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停薪留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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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您現在看到的不是正文,那就明天再來看吧!  朱朝盛笑了笑沒出聲, 他就是覺得這姑娘小口小口吃東西的模樣太好玩了, 跟小老鼠似的, 不過沒敢說出來,這姑娘臉皮太薄,一個不當心又把人給逗哭了就不好了。

    吃完飯歇了一會兒,就要開始做工了, 今天的任務是要先平整出一塊地方, 蓋一批簡易的棚子,作為工程期間他們這些工人們的臨時宿舍。

    劃分好各組的負責範圍之後,大夥兒就熱火朝天地幹起活來, 大家都是做慣了農活的人,這裏的活比起平時在生產隊裏幹的活並不算累,大夥兒說說笑笑的, 一晃半天就過去了。

    站長說了,哪一組的工作完成得最快最好,晚飯的時候給加菜,此舉大大調動了大夥的勞動積極性, 轉正加分太遙遠,還是吃的最實在。

    人多力量大,一個下午工作成績斐然, 大片的荒草被割下來, 堆到一處, 一把火燒幹淨了, 凹凸不平的地方也被平整過了,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供電局的車隊運過來的建築材料,主要是大塊大塊的洋鐵皮,用來搭簡易工棚的,這玩意兒輕便、好搭,不用打地基,用完以後也好拆卸。

    半天下來,許秋陽他們組的工作是完成得最快最好的,別人說那是因為他們那一片地方是最窮的,個個眼裏都盯著那口吃的,豁出命去地幹,能幹不好嘛。

    許秋陽他們也不在意別人說什麽,窮就窮唄,又不吃你家大米,反正大夥兒都窮,區別僅僅在於早上熬玉米粥的時候,是放一把還是兩把玉米麵的問題。

    成績最差的反而是最被人看好的第一組,第一組的人都是來自縣上或者鎮上的居民,先不說家裏條件好不好,起碼比其他農村來的好得多,平時吃得好,人也長得精神,穿得也體麵,一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都看不太起其他農村來的人。

    但幹起活來就抓瞎了,連鋤頭是怎麽拿的都搞不清楚,經常幹著幹著,撅在後麵的棍子就打起架來,加菜對他們沒有什麽吸引力,轉正考評加分也沒什麽用,他們能進來這裏,家裏都是有一定能耐的,要不是知道將來穩穩妥妥能轉正,誰願意來吃這個苦頭啊!

    所以最難管理的,竟然是羅建剛帶領的這個第一組。

    其他的幾個組,陸陸續續都幹完了。

    這些人早上來的時候,一個個收拾得體體麵麵,都在笑不修邊幅的許秋陽寒磣,可這會兒大夥都是半斤八兩,誰也不能笑誰了,就連楊雪珍,也在燒草的時候被揚了一頭一臉的灰,用手一抹,滿臉的黑道道,小辮子鬆了一邊,辮梢上的小手絹也成了灰色的了。

    一收工,大夥兒嘻嘻哈哈地湧到河邊,也顧不上河水冰涼,洗臉洗手洗腳,上上下下一通好洗,最後帶著一身清凉的水汽排隊去領今晚的晚飯。

    路過第一組的工地的時候,許秋陽發現他們還沒幹完,有幾個縣城來的姑娘家還鬧起了脾氣,甩手不肯幹了,作為組長的羅建剛一邊要帶頭幹活,一邊還要安撫人心,自個兒的模樣也好不到哪裏去,許秋陽的心裏沒來由地覺得解氣,幹起活來還是人人平等的嘛,憑你再出眾的人,也有狼狽的一天。

    工地的食堂還沒建起來,工人們第一天上工,也沒帶吃飯的家夥,不方便分發一些湯湯水水的食物,因此晚飯吃的還是饅頭,兩個白麵饅頭搭一個玉米棒子,許秋陽他們組的獎勵是每人多分一小袋榨菜。

    手掌那麽大的油紙包,包著十幾根嬰兒小手指頭粗細的榨菜條,上麵還撒著紅紅的辣椒粉,香香辣辣的可下飯了,就著一根能吃下一整個大饅頭。

    許秋陽隻吃了兩根就舍不得吃了,照原樣包起來放好,留著後麵幾頓吃。

    各組組長在吃飯的時候被召集到一起開會,有人還嘀咕了一句:“他們該不會是開小灶去了吧!”

    楊雪珍不屑地白了那人一眼:“就算是開小灶那又怎麽了?有本事你也當組長去啊!”一開始就說了,這組長隻是臨時選出來的,能不能繼續幹下去,還是要看以後的表現,表現不好隨時換人。

    楊雪珍作為幹部子女,最討厭別人說這種話,人家付出比你多,得到更多的資源是應該的,有本事你自己也去當幹部呀。

    被懷疑去吃小灶的朱朝盛愁眉苦臉地回來了,小灶沒吃著,倒被安排了一個令人為難的任務,在工人臨時宿舍蓋起來之前,每個組的人都可以先回家住,但每天晚上每組必須留下一個人值夜,看守材料。

    這大冬天的,露宿荒郊野外,誰樂意啊!

