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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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驚訝麽?”柳瑟勾了勾唇角,朝前走了兩步。

    她現在的反應已經不足以用驚訝形容了,是震驚,一臉的難以置信,也是,她這個“已死之人”突然出現,任誰都會被嚇到半死吧。

    柳瑟的嘴角勾著一彎弧度,眼中的寒光卻一點點的聚攏。

    薑馥儀見她向自己逼近,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三步,盡量和她保持著疏遠的距離。

    她早已嚇得瑟瑟發抖,兩腿一軟,又險些跌倒。

    “大姐,你這些日子過得很好吧,當上了你夢寐以求的太子妃,想必每天都會笑著醒來吧。”

    她的聲音原本就很輕微,說話總給人一種沒有氣力的感覺。她麵不改色的說著這番話,擲地有聲,堅定有力。

    早已將薑馥儀原本的自信磨得一幹二淨。

    薑馥儀瞳孔縮了縮,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嘴唇,直直的盯著柳瑟的方向。

    她剛才的那些話真叫人惡心,嗬,笑著醒來?

    她每天如同生活在噩夢中,她是如願以償了,可是她心愛的男人卻從不正眼看她,甚至連和她說一句話都覺得多餘。

    她要的不是太子妃這一個虛位,而是真真正正成為他的女人,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

    可這些,對她來說都是妄想。

    他的目光沉沉,如寒冰般的黑眸裏從沒有她的影子。

    薑馥儀美麗精致的臉上劃過一絲哀傷,忽而看向不遠處的柳瑟,眼神變得陰狠起來。

    正是因為這個賤丫頭,她才淪落到這個地步,他忘不了她,她又何嚐不知。

    隻是越是這樣,她心中的恨就越發強烈。

    她明明已經死了,為什麽還要再回來,是要和她爭太子嘛……

    不,太子是她的,永遠都是!

    在薑馥儀看來,柳瑟也隻有這些心思,所以她才會充滿警惕的看她,提防著她,而她不會知道,她所恨的這個人即將帶給她絕望的痛苦。

    “都是因為你,他一直忘不掉你,才會對我不理不睬。”她將所有的怨恨都轉向柳瑟。

    柳瑟冷哼了聲,目光中的冷冽令薑馥儀心間一抖。

    “你…你要做什麽!”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多麽危險,慌亂的目光將四周的情況掃了掃。

    這裏荒涼一片,雜草叢生,給人一種死氣沉沉之感。麵前淌過的河水安靜的流淌著,她的心也沉入穀底。

    她向左右兩邊看了幾眼,最終將目光鎖在跟隨她一起來的丫鬟身上,見她傻傻的呆站在原地,心中湧上一計。

    “我告訴你,我的夫君是當朝太子,若本宮出什麽事的話,他一定不會放過你……”薑馥儀努力使自己的樣子看上去鎮定自若。

    “夫君?本宮?……”柳瑟冷笑出聲,“你對你的新身份適應的可真快……”她搖了搖頭,故作惋惜的模樣,待見眼前一人影閃來,她忙出手扶住被薑馥儀推過來的小丫鬟。

    丫鬟一臉的驚慌失措,無辜可憐的看著柳瑟,似乎在向她求饒。

    就是這耽擱的功夫,薑馥儀已經跑了很遠,柳瑟眯了眯眼,看著前方那移動的身影,一個飛身攔在了她的麵前。

    薑馥儀定住,很快反應上來,又折了回去,而後麵,男子定定的立在那裏,她進退不得,連忙跪倒在柳瑟麵前,此刻也顧不得自己王妃的身份了,隻要能保住命,什麽都好。

    看這丫頭的樣子,似乎想殺了她……

    “三妹,以前是姐姐不好,但那都是母親逼迫,我也是迫不得已,聽說你沒了之後我難過了好一陣子,你就看在姐妹相識一場的薄麵上,饒了我這一次吧,求你了……”

    薑馥儀說起謊來,可謂是臉不紅心不跳,仰著下巴楚楚可憐的看著柳瑟,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任誰看了都難免產生惻隱之心。

    但柳瑟不會,她不會忘記這個女人幾次三番的陷害她,不會忘記她眼神裏一閃而逝的嫉恨,更不會忘記前世她溺水前她猙獰可怕的臉孔,她以為上演一出苦肉計就能被放過嘛……

    永遠不會!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沈碧清逼你那麽做?”

