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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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午的時候,一群騎兵從遠處急奔而來,人如虎馬如龍,卷起喧囂的灰塵漫散在他們之中,人人身後都有血色披風。

    “報將軍!東門有我軍騎軍馳援。”

    一名士卒急匆匆跑上城門,百夫長道了一聲知道了,就帶著蔣起戈和秦頭趕往東門。

    “我是虎賁騎千夫長遊展之!奉軍命馳援!速速開門!”

    騎軍奔至城門下,帶起的囂塵,湧上連城所城門。城下一個大漢撥馬向前,大喝一聲,隨後將令牌掏出。

    “百夫長到!”

    百夫長至城門往下看,說道:“我是連城所百夫長朱開題!還請將軍將令牌與我一看!”

    千夫長將令牌擲到城樓上,秦頭撿起來看了一眼,對著百夫長點點頭。

    “開門!”

    百夫長帶著蔣起戈來到城門下,千夫長翻身下馬,百夫長迎上去施了個禮,然後說道:“將軍,這是蔣起戈。”

    千夫長對著百夫長笑道:“遊將軍辛苦了,昨日戰情我們已了解,按照軍規補充五十三名士卒。”

    他轉過身來又對蔣起戈拱手說道:“本將軍是少帥座下虎賁騎千夫長,此來特意是來迎俠士去見少帥。”

    蔣起戈還禮稱:“多謝將軍!”

    “朱將軍請跟我來。”千夫長將百夫長帶到一旁說了些話,然後千夫長對著身後騎軍下令道:“進城!”

    隨著千夫長一聲進城,他身後騎軍翻身下馬,牽馬進城。唯獨留下五十騎在城外。

    千夫長轉過身來對蔣起戈道:“少帥令我等速速帶你去本營,所以還請俠士上馬吧。”蔣起戈道了聲謝,這時候老秦頭牽著蔣起戈的戰馬走了過來,手裏麵還拿著蔣起戈的決雲劍,隻不過決雲劍已經缺了一塊。

    蔣起戈聽老秦頭說自己的決雲劍缺了一塊,趕緊抽出來一看,頓時一陣惱火,隻聽老秦頭說道:“那個老頭原來就是一個鐵匠,昨天他打一把刀,然後刀鋒缺一塊鐵,就從你的劍上麵敲下來一塊鐵。不過我從兵器庫裏麵拿了一柄刀,你看是否和手?就暫且用應付一下。”

    看著手上的決雲劍的缺口,他最後隻能無奈的歎道:“罷了罷了,暫且如此吧。”

    將手中的劍合上鞘,蔣起戈麵色帶著懊惱和淒傷之色,翻身上馬,對著百夫長和老秦頭告了聲辭,撥馬向前,那城外五十名騎軍將蔣起戈包圍在其中,就向遠處疾馳而去。

    蔣起戈回頭看了一眼連城所,那裏的城門正轟然關上,兩千的鐵騎不會作為守城援軍的。這一點蔣起戈很清楚,這無異於折掉翅膀,但是蔣起戈也不知道為什麽兩千騎軍會進駐連城所。

    拍了拍身上的長劍,蔣起戈隨著五十精騎往本營急趕,他有一種預感,將會有大戰發生。

    不知為何蔣起戈此刻想起來兩句詩: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戰場或許流血的弑殺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有些人必須倒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和不可抵擋的決絕。

    蔣起戈現如今有些熱淚盈眶,心中漫開了豪情,他一催馬,速度更快,五十名騎軍不發一言緊跟著他。

    近些時日,陳慶之被黑甲軍弄得疲憊不堪,不斷地死士偷襲連城所,每一個連城所都將會成為蟻潰之穴,但是兵力同樣有限,不能讓自己受傷的二十五萬的兵馬全部分散在連城所內,那隻會成為完全變成黑甲軍的屠殺場。分而化之,各個擊破,這是分兵之後的結局。

    雄無陽也摸不清楚自己本營何在,也不會大規模的進軍。雖然如此看上來兩者如同在僵持,可是實際上,陳慶之完全處於弱勢。如果雄無陽不顧及被連城所斷掉後路,全力進攻連城所,那連城所被迫隻是時間問題。連城所被破,而天下危矣。

    終歸是自己太年輕,這是陳慶之在城牆上所說的話。他未曾有過行奇兵的想法,可是以戰騎突進的打法不是自己最擅長的且自己手中也沒有能夠做到戰騎突進的騎軍。天底下曾經最精銳的兩隻軍隊可以做到,可是自己手中不是最精銳的軍隊,也不是最厲害的將領。

    如今連城所的防線,雖然能起到防衛敵軍的作用,可是連城所的地理位置頗為尷尬,隻是線性防禦無法做到縱深防禦。原本千羽家族的牆上城是作為縱身防禦的第一層防禦,而牆上城外十裏的飛簷關則是作為防衛反擊的第一線,兩者皆為犄角呼應,西戎國黑甲軍當年進攻負責守衛邊疆的神策軍,神策軍連退百裏,最後是玄甲軍統帥薛直以飛簷關和牆上城作為防守縱深這才將黑甲軍勢如破竹之勢擋下。

    可是玄甲和天策兩軍覆沒之後,朝廷在神策軍統帥楊劍替的建議下徹底放棄牆上城外的區域。最後實在陳慶之父親的要求下設立了連城所,若不然黑甲軍今日早就長驅直入了。

    “少帥。”

    連城所主營城樓上,陳慶之一身獸頭鎧站在自己的將旗下麵,放眼望去戈壁無垠上麵沒有一絲煙塵,偶爾跑回來幾個斥候,看上去很安靜。

    “怎麽了?”