    要是隻有一兩天,他這個組長一咬牙也就守下來了,可這還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啊,粗略估算一下,這片臨時住宿區能蓋得起來,起碼也要一個多月,隻好組裏這幾個男人輪著來了。

    朱朝盛說了這事,其他人還沒來得及表態呢,許秋陽就先站出來了:“多大事啊,不就守夜嗎?我來!”她正愁住宿的事沒法解決呢,這不,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了。

    朱朝盛立刻說:“不行,咱們組又不是沒男人了,怎麽能讓女人來守夜。”

    其他人也立刻表示,作為一個男人,再怎麽喪心病狂也不至於讓一個女人來幹這活。

    許秋陽不以為然地說:“這有什麽呀,又不是不能睡覺了,我還省得來回走了呢,路挺遠的。”

    朱朝盛正色道:“你別以為就是睡個覺那麽簡單,這大冬天的,山風多厲害,吹上一夜能把耳朵都凍掉的,你一個姑娘家,身子骨能受得了?再說了,這荒山野嶺,晚上說不定會有狼啊、蛇啊什麽的,你不怕?”

    許秋陽有點遲疑:“不、不怕吧,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咱點個火堆,狼也不敢來啊!”

    “反正不行,女的不能留,今天第一天,我是隊長,我先留下,以後幾個男的輪流來。”

    “可是我不住在這就沒地方去了呀!”許秋陽說,“反正你們都知道,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我媽把我賣給王瘸子了,我是逃出來的,要真的回去了,肯定得被關起來再也出不來了,你們就當可憐可憐我,給我一個容身之地吧!”

    “這個……”朱朝盛這回為難了,“要不你這幾天先去別人家住?”

    “誰家?這年頭誰家都缺屋子,哪來的地方收留我,去你家嗎?你能保證王瘸子和我媽來抓我的時候一定護著我?”

    朱朝盛不敢保證,他可以收留許秋陽,但如果人家真的找上門來,他也不敢攔著,畢竟那是人家的家事,他要攔也不占道理。

    許秋陽揮揮手:“行了,就這麽定了,你們都回家去,要真的想幫我,明天就給我帶條被子,我在這兒還指不定要住上多久呢!”

    楊雪珍擔心地拉著許秋陽:“你真的行嗎?別逞強啊,咱們可以再想想別的法子的。”

    “我沒事的,你們都放心好了。”再難她也得撐住呀,隻要熬過了這段時間,在這兒站穩腳跟,以後的日子就算是海闊天空了。

    “那你千萬別硬撐,有什麽難處就說出來。”

    許秋陽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那你回去找找,有沒有一些不要的衣裳,明天帶過來給我替換,鋪蓋什麽的也要一套,以後等發了工錢,我再做新的還給你。”

    “說什麽還呀,你放心吧,需要用到的東西我明天都會給你帶來的,你隻管安心用著,我還不至於就差你那點東西了。”楊雪珍眼眶有點紅紅的,她這個姐妹投胎投上這麽個家庭,也太慘了點。

    鄧淑美掏出她剩下的一個饅頭,今晚口糧發得多,她確實是吃不完,倒不是故意省下來的。把饅頭塞給許秋陽:“這個你拿著晚上吃,天冷,肚子餓得快!”

    許秋陽笑道:“不怕你媽打你了?”

    鄧淑美也笑著說:“她不知道。”

    “那行,謝謝你啊!”許秋陽接過饅頭,笑容滿麵地目送自己組裏的小夥伴們陸續離開,最後百無聊賴地坐在一堆鐵皮板上,歎了口氣,這漫漫長夜,要熬過去可真不容易啊!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羅建剛從許秋陽麵前路過,走了幾步之後突然又奇怪地回過頭來:“你怎麽還不回家?”

    看樣子是急性腸胃炎,許秋陽急道:“什麽時候開始疼的,怎麽都不跟家裏的大人說呢?”

    “半夜開始疼的,來不及上茅廁,弄髒了地方阿媽要罵人的。”許翠蘭虛弱地說。

    許秋陽明白過來,大概是她半夜肚子疼要拉肚子,可是茅廁比較遠來不及去,又怕弄髒了家裏挨罵,隻好跑到這裏的灰堆來,誰知道接連上吐下瀉,最後連回去的力氣都沒有了,喊人也沒人聽得見,隻好躺到了現在。

    “你別怕,大姐燒點水給你洗洗,洗完了帶你去看醫生。”許秋陽手腳麻利地抓了一把草塞進灶膛,開始生火。

    “一天到晚隻知道吃睡屙,幹點活都幹不好,這都什麽時候了,早飯還沒做好?”伴隨著這個大嗓門,一個農婦打扮的中年婦女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乒鈴乓啷地掀鍋蓋,“作死啊,燒那麽大鍋水,費多少柴草!”

