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藥老所說的，她不屬於這個世界，她的出現本就是一個錯誤。因她的緣故，幾百條無辜的人命慘死刀下。

    原以為重活一世，就可以扭轉乾坤，沒想到因果循環，她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離去，而她隻能眼睜睜地望著，無能為力。

    這一切，難道都是上天在懲罰她這個不速之客嗎？

    琉璃不知其意，一頭霧水地望著她。

    蘇子詡低頭苦笑道：“本宮以為，自己再次進宮就可以改變原來的軌跡，不再發生悲劇，可如今身邊的人卻一個又一個離本宮而去。”

    琉璃嘴唇微微翕動，隨即緊緊抿住，暗暗歎息著，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娘娘。

    “主子，您錯了，因果報應，您能死而複生，就說明善惡有報，柳皇後，勢必一死，隻是時機未到罷了。”伴隨著清脆的聲音，獨孤雪的身子進到了裏屋。她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堅定不移。

    蘇子詡輕笑一聲，沮喪地搖了搖頭。

    “主子，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們這些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連嬤嬤是為了救主子而死，您一定不會甘願咽下這口氣，隻有手刃柳氏，才能解了我們的心頭之恨。柳皇後作惡多端，她的狼子野心是不會得逞的。雖然連嬤嬤走了，可主子您有小主子，還有我們在身旁陪著，不會孤軍奮戰的。”

    獨孤雪一席話說得激情澎拜，挑起了蘇子詡心中的不甘與憤怒。

    是啊，這些人皆因她而死，而她如今卻在這裏自怨自艾，實在無顏麵對那些為自己犧牲的人。

    什麽冤冤相報何時了，什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若真如此，柳氏現在就不會安然無恙地活著。事在人為，不管是柳氏，藥老，亦或是元家，他們全都要自己犯下的過錯付出代價。

    蘇子詡一掃先前失落的情緒，冷聲下令道：“獨孤雪聽令。”

    獨孤雪見她如此，眉眼間透著一股欣慰之色，半跪拱手，道：“屬下聽令。”

    “今夜，開啟五毒陣。”

    狗急了也會跳牆，更可況是人。柳氏既然步步緊逼，就別怪她心狠手辣。

    就算負了天下人又如何，她就是要讓她們所有人通通為自己的罪過陪葬。

    獨孤雪抬眼，笑容滿麵：“屬下聽令。”

    臨近晚膳的時間，獨孤雪帶來了又一個不利的消息。

    “主子，如今整個京城都是元丞相和他的府僚的人，宮中主力則是藥王穀和……”說到這兒，獨孤雪頓住，斜了琉璃一眼，道，“和葉將軍的人，我們兩麵夾擊。五毒陣一旦開啟，首先要防的就是藥王穀和葉將軍，這些人，皆非善類。”

    “葉將軍？”他已為柳氏所用了嗎？蘇子詡斟酌片刻，道，“葉將軍那邊，想法子探下口風，若還沒有歸順於柳氏，可為我們省不少力氣。”

    葉瀾忠心侍主，隻聽令於言帝一人。他為人光明磊落，若和柳氏狼狽為奸，那就太可惜了。

    說話間，她揮手寫下幾句話，折紙遞過去，道：“琉璃，今夜你到養心殿走一趟，務必把這封信交到福公公手上。”

    福公公在養心殿靜養多日，也是時候該做點事情了。柳氏和元家野心勃勃，一心想取而代之，福公公忠心耿耿，定然不會允許這種局麵的發生。

    獨孤雪臨走前，意味深長地望了琉璃一眼，隨即退了出去。

    琉璃麵容無任何變化，靜靜地站著，仿佛方才的一切與自己毫無關聯。

    “琉璃。”

    琉璃低頭：“奴婢在。”

    “葉將軍，似乎對你有心。”她摩擦著自己手上的玉戒，不急不慢道，“近段時日，若遇到了葉將軍，能避則避。”

    琉璃和葉瀾的事情她從未具體過問，可終究也是經曆過情事之人，一絲一毫的變化了如指掌。

    她瞞不了她的眼。

    琉璃臉色微紅，帶著些許尷尬與局促，隨即眸子動了動，不解道：“主子，這是為何？”

    蘇子詡望了望窗外，夕陽的餘光從窗戶投射到屋裏，一片暖色。

    她低頭悵然一聲：“本宮，不想再犧牲你們任何一個人了。”

    琉璃怔神，眸色複雜，小聲呢喃一句，不知說了什麽，眼神悲痛，隨即再也不發一語。

    ……

    入夜，蘇子詡在未亡宮裏緩緩開啟五毒陣，琉璃奉命在後宮暗中查探消息，一路上巡邏的侍衛隨處可見，她極力隱藏自己，好幾次差點被發現。

    逛到禦花園的時候，她從屋頂上跳下去，順著當日連嬤嬤被抓走的方向一路往前。

    走到拐角處之時她停下來，轉身一看，當日連嬤嬤跪倒在地的景象浮現腦海。

    她緊緊地握著拳頭，指節咯吱咯吱作響，盡顯懊悔之色。

    如若當日，她早點脫身，趕到禦花園和嬤嬤會合，她就不會撞見柳皇後，就不會受虐而死。

    或者，在連嬤嬤被柳皇後壓走的時候，出來勢死一博，事情或許還有一絲轉機。

    可是，往事如煙，所有的一切都無法挽回了。這一切，皆因她而死，連嬤嬤，一定不會白死的。

    琉璃低頭苦笑，對麵人影交錯，燈籠的光線映到她身上，一個侍衛大聲叫道：“人在那兒。”

    一群人朝著她的方向急匆匆趕去，琉璃抬起頭來，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眸色狠厲。

    就是這些人，殺死嬤嬤的罪魁禍首，今天，她要讓他們所有人為嬤嬤陪葬。

    琉璃抽出手中的明晃晃的劍，好整以暇，鎮定自若地等待著他們的靠近。

    人離自己還有幾步之遙時，琉璃大手一揮，呼出一劍，走在最前頭的幾個侍衛身子裂成兩半，向後傾倒。

    這一次，她用了八成的功力。後麵的侍衛頓時頓住，看了她一眼，接著氣勢洶洶地衝了過去。周圍巡邏的侍衛聽到動靜後，全都趕了過來。

    琉璃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一個勁的揮劍殺人，癲狂入魔，徹底殺紅了眼。前麵那些人仿佛就是初次學武擺在麵前的竹子，隻要砍光，就可以回去歇息。

    一番打鬥下來，兩對人馬勢均力敵，琉璃被激怒，功力提升了一倍，那些侍衛也不是等閑之輩，人數眾多，並未落了下風，圍在琉璃周圍，不斷出手攻擊。

    不知過了多久，琉璃感覺到自己漸漸體力不支，但怎麽都不願意放下手中的劍，一股腦地抵擋著那些侍衛的攻打。

    半個時辰過去了，她腿上手臂上中了三刀，那些侍衛趁機不意，又往她腿上砍了一刀，她支撐不住，半跪在地，劍尖抵在地上，鮮血順著手腕滴落在地。

    她抬了抬眼皮，麻木冷酷地盯著那些侍衛前，冷笑連連。

    雙方僵持一會，身後的侍衛突然手起刀落，舉劍從她的後腦勺上直直地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