    “我們收到青雲山和鳳翔閣等門派的聯名書信。”

    “噢?”

    “他們希望我們能夠阻攔莫道涼和交出蔣起戈。”

    “是嗎?等,那些等還有什麽門派?”

    陳慶之頓了頓,然後示意身後親衛不用說了。

    “那些等,記下吧。”

    他一手握住了身旁矗立的長戟,細細摩挲,用手上的繭子摩挲。他說道:“派出去的人找到了莫道涼嗎?”

    “還沒有,派出去的人沒有任何回信。”

    “是嘛。”

    陳慶之雙目無神的看著遠處,他心中也不知如何作想,現如今要找到和雄無陽交過手的人幾乎沒有,莫道涼是他唯一的希望。或許破敵之策也全在莫道涼一人手中,被稱為天才的他,不會差。

    “蔣起戈到了嗎?”

    “前麵傳來消息的時間,蔣起戈已經進城在來的路上了。”

    陳慶之嗯了一聲,手中長戟一轉,單手持戟的他指著地麵上的一副鎧甲,那是給蔣起戈準備的,他知道蔣起戈此來為何。

    一個儒生納天地為己任的信念。

    他也知道蔣起戈必來。

    或許他也隻知道蔣起戈會來。

    “少帥他到了。”

    一名親衛趕了上來,陳慶之讓他將蔣起戈帶了上來。

    “參見將軍。”

    兩人雖是相識,蔣起戈見了陳慶之也是必須行了禮,口中喊一聲將軍。

    “你們下去吧。”

    陳慶之屏退左右,對著蔣起戈說道:“那天分離之後,你的日子過得怎樣?”

    “背負狼藉聲名,被天下人所不齒,被天下人所誅殺。”

    蔣起戈笑著說出二十個字。

    “無所謂了,日後滅武就盡然看你了。俠以武亂禁,已經亂到我的頭上了。你可知道青雲山和鳳翔閣為首的江湖門派寫上聯名書信要求阻攔莫道涼和將你交給他們。”

    蔣起戈怒氣湧上心頭,喝罵幾聲,氣匆匆的對陳慶之說道:“他們爾等人,不思精忠報國便罷了,現如今還將自己的要求加在了邊軍的身上,當真是無恥之尤,無恥之尤!”

    陳慶之哈哈一笑,然後對著蔣起戈說道:“這件事日後算賬就是了。犯不著如此懊惱。”隨後他神色一收,看著蔣起戈說道:“為何我感覺你身後的決雲劍氣息有缺?”

    “是有缺。”蔣起戈將昨日的事道給陳慶之聽,陳慶之啞然,想不到蔣起戈的決雲劍居然會因此而缺。

    說道這裏,蔣起戈想起昨晚那持刀的被老秦頭視為蒼雲鐵軍的人,他將昨夜之情盡數說出。

    陳慶之點頭說道:“這件事我會先讓人去調查。”

    “對了,苦墨怎樣?她現在在哪裏?”蔣起戈此刻問出心中最想問的事。

    “苦墨很好,我們將她帶到了京城,被齊暉和我安排在了我家。”

    “那就好,那就好。”

    “拿著。”

    陳慶之將擺放在地上的鎧甲拿起遞給蔣起戈,說道:“自從我要來邊疆麵對黑甲軍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幫我,這件鎧甲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我不知道你擅長什麽長兵器,我隨身攜帶了偃月刀、長槍、長矛三種長兵器,到時候你與我去選選。”

    “你能不能給我一柄長刀,就和蒼雲鐵甲軍的一樣?對了說到這裏,我在路上認識當初蒼雲和天策軍的將領。隻不過我前幾日與他分了距離,再然後就找不到他們了。除此之外,卿黃山葉小釵也來了邊疆,不過估計現在已經出了連城所直逼牆上城去了。”蔣起戈給陳慶之比劃了一下蒼雲長刀,然後又將一路前來之事說出。

    陳慶之眼神一亮,問蔣起戈道:“他們當時都是什麽職位?”

    “玄甲軍統帥薛直親衛統領,龍戒。”

    “玄甲軍陷陣營副統領,封之推。”

    “天策軍先鋒營副統領,李嚴功。”

    “天策軍突騎營副統領,秦陵會”

    蔣起戈一字一頓的將他們的職位,姓名全數說出,在陳慶之和蔣起戈的眼裏,他們是英雄,必須用著恭敬的語氣說出來要不然褻瀆的是神靈,是軍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