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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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接管了李珊,唐月月和王瑜離開醫院,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紀歡歡正在床上躺著,見她回來,奇怪地問:“怎麽這麽晚?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
唐月月告訴了她事情的經過,辯論賽和關於李珊的事。
紀歡歡聽著,感慨道:“你這經曆可真夠豐富。”
唐月月吐槽道:“都不是什麽好事,要是能選,我才不願意經曆呢。”
唐月月洗刷完畢爬上床,問她官司的事怎麽樣了。
紀歡歡將常律師的話大體轉述給她,量刑不會很重。
唐月月聽完一點也沒生氣,見紀歡歡滿臉的失望之色,安慰她道:“這個我也料想到了,嚴格意義上說咱倆也不算很虧得慌,你沒看當時那個醉漢的臉,都被咱倆打開花了,會不會毀容啊?”
紀歡歡冷哼一聲:“他起了糟蹋人的心,這些都是活該,我隻後悔當時沒下手再重點,應該直接閹了他才對。”
唐月月有點意外,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奇怪。
紀歡歡笑笑:“嚇著你了?”
唐月月點點頭,隨即解釋:“其實我也這麽想過,但卻沒這個膽子,以前看小說裏說巾幗英雄殺敵斬冦的故事,還覺得簡單得很,現在想想,真輪到我,估計也下不了手。”
紀歡歡點頭:“你本性善良,比我厚道。”
唐粵語像是聽到笑話一般,嘿嘿笑了,接著搖搖頭:“我才不善良,你看今晚李珊這件事,不是怕出人命,或者要是白天,夏天沒這麽冷,我可能就不會管她了,別總把我說得那麽好,我有很多自己的小九九。”
紀歡歡不以為意:“要是人一點小九九都沒有,全然不為自己考慮,那恐怕就是傻了吧?”
唐月月想起跟王瑜解釋的畫麵,她雖然有顧慮,卻不想讓自己在王瑜心中的形象變得猙獰可怖,於是她說:“李珊這種人,向來愛惜自己,因為她認為身體是她唯一的資本,今天能在這麽僻靜的地方暈倒,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怕她是幹了什麽拿不到台麵上的事,以她的傲氣和自尊,一旦發現醒來是我救了她,還見證了她丟人的全過程,肯定會惱羞成怒的,說不定翻臉不認賬,跟我成仇人,本來她就視我為眼中釘了,我也不指望她念我的好,隻求良心過得去就行,總不能真看著她出什麽事。反正有老師在,她就算知道是我救的她,也說不出什麽來,說不定還慶幸我沒管她呢。”
王瑜拍拍她頭:“我也跟她打過交道,別對我這麽沒信心,難道我還不了解你嗎?”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她多想了,回來的路上,明顯感覺王瑜話少了,唐月月心裏覺得委屈,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該解釋的也解釋了,王瑜雖然表麵上沒說什麽,但是她能感覺到,兩人之間氛圍的變化。
“你說,阿愚會不會在重新審視我,覺得我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紀歡歡沒有輕易回答,而是想了想,才說:“如果他真的那麽認為,說明王瑜是個秉性淳厚善良的人,這種人重情重義,不錯。不過,同時也說明,他對你的認識還不夠深刻,最起碼不像我這樣懂你理解你,並且跟你同理心。”
唐月月聽得喜憂參半:“說了半天你也沒說出具體的結果。”
紀歡歡聳聳肩,兩手一攤:“能有什麽結果?我相信王瑜對你這麽多年的感情,不會因為這一點小事就改變,就算他變了,那也沒什麽可惜的,有的人在一起二十年,卻比不過有的人在一起的兩年,即便我不會像你那樣做,但我充分理解你的顧慮,並且認為你做得對,而不涉及到對你的重新定義,如果王瑜連這個都做不到,你覺得你們以後還怎麽走十幾二十年?”
唐月月的反應可以叫做瞠目結舌了,看得紀歡歡直發笑:“不至於這麽驚訝吧?”
