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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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費力把箱子搬回宿舍,唐月月才發現,有的箱子上寫著食品,有的寫著用品,分得很清楚,等到紀歡歡拆開,才發現,裝食品的裏麵琳琅滿目,什麽牛肉幹,薯片,蝦片,洋蔥圈,奶酪條之類的應有盡有,更為甚者,她在箱子底部竟然看到了辣條的蹤影!

    唐月月不禁豎起大拇指:“關先生這招收攏人心的技能,使得可謂溜溜溜啊。”

    紀歡歡低頭整理著,不搭腔,臉上的笑意卻是遮不住。

    再打開另外一個箱子,裏麵是一整套現在最流行的某品牌神仙水係列潤膚乳,外加化妝品,看得唐月月瞠目結舌。

    紀歡歡拾起卡片,關東蒼勁有力的字寫著:“這些我不懂,谘詢了公關部的女同事,她給推薦的,說是護膚效果最好,所以買來送你,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要是不滿意,有格外鍾情的品牌,記得告訴我,下次不會買錯。東西不是重點,隻是我想表達不能陪在你身邊的歉意,希望你更高興一點。”

    唐月月坐在椅子上,頭枕著單臂,唉唉哼哼的:“蒼天啊,這是要逼死個人啊,大清早搞突擊浪漫就算了,買的東西還這麽讓人心水,還讓不讓別的人好好談戀愛了啊?”

    紀歡歡拿出好幾包吃的,向她丟過去:“吃吧,別客氣。”

    唐月月一把撕開毫不客氣地吃起來,然後略帶不滿道:“也沒什麽別人,他對你的好,隻有我看得見,你又不是那種恨不能拿著喇叭全世界吆喝的人,可不就緊著我一個人使勁刺激嗎?”

    紀歡歡嗔她一眼:“買點東西就是對你好啦?你什麽時候判斷好壞的標準也這麽粗暴了?”

    唐月月壞壞地問:“也就是說,你家關東其實對你不好?”

    紀歡歡好笑道:“當然不是。”

    唐月月得意地哼哼。

    紀歡歡決定扳回一局:“你既然羨慕,不然咱倆換換好了,把關東給你,你家王瑜給我。”

    唐月月當即坐直腰板,斷喝道:“當然不行!”

    紀歡歡笑得不可抑製:“這不就結了,在你心裏,你家王瑜還是比關東好,每個人都不一樣,表達愛意的方式也不同,你就甭羨慕了,我還羨慕你跟王瑜總膩在一塊呢,關東實在太忙,沒把那陪我,所以才買這些來讓我高興一下的。真跟他這個人相比,我寧願他來多陪陪我,誰願意守著這些吃的用的談戀愛啊?想要的話,我也可以自己買。”

    唐月月故作感慨道:“青年人和成年人談戀愛真不同,不過,我就喜歡阿愚這種,而你就吃關東這一套,實用性強,也不太在意兩人非要黏在一起,所以說什麽樣的人才能配在一起,勉強不來,你給我關東這樣的,就算他天天給我買東西,我也不稀罕。可是你就不同啦,又成熟又體貼,即便很想念,也知道他工作忙辛苦,懂事得要命,有時候我在想,會不會就是因為你太懂事了,所以他才越來越肆無忌憚?”

    紀歡歡好像真的在思索這個問題,而後不在意地一笑:“沒有,關東不是。”

    “你這麽篤定?”唐月月來了興致。

    “嗯,很確定。”紀歡歡低頭慢慢整理著瓶瓶罐罐的護膚品,一臉恬淡,看得唐月月忍不住吐槽:“你不要再保養了,已經很女神了,給普羅大眾留點活路吧。”

    結果紀歡歡不識情趣地來了句:“我不保養,也沒辦法給你們留活路,遺傳,天生麗質,沒辦法。”

    氣得唐月月假裝要去掐她。

    笑鬧完了,紀歡歡忽然問道:“在需要的時候被愛,會讓幸福感無限擴大,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因為關東出現的時間剛剛好,在我很孤單的時候,有了他的陪伴,才能熬過去,所以,才會跟他在一起?這算不算是一種悲憫的色彩?”