    薑馥儀臉上露出複雜之色,但很快便被她的嬌弱掩蓋了去。

    她的眸眼裏盡是無辜可憐,眼中泛淚,仿佛下一刻就能如噴泉般湧出來似的。

    她放低了姿態,此刻別說尊嚴了,隻要能活下來,要她做什麽她都願意。

    因為這樣的柳瑟是她從沒見過的,飛揚跋扈,眼神凶狠毒辣。

    薑馥儀用力點了點頭,又補充道:“三妹,你相信姐姐,姐姐怎麽可能害你……”

    柳瑟俯下身來,影子將地上的薑馥儀籠罩住,眼眸微眯,綻出一抹無邪的笑容。

    薑馥儀心之一動,以為她被自己感化了,還未來得及高興,她的脖子便已經被一雙手掐住,越來越用力,連帶她的每一份呼吸都像要被奪了去一樣。

    “三妹,你……”她使不上半分力氣,胸口劇烈的起伏,呼吸都是如此艱難。

    “你這麽可惡,我該放過你麽……”柳瑟扯出一抹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繼而她的眼神發狠,手上的力度也越來越重。

    “你和沈碧清不過是一丘之貉…”她定定的看著這一張生動美豔的臉孔,“隻是令我沒想到的是,為了活命,你竟讓你的親生母親替你攬下所有的罪名?”

    她的語氣像是質問,但又篤定無疑,薑馥儀被她盯得心裏發慌,她隻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不用擔心……”柳瑟越是笑的無謂,她便越覺恐怖。

    “不會有人救你的……王妃。”她重重的咬著最後兩個字,忽的笑了,甩開了手,毫無防備的薑馥儀便被重重的甩在地上。

    “娘娘……”一旁的丫鬟見此情形,忙大聲喊叫,哭著喊著跑到薑馥儀跟前。

    薑馥儀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對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她來講,現在的空氣對她來說都是彌足珍貴。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身子往後縮了縮,雙目死死的盯著柳瑟臉上的情緒變化,迅速摸了塊石頭,突然將那茫然四顧的丫鬟拉到她身邊,握著石頭的手放在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則將她束縛著。

    她早已被嚇得失魂落魄,也便沒有了力氣,隻是那丫鬟未意識到她會這麽做,一時慌了神,隻是無措的望著一臉平靜的柳瑟。

    “放我走,不然……我殺了她。”薑馥儀不敢有一絲懈怠,拉著那丫鬟一直往後退,瞪著眼看著正前方的柳瑟。

    “大姐,你讓我說你什麽好。”柳瑟笑出了聲,也沒挪動步子,隻是漫不經心的看著一臉緊張的薑馥儀道。

    “你怎麽會這麽愚蠢?”

    “你…你個賤丫頭,分明是妒忌我坐上了王妃之位,伺機報複!”薑馥儀慌得語無倫次。

    柳瑟聽後大笑不止,眼裏分明是嘲諷的意味。

    “你以為我將你騙來沒有後招嗎?”她輕哼道。

    “你騙我?!”薑馥儀不可置信的看著柳瑟大吼。

    隻是她渾身沒勁,從腹部喊出的這句話完全沒有威懾力,反而惹人恥笑。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很快就會死了。”柳瑟抬眼看她,“準確的說,是生不如死!”

    “你…你簡直是魔鬼!”薑馥儀渾身哆嗦,錮著丫鬟的手也不住的顫抖。

    “我可不比上你們做的那些齷齪事!”柳瑟冷冷道。

    “是你們間接害死了我娘…….”柳瑟很快掩住哀傷的神色,恢複了方才的冰冷。

    “所以,你們是不是要償命呢……”

    “你……你胡說!”薑馥儀皺皺眉頭,似是喃喃自語。

    “好,那我就讓你死個明白。”柳瑟神色驟然一凜:“王媽是我殺的,她的屍體就在那片荷花池裏……”

    薑馥儀麵色大變,她們果真,都低估了這個賤丫頭!