    “媽,小妹生病了,屙了一身,我燒點水給她洗洗。”許秋陽見媽媽李桂芳來了,連忙說。

    “洗什麽洗,洗完就不會屙了嗎?趕緊做飯,吃完早飯還要上工呢,待會遲了又扣工分,讓你弟捉兩隻白背蟑螂燒了給她吃就行了。”李桂芳不耐煩地說。

    “媽,小妹得去看醫生!”白背蟑螂是李桂芳拿手的治病土方,不管大人小孩,隻要有點不舒服,就去牆角抓兩隻,塞灶膛裏烤幹了,碾成粉末衝水灌下去,至於能不能治好,那就看各人的命數了,反正老一輩傳下來,孩子都是吃這個長大的。

    他們這一輩人,說起家裏有多少孩子的時候,通常的句式都是這樣的,生了多少個,帶到了多少個。李桂芳這輩子就總共生了十一個孩子,帶到了八個,夭折了三個。整個人熬得幹瘦幹瘦的,四十歲的人,看起來跟個五六十的老太太似的。

    “看醫生?”李桂芳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點小毛病就去看醫生,哪來的銀紙,我長這麽大都沒聽說過,拉個肚子還要看醫生的,哪來那麽金貴的命,有白背蟑螂給你吃就算好了,我們那時候,有鬼理你啊,都是自己去地裏摳黃泥吃。”

    李桂芳一邊嘮嘮叨叨,一邊往灶膛裏添柴,見許秋陽真的拎個木桶過來鍋裏盛熱水,氣得她抓起一根柴禾兜頭蓋臉就砸了過去。

    許秋陽一下沒意識到她果真會打人,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火燒火燎地疼,眼看她還不解氣,逃生的本能才迸發出來,身子靈活地扭身就跑,李桂芳揮舞著柴禾大呼小叫地追了一圈,氣喘籲籲地回到灶房。

    掀起鍋蓋看到那一大鍋水就氣不打一處來,氣呼呼地舀了半桶水出來,扔到灰堆旁:“還癱什麽屍,快去洗了!”

    鍋裏剩下的水中撒兩把玉米渣滓,飯勺攪一攪,稀湯寡水的,一鍋玉米渣子粥就算好了。

    許翠蘭那邊掙紮了半天起不來,許秋陽見李桂芳正端著大海碗喝粥呢,應該沒空再打她,便悄悄地溜進來,去抱許翠蘭。

    許秋陽這輩子還沒碰過這麽髒的人,免不了有些嫌棄,但抵不過身體裏另外一個靈魂的姐妹情深,還是把她抱到洗澡間裏,脫了身上的髒衣服,就著半桶熱水草草地衝洗幹淨。

    李桂蘭罵罵咧咧地吃完早飯,一邊拎起鋤頭出門一邊罵許秋陽:“還不趕緊給我去上工,要是遲到被扣了工分,看我打不打死你。”

    她爸許木勝也起身了,來到灶間拿起李桂蘭用過的那海碗,直接往鍋裏一舀,盛上來大半碗粥就往嘴邊送,稀裏呼嚕地喝完,用手一抹嘴巴,也跟著要出門了。

    許秋陽連忙跑過來:“爸,小妹病了,得去看病,您給拿點錢。”

    許木勝看她一眼:“問你媽去。”家裏孩子多,哪個跟哪個他也分不清楚,每天天剛亮就出工,收工回來累得半死不活,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上床困覺,隻知道家裏的婆娘下豬崽似的一年一個生娃娃,除了對最大的一兒一女還有點印象,下麵的那幾個蘿卜頭還真分不清哪個長什麽樣。

    小蘿卜頭們也都起床了,爭先恐後地跑進灶間,差點沒為那點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粥湯大打出手,搶到以後也不怕燙,大口大口往嘴裏灌,真跟搶食的小豬崽沒什麽區別。

    許秋陽無語地搖搖頭,再去看許翠蘭,小臉蠟黃蠟黃的,就剩半個手掌大,八歲了,長得跟人家五六歲的小姑娘一樣,剛才給她洗澡的時候,那手腳瘦得跟玉米杆似的,生怕一不小心力氣太大就給折斷了。