    唐月月不認可,反駁道:“但是你當時身邊那麽多人,有的人可比關東來得早多了,但你仍舊沒有選擇別人,隻選擇了他,說明你也隻肯被他拯救。”

    紀歡歡聞言忽然展顏一笑:“是,謝謝你,月月,一句話點醒了我,不然,我還偶爾會迷糊呢。”

    唐月月揶揄道:“千年理智女王也會糊塗,看來關東把你迷得不輕呢。”

    紀歡歡也不反對,任由她調侃。

    去給徐歌上課,回來的路上,紀歡歡總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回頭看了幾眼,卻沒什麽實質性的發現,紀歡歡決定不坐公交車了,她跑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搜尋一番,發現一個大賣場,毫不猶豫鑽了進去,迅速挑好一件衣服,去衛生間了換上,然後將頭發散開,再戴上剛買的帽子,瞬間像換了一個人。

    她對著鏡子深呼吸,想起前些天的經曆,心裏是有點害怕,更多的是氣憤,憑什麽她就要總遇到這種事?這個世界對待年輕女性還能不能友好點了?

    在心裏暗暗下著決心,如果再遇到類似的情況,一旦給她機會,絕對要下死手,你既然敢對我心存歹念,就別怪我出手狠毒。

    給自己打了一頓氣,又平順著情緒,萬一是她想多了呢?安全起見,紀歡歡掏出手機給關東和唐月月都發了自己的實時位置共享,預防突發事件,關東忙暫時沒回複,唐月月立馬問她怎麽回事,紀歡歡回了一句,沒事,發著玩玩,想了想又給關東也發了句,鬧著玩的。

    預約了一輛出租車,要求是女性司機,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收拾準備妥當,紀歡歡一個人走出去,迅速離開賣場,車子剛到,時間剛剛好,紀歡歡讓她司機把自己送到學校門口。

    一路上仍舊沒敢放鬆警惕,直到安全下了車,進了校園,快走到宿舍樓下,她才稍稍放鬆了點精神,結果一抬頭,看見長椅旁站著一人,神經瞬間又緊繃起來。

    紀歡歡心裏翻轉,麵上卻不露分毫,腳步未停地走到紀川麵前站定,笑笑:“這麽巧,來我們學校找人?”

    紀川顯然一愣,接著略帶嘲諷地問:“你什麽時候也這麽會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紀歡歡剛要回答,紀川仿佛自問自答般又說道:“也是,演戲裝相慣是你的拿手好戲。”

    紀歡歡不失禮貌地問:“我以為,紀老板不會這麽閑,大晚上來宿舍樓下就是為了跟我爭個口舌之快的。”

    紀川扯扯嘴角,接著上下打量起她,蹙蹙眉問:“什麽時候換了身衣服?我記得你今晚去徐歌家上課時候穿的不是這身。”

    紀歡歡皺眉:“跟蹤我的那個人是你?”

    紀川雙臂捧胸:“你說話不要這麽難聽,我隻是等在徐歌家外麵,想跟你說說話而已,結果你跑得那麽快,轉眼就不見了,所以我隻好來你們學校守株待兔。”

    “找我什麽事?”紀歡歡卻明顯不悅。

    紀川不明所以,問道:“怎麽忽然不高興了?”

    紀歡歡越來越不耐煩:“我不認為咱們之間還有什麽見麵的必要,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抓緊時間說,我還要回宿舍,累了一天,沒空陪你站。”

    紀川一口氣悶在胸膛裏,他實在太討厭這種感覺了,有力無處使的挫敗感,讓他想要抓狂。

    已經是多少次了,怎麽追個紀歡歡就這麽難呢?

    次次碰釘子,每次他都說服自己,說紀歡歡這是欲拒還迎,好女怕纏郎,隻要他功夫深,沒有什麽心打不動,可他今晚卻深深地感覺到,紀歡歡也許就是那個百年難得一見的鐵石心腸。

    她不在乎自己的一路追隨,和等在門口,上來就趕人,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心情不好,口氣跟著也泛起衝來:“你沒空陪我,你有空陪誰啊?”

    “不關你事。”

    紀川被氣笑了:“我大半夜地等在這兒,你連最起碼的問候都沒有一句嗎?你平時不都最講究禮貌尊重,你就是這麽尊重我的?”

    紀歡歡毫不退讓:“我不認為跟一個不惜打擾我生活之為了滿足自己私欲的人,有什麽禮貌和尊重可講,你要是想要尊重,可以,首先得先讓我看到,你知道什麽叫尊重吧?這種事是雙麵的,你自己都做不到,憑什麽往我要?”

