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宮人這才緩緩退到一旁去。琦貴妃走上前，斜了一眼柳皇後，若無其事道：“常太醫，皇後娘娘這是怎麽了？”

    常太醫走出來，恭敬地拱手道：“回稟貴妃娘娘，皇後娘娘前幾天被毒蛇咬傷，如今毒素未清，微臣還在診治當中。”

    一句話便把柳皇後方才的異常給掩蓋過去，但琦貴妃何等聰明之人，剛才可是親眼目睹，又豈會相信常太醫的片麵之詞。

    她壓下心中的疑惑，麵無表情道：“原來如此，辛苦常太醫了。皇上出征之前讓福仁留口諭給本宮，本宮原是想過來和皇後娘娘商議事情的，既然皇後娘娘身子有恙，本宮就不打攪了。”

    說著，玉溪已帶領太醫院的幾個太醫進到了屋裏，琦貴妃給她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走到了殿外。

    玉溪回頭看了幾眼，壓低聲音道：“娘娘，皇後娘娘這是怎麽了，怎麽瞧著像發瘋了一樣。”

    琦貴妃邊走邊沉吟半響，淺笑道：“常太醫說是蛇毒未清。”

    玉溪蹙了蹙眉頭，仔細回想著方才屋內的事情。

    兩人走到了坤寧宮外頭。

    玉溪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發現空無一人，才道：“娘娘，前幾日咬傷皇後娘娘的是眼鏡蛇，理應不會有此副作用才對，奴婢方才好像聽到皇後娘娘在喊蘇妃娘娘的名字。”

    琦貴妃磨砂著手上的玉鐲，沉默片刻，道：“皇後娘娘的病來得蹊蹺，症狀也蹊蹺，不過這是她的事情，與本宮無關。”

    柳皇後口口聲聲喊著蘇妃的名字，那幾聲撕心裂肺，恨之入骨的吼叫，她還沒進去就聽到了，就算是蛇毒的副作用，也不應該如此。

    這後宮，開始大亂了。

    ……

    蘇子詡聽完琉璃的稟報，撇嘴笑了一聲。

    琉璃看著蘇子詡氣定神閑的模樣，欲言又止道：“娘娘，常太醫醫術高明，奴婢擔心……”

    蘇子詡一邊修剪著麵前花盆的葉子，一邊漫不經心道：“你放心，本宮做事萬無一失，常太醫就算是懷疑，也不會查出蛛絲馬跡的。本宮交代你的事情，都辦好了嗎。”

    琉璃點頭道：“娘娘放心，都好了。”

    蘇子詡嗯了一聲，過了一會，把剪刀放下，坐到書桌麵前寫了一封信。

    她道：“把這個拿給獨孤雪。”

    琉璃收好信，思考良久，道：“娘娘，奴婢鬥膽多嘴一句，皇後娘娘不好對付，加上有遠府在背後撐腰，怕是……”

    蘇子詡輕撚著手，笑道：“錯過這個機會，本宮就再無翻身之地了。等大皇子成功登上太子之位，你以為柳氏還會留著本宮和曜兒嗎？”

    依照南楓國祖訓，皇子五歲就可以立為太子，大皇子還有幾個月就滿五歲了，如今朝堂已經蠢蠢欲動，她沒有這麽多時間等。

    就算柳氏做了天大的錯事言帝都會原諒她，與其如此，不如快刀斬亂麻。

    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琉璃默了聲。

    ……

    坤寧宮

    福仁疑惑道：“常太醫，皇後娘娘的身子怎麽樣了？”

    言帝離開皇宮之時，福仁原想跟在他身邊伺候，但言帝讓他留了下來。

    常太醫搖搖頭，一頭霧水道：“皇後娘娘身子倒是無礙，但病因暫時還看不出來。”

    皇後娘娘的病症，甚是奇怪，他行醫多年，還沒遇到過如此棘手的病症，皇後娘娘千金之軀，不同於平常人家，他隻敢把脈觀察，不敢深究，一時半會也瞧不出什麽。

    “這……”福仁蹙眉，一臉擔憂。

    常太醫可是整個太醫院醫術最好的太醫，若連他都沒有把握，說明皇後娘娘的蛇毒是真的棘手。

    常太醫眉頭緊蹙，良久才歎息道：“福公公放心，皇後娘娘的病本官會盡力而為的。”

    福仁點了點頭。

    常太醫回到太醫院的時候，找了很多本醫書來看，終於找到了類似的病症，他眉頭一皺，吩咐旁邊的藥童：“把第三排書架上那本關於失魂香的醫書拿過來。”

    藥童應聲而去。

    常太醫把兩本醫書認真地比照著，喃喃道：“如果沒有猜錯，就是它無疑了。”

    藥童把醫書收好，不解道：“老爺，您看出什麽了嗎？”

    常太醫沒有回答，吩咐藥童磨墨，在單子上寫了一份藥單，遞給他：“你按著這上麵的藥單去抓藥，趕緊的。”

    藥童應聲走了出去。

    常太醫不僅沒有鬆了一口氣，反而還有些膽顫心驚。

    失魂香，無色無味，不會輕易奪人性命，能讓人產生幻覺且到半夜才會發作，若是不及時解毒，不出半個月，就會精疲力盡，發瘋而死。

    若皇後娘娘真的中了失魂香，那這其中必定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驚天秘密。失魂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找到的，能趁皇後娘娘中蛇毒之時下了這失魂香的人後宮就隻有這麽一兩個。

    “哎。”他不由得重重歎了一口氣。後宮這趟渾水，他是不想趟都不行了。

    杏兒好不容易找到法子讓柳皇後服下常太醫開的藥，第一天晚上相安無事，終是放心不少，沒想到第二天晚上正值半夜三更之時，柳皇後又發作了，而且比白天的時候還要厲害幾分。

    杏兒和幾個宮女就在裏屋守著，一看見她犯病了，開始尖叫哭喊，屋外的宮人都聽見了，全都湧了進去。

    柳皇後正在死掐一個宮人的脖子，她眼神空洞而呆滯，嘴裏大喊著，“蘇妃，我殺了你，殺了你。”

    杏兒抓著她的手，拚命往外拉，奈何柳皇後的手勁太大，絲毫不為所動。

    杏兒雖然慌亂，但腦子還清醒著，急聲吩咐道：“快派人去請常太醫進宮來。”

    一個宮女領命快速跑出去。

    杏兒叫住她：“等等，你先去養心殿找福公公，隻有他有法子請常太醫進宮。”

    等宮女走了，杏兒又上前拉開柳皇後的手，那個被她掐脖子的宮女眼睛翻白，呼吸越來越弱，連掙紮都忘記了。

    杏兒急了，大聲喝道：“還愣著做什麽，快幫我一起把娘娘拉開。”

    那些宮人欲上前又不敢上前，一個小太監哆哆嗦嗦道：“姑姑，奴婢不敢。”

    杏兒扯開嗓子喝道：“出事了由我一個人承擔，不會難為你們的，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