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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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祺很想把謝瑾華按在花園裏的樹上親個爽。不過,他克製住了。
急刹車的感覺並不好。如果親吻是一種懲罰, 等親到最後, 受罪的肯定是柯祺自己!於是, 麵對聽不懂故事的謝瑾華, 柯祺眼神飄忽地說:“我們回去吧。今天早點睡,明天可以去看一站到底了。”
憶仙樓的一站到底已經連著辦了很多期。
現在一站到底中的題目不再是由謝瑾華來出的了,畢竟他很忙的。憶仙樓前設有一個結實的大木箱,任何人都可以出題,他們隻要把題目寫在紙上投進箱子裏就行了。經過初步的篩選,這些題目就會成為比賽用題。不過,這容易導致作弊——某人可以先往箱子裏塞上大量的題目, 然後再報名參加比賽,這樣比賽中的問題就都是他熟悉的了——所以更多的時候,憶仙樓還仰仗著各位大儒來出題。
憶仙樓的名氣已經起來了。大儒們給一站到底出題時都是無償的,但他們大都很積極。
明日謝瑾華休沐,正好就有新一期的一站到底要舉行。柯祺便打算帶著謝瑾華去圍觀一下。這樣的安排可以稱之為是約會。最佳的觀賽場地其實是對家的酒樓, 柯祺早在幾天前就預定了一個包間。
聽到柯祺說起明天的安排,謝瑾華陷入了沉思之中, 麵上躍躍欲試,仿佛有了什麽好主意。
柯祺手裏提著燈籠, 燭光打在謝瑾華臉上,使得他的眼睫毛在臉上落下一片陰影。謝瑾華無疑是個好看的人,而柯祺在這一刻忽然擁有了一種難以磨滅的信心,謝瑾華一定能從現在好看到八十歲!
“想什麽呢, 這麽入神?”柯祺問。
謝瑾華還是沒弄懂城春木深和江河海流的含義。他覺得有些對不住柯祺的心意——柯祺特意給他講的故事,他竟然沒有聽懂——但秉著不懂就問的原則,謝瑾華老老實實地說:“你剛剛說的那些話中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典故?我聽得不是很明白。不過,我……我覺得你一定不願意幫我把剛剛那個故事講得具體清楚了。所以,不如明天的一站到底中加設個問題吧,我想聽聽看別人都是怎麽理解的。”
柯祺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在無數圍觀群眾的注視中,主持人從箱子裏抽出一張紙,看著紙片讀出問題,說:“今有一對契兄弟,其中一人對另一人說,鋤禾和當午,我和你。問,這是什麽意思?”
柯祺覺得自己的蛋有些疼。
謝瑾華一臉純良地看著柯祺。
“我覺得……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是不適合說給別人聽的。你覺得呢?”柯祺艱難地說。
謝瑾華恍然大悟地說:“所以,這是你給我出的謎題?像是懿慈皇後當年對江武帝做的那樣?”江武帝是江朝的皇帝,那是比燕朝還要早的一個朝代。這個皇帝的後宮中從始至終就隻有一位皇後。
據說,懿慈皇後總是會寫一些叫一般人讀不懂的話,來向江武帝傳達情誼。這個事情一傳開,當時的婚假習俗中就多了一條,女方可以向男方出題,男方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才證明他們是知心人。
而現在,柯祺在向謝瑾華出題。
果然是柯小姑娘啊……謝瑾華在心裏說。
“你說什麽?”柯祺問。
“咦,難道我剛剛說出口了嗎?我明明隻是在心裏想想。”謝瑾華無辜地說。
柯小姑娘把燈籠往地上一放,決定什麽都不管了,先把謝少女壓樹上親個爽再說!