    “如果我說我活了兩世呢……”柳瑟不理會她眼裏的慌亂,自顧自的:“不知你對這片湖有沒有印象…...我可是記得很清呢。”

    柳瑟側過臉來,眼神浮上一層殺意:“就是在這個地方,你和你的好哥哥薑尚將我活活淹死……”

    他們這些人怎會知,她重活一世的每天裏,都在痛苦的邊緣掙紮,隻要一閉眼,腦子裏就是她生前最後一刻的殘忍畫麵。

    “你…….”薑馥儀臉色變了又變,她是嫉恨這個賤丫頭,也想過要害死她,隻是她說的事她一概不知,而故城河隻是她偶然來過的地方。

    “你當然不知道,我也不會再給你這次機會……”

    “你,你不要過來,不然我……”薑馥儀揚了揚手中的大石塊,而她身下的丫鬟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兩腿發軟,就差倒下去了。

    眼看那塊石頭就要朝丫鬟後腦勺砸去,柳瑟眼明手快的撿起地上的碎石,朝薑馥儀的小腿部打了去。

    她的功力雖然很淺,但這力道也不輕,且薑馥儀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自然承受不住,當即跪在了地上。

    她手一鬆,手裏的石塊就掉了下來,直直的砸中她的腦門,頓時湧出一大片鮮血。

    薑馥儀吃痛一聲,啊的叫出了聲,在地上來回的翻滾,樣子實在有些滑稽。

    “你沒事吧?”柳瑟淡淡的目光在丫鬟身上掠過,得救的丫鬟感激的望著她,忙道:“我…….沒事。”

    聲音軟弱無力,細細聽來,有些發顫,想來是怕的。

    柳瑟遞給她一個無妨的眼神,繼而又看向地上打滾的薑馥儀,邁開步子,還沒朝她走過去,就聽見身後的一聲慘叫。

    柳瑟轉過身去,便看見方才那丫鬟倒在血泊裏,脖子被人割斷,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她估計怎麽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為什麽?”柳瑟將詫異的目光投向正若無其事的擦著劍身的男子。

    “死人才不會開口說話。”柳瑟知道他在保護她,隻是他未免太冷酷無情。

    “去吧,做你想做的事……”男子望了她一眼,又繼續手上的動作。

    柳瑟略怔了怔,寒眸看向薑馥儀的方向,邁著堅定的步子向她走去。

    “害怕麽?”她不容拒絕的捏起薑馥儀的下巴,逼她直視她的目光,這句話向來是別人問她,既然已經開始,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你個賤人!”薑馥儀亮出了最後的底牌,反正今天她難逃一死,倒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

    柳瑟揚起手甩了她一記耳光,湊近了去瞧她眼神中的情緒,驚恐,不甘,還有濃濃的恨意。

    “到底誰才是?”柳瑟眼神微斂,“你做過多少傷害我及我身邊人的事,你自己心裏清楚。”

    “母親一定不會放過你,我們當初真是大意了,才會讓你這個賤丫頭有機可乘…….

    “隻能怪你們太蠢。”柳瑟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幾分,薑馥儀嬌豔的小臉都被她捏到變形。

    “你這個野種!我真不明白當初父親為何要接你回來,自從你回來之後,一切都變了,就連殿下他……”薑馥儀深吸一口氣,心口被壓抑的難受。

    “你沒有資格說這種話!”清脆的巴掌聲在這孤寂的空氣裏聽的十分清楚。

    薑馥儀左右各挨了一巴掌,整張臉都紅腫起來,失去了平日裏的高貴美麗,看著著實有幾分狼狽。

    “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那個女人和外麵男人所生的賤貨而已,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還妄想和我搶殿下……”薑馥儀越說越起勁,也顧不上臉上火辣辣的疼了,索性將心中憋屈了很久的話一股腦都說出來。

    柳瑟不怒反笑:“也就隻有你才在乎那太子妃之位。”

    “我不信你不在乎!”薑馥儀眼睛瞪得渾圓,這個賤丫頭就是想和她搶殿下,隻要她死了,殿下就是她的了。

    她簡直做夢,癡心妄想!

    柳瑟搖頭失笑,和她說話真是對牛彈琴,這個女人還真是無藥可救。

    薑馥儀到底被她眼底的怒意所嚇到,方才的勇氣竟也漸漸的減弱,眸子裏生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畏懼來。

    柳瑟拎起她的衣服將她拉到湖邊,薑馥儀這會兒全身無力,連半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任由別人這麽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