唐月月搖搖頭:“我就是擔心,覺得心情焦躁,但也沒認為是一件多麽大的事,被你這麽一分析吧,陡然間發現,好像還是挺嚴重的。”
紀歡歡失笑:“談戀愛是需要動腦子的,這個適合不適合你,沒一件小事都代表著背後的含義,而這些細枝末節,隻要足夠留心,就可以判斷出這人到底適不適合你,能不能一起走下去,走在一起過得會是什麽光景,你別告訴我,平時你一點也不想。”
唐月月呆愣著點點頭,然後承認道:“我一直都覺得王瑜對我好得理所當然,自動延伸到以後了,從來還沒想過他會有對我不好的一天,雖然我也會說,以後說不定怎麽樣,但隻是習慣性談論愛情的不確定性,卻從未真正考慮過有那麽一天。”
“那就開始考慮吧。”
唐月月無言,歡歡,你跟關東談戀愛也都是這種思維嗎?”
紀歡歡微微一笑:“並不是。”
唐月月撇嘴:“敢情你這是忽悠我呢。”
紀歡歡哈哈笑:“開玩笑啦,也會考慮,隻是沒那麽誇張,真正喜歡一個人,哪裏能做到一直那麽理智呢?”
唐月月掏出手機,念念有詞地給王瑜發信息:“我不想咱們之間的嫌隙是因為李珊。”
王瑜立馬回過電話來,唐月月接起來,王瑜的聲音又無奈又為難。
“月月,別多想,我承認,今天從醫院回來確實有心事,卻不是因為你。”
唐月月著急道:“那你就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啊?別讓我一直猜,搞得我心神不寧。”
王瑜輕盈的笑聲傳過來:“我以為可以瞞過你,沒想到你也有這麽敏感的一麵,看來你對我很上心。”
唐月月笑罵道:“朕都要得憂鬱症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果真大大地沒良心。”
王瑜完全理解並支持唐月月的做法,甚至心理稍稍感到一絲安慰,以前他認為唐月月性子衝動熱血,經常會被人情所累,好抱打不平,這些在他看來,通通劃為唐月月可愛吸引人的一麵,同時卻也讓他有時候會擔心,覺得她這樣太容易樹敵,給她帶來不便,現在看來,年紀不是白長的,以前還害怕她不懂得保護自己,如今終於可以稍稍安心了。
唐月月對此的解釋是,對於她最重要的人,親人朋友和愛人,她是會無條件保護的,來不及考慮得失,但不相幹的人,她就有充足的時間來考慮利弊得失了,她雖然性格衝動,卻智商在線,別這麽看不起人。
說笑一番,唐月月繞了回來,繼續問王瑜到底怎麽回事。
王瑜隻好老實交代,他在醫院裏看見了鄒雲。
唐月月大腦搜尋了半天,愣愣地問:“鄒雲誰啊?”
王瑜歎口氣正要解釋,唐月月口氣已經變得賊兮兮的:“我想起來了,就是你那個同班同學,暗戀你,總是偷看你的,是吧?”
王瑜抬頭望著窗外月色,眨眨眼:“嗯,你應該沒記錯。”
唐月月變換語氣:“她怎麽了?”
王瑜好笑:“你別一副興師問罪的語氣行不行?我跟她就隻是普通同學的關係而已。”
唐月月收斂心裏不快,問道:“說吧。”
王瑜是在等唐月月跟班主任說話的時候看見鄒雲的,她臉色慘白,身形佝僂,像是在承受什麽巨大不適,走幾步路都需要扶著醫院走廊的欄杆,幾次停下來喘著粗氣,好不狼狽。
王瑜在一旁看著,實在覺得擔心,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幫忙,唐月月已經走了出來,喊著他一起離開,不等王瑜說出鄒雲的事,唐月月說要去衛生間,讓他再等一下。
就是這個空檔,王瑜看見一個男人從後麵追上鄒雲,手裏拿著類似於病例和化驗單之類的東西,正跟鄒雲說著什麽。
王瑜向後退了半步,避免被他們看到。
鄒雲好像並不怎麽高興,板著臉,不太理會那個男人,還試圖想要一個人離開,男人不答應,拉住她,兩人好像發生了爭執,說話聲音越來越大,被病房裏查房的護士警告後降低了說話的分貝,王瑜離得不遠不近,隻能零星聽到一些類似休養之類的字眼。
鄒雲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徑直暈倒,男人迅速抱起她奔至護士站去尋求幫助,王瑜站出來隻來得及看到他們的背影。
這時唐月月過來,拉著他一起離開,王瑜心生疑惑,卻也覺得不好跟唐月月提起,就這麽心事重重地想了一路。
直到看到唐月月發的信息,才驚覺,平時嘻嘻哈哈的她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不想讓唐月月著急多想,王瑜這才決定說出事實。
“看來以後我在你麵前,什麽秘密也不能有了。”
王瑜笑道。
唐月月誇張地興師問罪:“順著你的思路去分析,以前你還有不少事瞞著我呢,以後也有繼續隱瞞的意向?阿愚,你這種表現可大大地不妙哦!”