不遠處的屋頂上,於真柔條件反射一般地捂住了謝三的眼睛。三哥三嫂原本打算在屋頂上賞月,三嫂力拔山河氣蓋世,把三哥拎了上來。結果月亮哪有四弟夫夫好看,他們就默默地圍觀到了現在。
“你瞧見沒有,柯弟在欺負四弟!”謝三把媳婦的手往下壓,還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
於真柔紅著臉說:“你小聲點!”
“媳婦,你也欺負一下我唄。”謝三說。
過了好一會兒,謝瑾華和柯祺手拉著手走回維楨閣了。於真柔也抱著謝三下了屋頂。
第二天,夫夫倆早早就出門去了憶仙樓。他們在對家的酒樓定了包間,進了酒樓正要爬樓梯時,大門口走進來一個人,恭恭敬敬地叫住了夫夫倆。那人雖穿著普通的衣服,但舉手投足間盡顯正氣。
“謝六元,我家大人想請你走一趟。”那人說,語氣恭敬卻也不容置疑。
柯祺下意識攥緊了謝瑾華的手,有意無意地用半個肩膀把謝瑾華擋在了身後。柯祺眼尖,很快就注意到那人的腰間隱隱露著一塊深色的木牌。這是禦前侍衛?禦前侍衛的官階比謝瑾華都還要高啊!
禦前侍衛口中的“我家大人”能是誰?別是皇上又來微服私訪了吧?
柯祺鬆開了謝瑾華的手。謝瑾華對著那人拱拱手,道:“還請大人帶路。”
那人卻說:“我家大人有命,還請柯小先生一同前來。”先生這詞是一種尊稱,柯祺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秀才而已,這人卻稱呼他為先生,即便前麵還加了一個小字,但也根本不是一般人當得起的。
這回就輪到謝瑾華擔心柯祺了。柯祺用眼神安撫著柯祺。
疑似皇上相邀,夫夫倆隻好跟著這位禦前侍衛出了對家酒樓,進了憶仙樓,然後進了一個包間。
屋子裏坐著的果然就是開瑞帝。除了開瑞帝,下首還坐著幾個中年人,應該都是開瑞帝的心腹臣子。柯祺不敢多觀察,隻在進入屋子的那一瞬間飛快地掃了眼全局,行完禮之後就始終低眉斂目著。
然而,柯祺這樣的表現還是顯出了他的與眾不同。
若是土生土長的年輕人,當他們第一次見到皇帝時,就算禮節都很到位,但總會在細節處顯出他們的激動或者驚慌來。和他們相比,柯祺的表現就可以稱得上是非常淡定的了。開瑞帝在心裏點了點頭,自古英雄出少年,這人小小年紀不光有很多奇思妙想,就連性子都如此穩重,確實是個難得的。
因為太子的事,皇上這幾個月的心情都相當糟糕。他今日淩晨時就已微服外出,先是去尋了法嚴大師參悟佛法。回宮時,忽然有位臣子說起了憶仙樓前的熱鬧,他們這一行人便又轉道來了憶仙樓。
然後,當柯祺和謝瑾華經過樓下時,皇上眼尖瞧見了他們,就派人把他們請了上來。
一站到底還沒有開始。開瑞帝把謝瑾華招到了跟前聊天。知道謝瑾華一直忙於修書,開瑞帝就特意問了問修書的進度。謝瑾華老老實實地說了。開瑞帝又說《秋林文報》辦得不錯。這個不錯,當然是指輿論引導得不錯。話鋒一轉,開瑞帝忽然說:“據說,這份報紙得以創立,有不少是你的功勞?”