    她的情況看起來更不好了,整個人一抽一抽的,打起擺子來,嘴裏麵“嗚嗚”地叫著,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行,一定得送去衛生所。”許秋陽下定決心說,這個時候要再信什麽白背蟑螂,那這個妹妹是不用要了。

    農村人一年到頭能見到錢的機會不多,但許秋陽知道家裏還是有錢的,就在她媽房裏那口箱子裏鎖著呢,年前賣完糧食,許秋陽偷偷瞧見李桂芳把賣糧的錢裏三層外三層地用破布裹起來,收到箱子裏去了的。

    許秋陽去灶台下麵撿起柴刀,氣勢洶洶地進了李桂芳的房間。

    “大姐,你幹嘛!”大弟許東來慌慌張張地來攔她,許東來十六歲的大小夥子了,長得比許秋陽還高,他要真攔起來許秋陽也奈何不了他。

    “讓開,我要去拿錢!”

    “大姐,你不要命了,被阿媽知道非得打死你不可!”

    “你看看小妹的樣子,再不去看命都沒了!還怕個屁啊!”許秋陽果斷地支使弟弟,“你現在背小妹去衛生所,我拿了錢馬上就來!”

    許東來猶豫著看了一眼許翠蘭,又看了一眼許秋陽,畏畏縮縮地就是不敢動,許秋陽氣頭上來抬腿就踹了他一腳:“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趕緊的,出了什麽事我擔著,救命要緊!”

    許東來被踹得一個踉蹌向前衝了好幾步,倒是不猶豫了,飛快地把許翠蘭往背上一搭,邁開大步跑了出去。

    這一腳踹出去,許秋陽自己也楞了一下,這是一向被評價為溫順老實的自己所做出來的舉動嗎?難道真的是近墨者黑,在這裏暴力的環境下,自己也變成暴力分子了?

    不過還別說,這感覺還真挺爽的。

    許秋陽仗著心頭那股氣衝進李桂芳的房間,掄起柴刀照準那口箱子就劈——當然不敢劈,要真把箱子劈壞了,那她也給箱子償命得了,她頂多就是有膽子撬個鎖而已。

    那種簡陋的老式鎖頭,鎖舌就是一個薄薄的鐵片而已,許秋陽稍稍用了點力氣,就把鎖整個拔下來了,打開箱子,一陣黴味撲鼻而來,一箱子的破爛,也就李桂芳還當寶貝。

    把箱子裏的東西胡亂翻了個底朝天,許秋陽終於在角落裏找到了藏錢的破布包,裏麵一堆分幣角幣,也不知道究竟是多少,許秋陽隨手抓了一把往口袋裏一塞,箱子也來不及蓋上,匆匆忙忙就出門了。

    路過灶間的時候,聽到裏麵傳來刮鍋底的刺耳聲音,忽地猛衝進去,照著四妹的頭頂上就拍了一下:“就知道吃,阿太還沒吃呢,還不快點給阿太送過去。”說完馬不停蹄地又衝了出去。

    到了鄉衛生所,赤腳醫生正好整以暇地翹著二郎腿,手裏捧著一本破舊發黃的雜誌在看,許東來背著許翠蘭,傻乎乎地站在一邊,一臉焦急卻又唯唯諾諾地不敢開口說話。

    “啪!”許秋陽把錢拍在桌上。“醫生,快給我妹看看。”

    鄉衛生所就這麽一個醫生,看病、開藥、打針一手包辦,不過農村人一般有什麽小毛病都不會花錢來看病,自己隨便弄點什麽土方吃吃就算了,真是大病他這兒也看不了,得上鎮上的衛生院。

    所以他平時也是清閑慣了,突然來了個小夥子背個小女孩說要來看病,倒把他嚇了一跳,不過嚇歸嚇,規矩不能廢,要看病,先得掏錢,他剛來的時候是吃過幾次虧的,沒讓人給錢就先給看了病,結果藥錢還得自己掏腰包倒貼。

    直到許秋陽把錢拍在桌子上,這醫生才慢吞吞地站起來,示意許東來把許翠蘭放下來,捏開嘴巴看看,又掰開兩個眼皮看了看,不緊不慢地從抽屜裏拿出一個藥瓶,擰開蓋子,用勺子舀出兩顆土黃色的藥片,遞給許秋陽:“沒什麽大事,吃兩片藥就行了。”

    “沒人了,全都走了。”

    羅建剛皺緊了眉頭:“那你也趕緊走吧,這兒少你一個人也沒什麽。”

    許秋陽低下頭,用腳尖一下一下地戳著一截草根:“我不走。”

    “快走吧,我幫你跟他們說一聲,沒事的,這守夜可不是鬧著玩的,你一個姑娘家,真不行。”羅建剛苦口婆心地勸她。

    “我真沒事,是我自己主動要求留下來的,我不會拖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