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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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舟走後,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想見任何人,卻攔不住昭華公主帶著一堆仆婦氣勢洶洶的破門而入,言語上羞辱一番後又把她推進了湖裏,揚長而去。

    盡管她會水,很快就遊了上來,但還是感染了風寒,病愈不久又開始咳嗽,每日午後必會有短暫的低燒,人一天天的消瘦,臉色卻潮紅得異常。許恒把她瞞的很好,說隻是反複傷寒咳嗽而已,但自從咳血後,她就清楚自己得的是肺癆,若是在現代的話還能根治,可在古代等同於絕症。

    肺癆是治不好的,隻能等死。許恒卻花錢如流水,大把大把的買貴重藥材給她調養身體,希望她能好轉。

    “我在越城認識的那個朋友快成親了,我得去喝杯喜酒。”,臨走前,他摘了很多桂花,擠去苦水,去掉渣滓,用遼東來的貢蜜浸著,說是等他回來就可以做桂花糕了。

    “為什麽要等你回來才可以做,萬一我明天就想吃呢。”

    “當然是等我回來親手給你做。我得了個秘方,說是要加入香附、佩蘭、丁香提味,拌入加了熟油和乳糖的糯米粉中,經過蒸、炒、磨、拌、擀、匣、切等多道工序,怎麽也要耗兩天的工夫才做得好。家裏的廚娘隻會加糖蒸熟,哪裏趕得上我的手藝。”

    “哥哥,你不走,行不行?就留在家給我做了吃。”,她拉著他的袖子撒嬌,心裏很不想他出海。

    他摸摸她的頭,“海上沒你想的那麽危險,我很快就回來,很快。”

    可他卻死在了海上的風浪裏,屍體被魚蝦啃得麵目全非。明知道那種天氣不適宜返航,但為了早點回來,他還是動身了。

    是她催著他早點回來,間接性的害死了他。

    “你是個掃把星,克死了父母,又克死了兄長,你不得好死!”

    許恒死後,範氏被將軍府接了回去。臨走前,範氏死死的盯著她,說出了這番話。

    爹娘死了,相依為命的兄長也死了,隻有在夢裏,他們才是鮮活的。一醒來,就要麵對他們已經不在的事實。

    她虧欠他們太多。

    她是莫名其妙穿越的,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變成了繈褓裏的嬰兒。她對他們的感情並不深厚,整天琢磨著如何回到以前的世界,和初戀情人團聚。她對範舟沒有感情,所謂的嬌羞和難過都是逢場作戲,免得讓人生疑。

    以前她還覺得穿越小說的女主角們很可笑,大開金手指,搞發明泡帥哥,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才是最可笑的:她們好歹知道積極上進,迅速融入新環境,而她隻知道麻木不仁,什麽都不上心,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事到如今,她能做什麽呢?去殺了範舟和昭華泄憤?

    她沒有這個能力。就算她僥幸得手,也會連累到許家的下人們。

    她能做的隻有安安靜靜的等死。1 驚夢

    從夢裏醒來,許含章大口大口的喘氣,暗想自己大概是昨晚看了恐怖片,才會做這樣的夢。

    難道自己是魘住了,所以動彈不得?據說被魘住了會看到很多可怕的阿飄,有眼睛裏流出鮮紅血液的,有牙齒縫裏掛著人肉絲的,還有穿著紅繡鞋吊死在房梁上的……

    仿佛是為了她的想象,窗外忽然狂風大作,吹得枯葉沙沙作響,像是有鬼魅在竊竊私語。緊接著,她的視線裏出現了一雙正隨風晃蕩的紅繡鞋。

    有人真的在房梁那兒上吊了。

    雖然對方沒有像鬼片裏那樣吐出長長的舌頭增加恐怖氣氛,她卻已經被嚇得魂不附體,忍不住尖叫起來:“啊啊啊啊啊!”

    等等,這是她自己的慘叫聲嗎?怎麽象嬰兒的腔調?

    一定是夢,肯定是夢,夢裏出現什麽詭異的事都很正常。睡吧,睡吧,天亮了就諸神歸位,一切正常。

    可她根本不能入睡,因為屋外馬上傳來哐啷作響的撞門聲,緊接著是哭喊聲,罵娘聲。

    屋子裏似乎進來了好些人,有人說,再然後有人在哀哀的哭泣:“啊,你怎麽這麽想不開啊?”

    有一個聲音低低的答道:“他休了我,還汙蔑淵娘不是他的親骨肉。我還有什麽臉麵活在世上,不如幹淨利落的死了,一了百了。”

    “二嫂你是想一死了之,可孩子以後該怎麽辦,你忍心拋下她,讓別人笑話她是沒爹沒娘的野孩子?”,說話的人走過來,將許含章輕輕巧巧的抱起,給先前那個聲音的主人看,“女兒是娘的貼心小棉襖啊,要不是她那聲驚叫,我們哪能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

    “就是就是。”,有一個聲音附和道。

    “我苦命的兒啊……”,有滾燙的眼淚滴在她的臉上。

    被人輕鬆的抱起已經讓她心生疑惑,而此時眼淚的熱度更讓她悚然一驚:這不可能是做夢。

    再睡一覺就會回去吧。想到這裏,“咦,淵娘對你笑了。”

    “她聽得懂我們在誇她呢。”

    沒想到這一笑讓大家都這麽高興,許含章立即又咧嘴笑了笑,順便伸出小手,在少婦白嫩的臉上撫摸了一下,甜甜的喊了一聲娘。

    由於沒有長牙齒,她這聲“娘”聽起來含含糊糊的,但屋子裏的人卻都聽懂了:“真聰明,才兩個月大會叫娘了!”

    “這孩子真可愛。”

    許含章在一片誇獎聲中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一覺醒來,房間裏安安靜靜的,沒有那幾個女人的聲音。自己一定是已經回到現代了。

    三,二,一。

    許含章滿心歡喜的睜開眼睛,眼前還是昏暗的油燈,生了黴點的帳子,以及黃土砌成的牆,木頭做的房梁。

    她絕望的舉起自己的手,發現那是嬰兒才有的肉呼呼的小手。

    越想越傷心的許含章情不自禁的落下眼淚,小聲抽泣。

    “淵娘怎麽在哭啊?哦,一定是餓了,等一等,你娘馬上就過來喂你。”

    “來了。”,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許含章聞言嚇了一跳,連哭都忘了:乳娘?這是要,方才喚乳娘進來的是個圓臉杏眼的丫鬟,長得很秀氣。而身體健康,麵色紅潤的想必就是乳娘了,因為她正解開衣襟,將目瞪口呆的自己抱了起來,見她不知道張口吮吸,便動手將**往她口中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