    紀川說了一句不著邊的話:“真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

    紀歡歡皺眉。

    紀川掏出煙來,紀歡歡皺眉,隨即轉過身子,抬腿就要走,被他叫住,無奈收起煙。

    “早先咱倆談戀愛的時候,我沒怎麽做過這種浪漫體貼的事,現在再做,你也不稀罕了是吧?”

    紀歡歡沒出聲。

    “我這麽上杆子追你,恨不能倒貼,你也看不上,是吧?我做得再好,在你心中也比不上關東的一句話,是不是?”

    紀歡歡語氣泰然:“你完全可以避免這些狀況的發生。”

    紀川忽然笑了,聲音也提高了不少:“可是我不願意啊!”

    紀歡歡皺眉,四下查看著,她原本就是矚目的人物,此刻在被紀川一鬧,想不熱鬧都難,於是提醒道:“紀川,你要是好好說話,我還能跟你說兩句,但你要是以這種鬧事的態度繼續談下去,別怪我報警,告你擾民,我可沒興趣跟你在這大冷天裏上演瓊瑤戲。”

    紀川心中有一萬個不服氣,可見紀歡歡已經擺出隨時準備走人的架勢,再不痛快,也隻能忍著。

    他將手裏的煙拿出來再握緊,用手心生生碾碎,直到一根煙化成了粉末,才稍稍冷靜一點。

    “到底要我怎樣,你才願意跟我重新開始?”

    紀歡歡反問:“我什麽時候給過你希望?看來你還是不夠了解我,我這人,要麽不結束,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再有挽回的一天。”

    紀川麵色清冷:“我不信。”

    紀歡歡笑:“是因為你對自己太有信心了。”

    紀川突然笑得很無賴:“你不是說就喜歡我這一類型的嗎?什麽時候喜歡關東那一種類型的了?那個大個有什麽好?老氣橫秋的,還是你趕時髦,現在喜歡大叔了?”

    紀歡歡心生不悅,強行壓下即將要爆發的怒氣,生硬笑著說道:“我品位變了,就喜歡關東這種類型的,你不知道吧?現在最火的就是他這種老幹部的帥哥,你這種流裏流氣的,已經過時了。”

    紀川幾乎已經暴怒,他獰笑道:“是因為他年紀比你大得多,可以滿足你的父愛缺失?就算你爸不要你了,關東再比你大,你情急之下選擇他,也不合適吧?”

    話一出口,見紀歡歡臉色劇變,開始還有點出氣的快感,可隨之而來的就是無盡的懊悔,紀川臉上表情變來變去,幾番張口,想要解釋點什麽,可紀歡歡不再給他機會了。

    “紀川,曾經我也是真心對你的,把內心深處的秘密告訴你,可你是怎麽回饋我的?隨意踐踏我的真心,不珍惜我,現在還拿著我曾經的傷口來攻擊我,你說喜歡,你也配?別再侮辱喜歡這個詞了好不好?”

    如果紀歡歡願意,她也可以鋒利無比,隻是不到不得已,她真的不願走到那一步。

    “對於你來說,女人不過你用來滿足你下半身需求和虛榮心的物件,你這種人,在我看來,跟動物無異,試想一下,跟不同的物種,從何談愛?你還是省省吧,別再來騷擾我,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好好說話了,也許一直以來我對你還願意維持最基本的社交禮儀,以至於讓你總是產生莫名其妙的優越感,讓你錯認為,我是在生你的氣,對你還有意,故意折磨你,現在請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我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並沒有在原地等你,那種糟爛不堪的過去我才不想回去,一刻也不想停留,你願意,就繼續你紙醉金迷的生活,隻是別再從不同女人身上爬起來之後,再跑過來惡心我。”

    紀歡歡說完,並沒有轉身,麵對著紀川,神色冷峻,大步退後,接著利落扭頭轉身,身姿挺拔地離開。

    直到她的身形消失,紀川才徒勞地想起,他應該挽留紀歡歡,再好好解釋一下,真誠道歉的,可是,望著她那雙眼睛,往日裏秋水盈盈的雙眸,剛才確實冬冷煞氣全盛,他瞧著竟然瘮得慌,被她那麽一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又把事情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