這話是對著柯祺說的。於是,柯祺又得行個大禮,道:“學生柯祺見過皇上。”
開瑞帝就和柯祺聊起了創建報紙時發生的一些事,似乎對此很感興趣。柯祺一麵謹慎地回答著,一麵在心裏思索著開瑞帝的用意。他自覺近日所做的一係列事情中都並無不妥,因此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開瑞帝要扮演一個愛提攜年輕人的慈愛長者,那麽他就跟著扮演一個願意被提攜的年輕人吧。
很快,一站到底的比賽就開始了。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大家都朝樓下的高台看去。
柯祺和謝瑾華退回角落裏。在這間屋裏,他們是地位最低的人,座位就被安排在了最遠離皇上的地方。話又說回來了,開瑞帝能想到叫人給他們賜座,這已經叫屋子裏的其他人都高看他們一眼了。
隨著憶仙樓的名氣越來越大,天南地北的書生都願意來挑戰一站到底。這活動也就越辦越精彩。
皇上看著看著,忽然歎了一口氣,道:“也該叫太子一起來見識下。”他這話一說,屋子裏其他人的注意力就立刻從外麵的高台上拉了回來,即使都還裝作是在看比賽,其實心裏卻想著要如何回話。
柯祺輕輕捏了捏謝瑾華的手心。謝瑾華用鼓勵的眼神看著柯祺。
這種場合輪不到柯祺和謝瑾華主動說話。那幾位重臣陪著皇上感傷了一下,然後這個說待太子身體痊愈了再出來看比賽也不遲,那個說謝六元文采非凡,不如叫他進宮給太子講講此次的比賽過程。
皇上覺得這方法可行,於是命謝瑾華在比賽結束後入宮一趟。皇上還開著玩笑說,謝瑾華一定有本事讓太子隻聽了他的描述就能身臨其境的。不過,謝瑾華臨時有了任務,就需要柯祺自己回家了。
幾位重臣不知道足球賽上的那些事,沒想到皇上還會開小夫夫的玩笑。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柯祺當然又得站出來回話。他先站在家人的立場,替謝瑾華謝過皇上的看重;又站在安朝百姓的立場,說皇上的旨意比什麽都重要。最後,他順著那幾位重臣剛剛說的話,誠懇道:“太子殿下乃天下第一純孝人,又有皇上身上的龍氣庇佑,一定會好起來的。”
幾位大臣忍不住在心裏想,這年輕人不簡單啊,這馬屁拍得夠嫻熟的啊!
皇上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柯祺輕輕地出了一口氣,撩起衣袍跪在地上,說:“皇上,學生以為,此時當召集天下名醫啊!”
有位大臣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顯然是在為柯祺感到可惜。他覺得柯祺短視了,竟在這時候犯了傻。生活不是戲本,戲本裏常有神醫隱居世外,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但其實,在現實之中,民間的大夫肯定是比不過宮裏的禦醫的。因為,宮裏有最全的醫學典籍。民間有的傳承,宮裏已經都有了。
召集民間大夫什麽的,那反而是對太子身體的一種不負責。
開瑞帝卻很快就領會了柯祺話中的深意。
其實,太子的身體隻要好不起來,他的太子之位就肯定是要被廢的,不過是遲一點早一點的事。但開瑞帝直到現在還沒有廢太子,甚至還找理由開了恩科拖延此事,這也許是出於父子之情,他在憐惜太子,舍不得廢了這個兒子,但更有可能是出於某種政治目的。開瑞帝就是在拖延廢太子這一事!
而現在,柯祺給了開瑞帝一個繼續拖延的借口。
柯祺的提議看似是為了太子的身體,其實就是在順應開瑞帝的心意。
召集天下名醫是需要時間的。即便人人都知道民間大夫比不上禦醫,但皇上要召集,誰敢攔著?誰敢保證民醫就真的看不好太子了?誰敢在這當頭繼續提廢太子這事?誰這麽做,誰就是在咒太子!
等確定太子的身體確實看不好了,這怎麽又過去了大半年、甚至是一整年的時間了。
柯祺這方法很簡單,但在其他人都被故有思路限定住時,他這方法簡直太棒了。開瑞帝看著柯祺那還顯得有幾分瘦削的肩膀——柯祺正處在發育抽條期——覺得這年輕人實在是給了自己一場驚喜。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更新晚了點。wifi壞了,跑去樓道蹭網更新這種事……心疼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