王瑜舒朗一笑:“沒有,我最大的秘密就是暗戀你這麽多年,不都對你全權交代了嗎?我喜歡這種感覺,兩人心意相通,彼此的任何變化都會感知道,得是老夫老妻多年的積累才能達到的默契,咱倆現在就有了,我能不高興嗎?”
唐月月心裏的石頭終於落地,心情爽快道:“好,這種勢頭很好,咱們繼續保持。”
第二天一早,唐月月剛出宿舍門,就看見樹下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紀歡歡識趣地說先走一步,被唐月月拉住:“不用,你在食堂等我,我要吃的跟平常一樣,一會打電話問你在那兒。”
紀歡歡歪頭瞅她:“不至於吧?就給人家這麽幾分鍾?”
唐月月假裝嬌羞地甩甩頭:“倫家是有家室的人,跟他一個男子能有何牽扯,總不至於親親惹人一起吃早飯吧?他找我有什麽事我也大體能猜到,五分鍾足夠了。”
紀歡歡佩服地點點頭,豎起大拇指:“幹脆利落,真不愧是唐月月。”
唐月月得意晃晃腦袋,迎著宋博走過去。
剛到近前,就聽宋博笑嗬嗬地問:“心情這麽好?”
唐月月不客氣地回答:“當然,誰閑沒事大清早起來心情不好?你不也挺高興的嗎?”
宋博望著她:“我高興是因為看見你笑得開心,受你感染。”
唐月月挑起雙眉,爽朗笑道:“這個話聽著舒服。”
宋博指指前方:“一起走吧,我送你去上課。”
唐月月拒絕:“我還沒吃早飯呢,你想我餓著肚子一上午啊?”
宋博接得無比溜:“正好啊,我也沒吃早飯,咱倆一起吧,想吃什麽?”
唐月月笑嘻嘻道:“太不湊巧了,我舍友剛還跟我約好要一起吃早飯,我也答應了,今天看來沒辦法。”
宋博像是早就料到她會拒絕,答案自動流出:“那就明天吧,我提前預約,可以嗎?”
唐月月搖搖頭:“明天我跟男朋友約好了,也不巧。”
宋博臉色已經不好看了:“那就後天,總有一天你是空著的吧?”
唐月月也沉下麵孔:“我想你今天來,應該不單是想約我一起吃個早飯這麽簡單吧?到底有什麽事直接說吧,別糾纏在這些細枝末節上了。”
宋博猶豫了一會兒,唐月月視而不見,低著頭假裝專心看著自己的鞋子,就在她越來越不耐煩的時候,貌似艱難地開了口:“月月,你要知道,我隻是想保護你。”
唐月月不在乎地抬起頭,隨意一擺手:“別,我可不想欠你人情,再說,咱倆不一個世界的人無從談起保護不保護的。”
宋博原本為難的臉色變得寒意十足:“咱們怎麽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我說話你聽不懂是怎麽著?”
唐月月毫不掩飾地哼笑了一聲,隨意瞧了他一眼,然後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你真要跟我就這個問題說道說道?”
宋博一時無語。
唐月月擺擺手:“你今天的來意我多少也知道,可是你總弄不明白咱倆的這個矛盾到底出在哪裏。”
宋博深深望著她。
“我明白你的身不由己,體諒你的為難之處,也懂你怕我在大庭廣眾之下鬧得難看,這些我都知道,可錯了就是錯了,見不得人就是見不得人,你卻總是試圖說服我,你做的沒錯,錯的是我,還非要扣上冠冕堂皇的大帽子,逼著我承認你們沒錯,其實我就是想聽你老老實實認個錯,哪怕有再多借口,隻要你承認一句,你們做的確實不對,這就夠了,別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