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詡沉吟半響，道：“琉璃，你大可跟本宮老實交代的。”

    琉璃雖是她的貼身宮女，卻也有喜歡一個人的權利，她不可能一輩子將她留在身邊。

    如果琉璃真喜歡葉瀾，葉瀾也對琉璃有好感，就算身份懸殊，她也可以讓琉璃去爭取一番。

    琉璃回她，“回稟主子，真的沒有。”

    她和葉瀾，僅僅隻是互相幫助而已，感情，卻是從未有過的。

    蘇子詡又盯著她看了良久，道，“你覺得葉瀾這個人如何？”

    “啊？”琉璃抬起頭來，有些不明所以。

    葉將軍嗎？

    在她的印象裏他溫潤如玉，高大俊俏，給人的感覺是溫暖的。

    這樣一想，琉璃心中不禁愕然。

    葉將軍，在她眼裏竟是如此完美之人，沒有任何缺點。

    “葉將軍，是個好人。”琉璃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因為他曾經救過奴婢的命。”

    因為救過她，所以是好人，她心裏感激他。

    僅此而已。

    蘇子詡不置可否：“葉將軍的確是個優秀的人，也不知道將來誰家的姑娘有福分能嫁給他。”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

    琉璃默然。

    過了一會，琉璃說道：“主子，您責罰奴婢吧。”

    說完，她磕了一個頭。

    “為何要責罰你？”蘇子詡饒有興致地問道。

    琉璃，終究還是向她隱瞞了一些東西。

    或許，連她自己都認不清自己的內心。

    “奴婢給主子招來麻煩，不管主子是打是罵，奴婢都毫無怨言。”

    蘇子詡默聲期間，已走到了琉璃的身後。

    她思索片刻，笑著對她說，“你起來吧，今日你也隻是想和葉將軍道謝而已，本就無罪。不過宮中女眷不宜和外臣接觸，你以後還是要多注意些罷。隻是本宮有一事不明，你和葉將軍今日是怎麽被董婕妤身邊的宮女瞧見的？是你和葉將軍說話太大聲了，還是你們藏得不夠好？”

    他們兩個都是有武功之人，聽力異於常人，做事不會和他人一般莽撞。

    若真像那個小宮女所說葉瀾和琉璃是藏在假山後麵，斷然不會被人輕易發現，除非……

    琉璃沉吟半響，應道：“主子，說來也奇怪，今日奴婢剛見到葉將軍，正想和他道謝，話還沒來得及說上，董婕妤身邊的奴婢就出來了，還囔囔著要抓奸。”

    如今想來，事情果真不對勁。

    那時她和葉將軍兩個人原本是有法子可以脫身的，奈何被一堆小宮女圍住，他們兩個人還沒來得及辯解，董婕妤就出來了。

    慌亂之際，他們也不知從何辯解，一個宮女和一個外臣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在一起說話，都是壞了規矩，正因如此，她和葉將軍不得不跟著董婕妤到秀竹苑。

    沒想到，董婕妤把皇上請了過去。

    蘇子詡麵色不見絲毫變動，恍然道：“原來如此，看來董婕妤早就設下了陷阱，就等著你往坑裏跳。本宮當日的責罵，她心裏還記著呢。”

    她猜的果然不假，董婕妤這次是想借琉璃之手來除掉自己，如果成功，她丟掉的不僅是羽翼，還會擔上管教不利的罪名。

    這招，倒是比其他手段高明多了。

    不過，董婕妤是如何知道琉璃和葉將軍會見麵的？她的奴婢還在那兒出現，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她又道：“起來吧，以後注意些便是，切不可再被人抓住把柄了。”

    琉璃點頭，站起身來，神色有些異樣。

    蘇子詡走了幾步，在椅子上坐下來，輕輕撫摸著茶杯。

    頓了一會，她道：“本宮收到獨孤雪傳來的信鴿，聽說元天闋的腿被人打斷了，和我們有關。柳皇後如今回了元家，必定起了疑心，宮中這邊要加強警惕了。”

    元家接連不斷地出事，元丞相和柳皇後不可能毫無察覺。

    他們一定會查，隻要一查，必定會查出蛛絲馬跡來。

    元天闋的腿，是獨孤雪打斷的。

    他這個人，她本是不想動的，奈何他那個登徒浪子，在京城偶遇獨孤雪就對她動手動腳，被打斷了腿，也不奇怪，她也無法怪罪獨孤雪。

    如果是她，就不隻是一隻腿這麽簡單了。

    隻是元天闋出事了，她的棋盤就要開始改變了。

    半響，蘇子詡吩咐讓琉璃去給自己倒一杯茶來。

    看著琉璃出去的背景，蘇子詡眸中略過狐疑之色。

    琉璃，和葉瀾的關係不一般，改日，她定要好好推敲推敲。

    ……

    “元天闋也出事了？”馮尚書問道。

    想著想著，竟有些汗顏。

    元家，短短時日內，竟損失了三個兒子。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大人，元府最近也不知道攤上了什麽大事，禍事不斷，實在是令人費解。”

    “你派人打聽一下元天闋的情況。”馮尚書吩咐道。

    轉念一想，他想到了那日的黑衣人。

    元府的事情，難道和那個人有關？

    馮尚書又道：“等等，你這幾日有沒有在府裏看見信鴿？”

    他的眉頭緊皺起來。

    “回老爺，沒有。”馮管家思量了一會，應道。

    老爺一直讓他找信鴿，他一直注意著，前幾日還是有的，這幾日卻再也沒有見過了。

    馮尚書的臉色暗了一些，過了片刻，他才道：“給本官來筆墨來。”

    若真是那個姑娘做的，就有些急切了。

    ……

    “老爺，天闋的事情查到些眉目了嗎？”元夫人問道。

    元丞相在屋內不斷踱步，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就走了兩個來回。

    元丞相回道：“夫人，元闋這個逆子，我聽下人說他是因為在街上調戲了一個江湖女子，惹得人家發怒，才打斷了他的腿的。”

    說完，臉上青筋直跳，半響轉而不斷哀聲歎氣著。

    他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另一個兒子也被停職查看，結果這個逆子竟在這個節骨眼上惹事。

    氣死他了。

    “老爺，您先別生氣。”元夫人走到他旁邊，柔聲安慰著。

    元丞相轉過頭來，歎息著：“夫人，近日勞煩你費心了。”

    他們剛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夫人還要為家裏的這些瑣事擔憂。

    元夫人靜默良久，終是連連歎息，不知不覺中眼睛又浮上一層迷霧。

    元丞相見狀，知道勾起了她的傷心事，想開口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歎息聲越發沉重了。

    “老爺，皇後娘娘來了。”一個下人走了進來，回稟道。

    元夫人背對著下人，低頭擦了擦自己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