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六章 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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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皇後正襟危坐,看見言帝來了,由杏兒扶著緩緩走到言帝麵前,神色自若地行了禮:“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言帝眸子動了動,讓她起身,自己則徐徐往軟榻上走去。
“丞相一事,皇後知道了嗎?”話音剛落,他淺笑著掃視她一眼,眸色卻極為深沉。
“臣妾都聽說了。”柳皇後宛若一個局外人,沒有一絲波瀾,淡淡道,“父親犯了彌天大罪,臣妾雖為人子女,但也知道君臣有別,如今已無顏麵對皇上。臣妾這麽多年來,很少求過皇上,一人做事一人當,父親雖有錯,但母親卻是無辜的,還請皇上對元家女眷從輕發落。”
柳皇後親自開口求情,儼然一副知書達理的模樣,頗有一國之母的大將風範。
言帝似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朕會酌情考慮的,這些日子,皇後也累了,暫時先歇息一段時間吧,後宮事務讓琦貴妃等人幫忙打理就好。”
柳皇後抬了抬眼皮,眸子暗了下去。即使這件事情她並未參與,也逃脫不了幹係,皇上一時半會是不會再信任她了。
此番剝奪她的宮權,已是心存疑慮與不滿。
她半弓著身子:“臣妾謹遵聖令。”
言帝站起身來,歎息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音悠悠傳到柳皇後耳中:“絮兒,你我青梅竹馬,幾年夫妻情分,這些年來,是朕對不住你。過去的事情朕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希望你以後好自為之。”
柳皇後渾身一滯,言帝已經走遠了,她還未回過神來。絮兒,是她的閨名,從柳妃到皇後,絮兒這個名字她都快要遺忘了,也不知道距離上一次皇上叫她的時候過了多少年,隱約記得最後一次是在她們的成婚大典和洞房花燭夜上。
那時候的皇上,英俊瀟灑,溫柔體貼,事事依著自己,為了自己的病,不惜遍尋名醫,而如今,她老了,她和皇上也已經物是人非。
她悵然道:“杏兒,你說父親為何要這麽做,本宮如今可什麽都沒有了。”
在皇上沒有回京之前,她和那個老狐狸說過那些話,隻是為了報複月妃和三皇子,可未曾真正動過這個心思。
得知皇上回來的消息,她趕緊派人警告那個老狐狸近段時間不要輕舉妄動,消除皇上心中的猜測,重新取得信任。沒想到,老狐狸竟野心勃勃,孤身一人動了手,連事情都未告訴過她。
事情敗露,她也跟著遭了殃。
這個老狐狸,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愚蠢至極。
叔公這輩子可能都無法醒來了,元家也一夜之間榮華不在,她隻剩下藥王穀的一百多個弟子。他們住在城外,皇宮防衛森嚴,加上老狐狸昨晚逼宮一事,以後若是出事,遠水解不了近火。
而這人人求之不得的後位,現在也形同虛設。沒有皇上的榮寵,連一個妃子都不如。而她唯一的依靠浩兒,也永遠離自己而去。
她爭了一輩子,到頭來什麽也沒得到,可悲至極。
杏兒道:“娘娘,您還有奴婢,奴婢會一直守在您身邊的。”柳皇後笑而不語,心裏卻無盡悲涼。
……
入夜,柳皇後暗中派人給葉瀾送了一封信,兩個人一同去了大牢看元丞相最後一麵。
柳皇後從未看見過如此滄桑的元丞相,脫去華服,宛若一個普通的獄卒,憔悴不已。
看見人來了,元丞相微微抬頭,眸子一亮,嘴裏的話脫口而出:“娘娘,瀾兒。”
柳皇後吩咐道:“開門。”
獄卒有些為難了,麵前站著的雖然是皇後娘娘,可是裏麵的人可是罪臣,秋後就要處斬的,若是輕易開門,出了事情可就麻煩了。
柳皇後臉色一沉,獄卒低下頭,麵露局促。
柳皇後冷笑一聲:“怎麽,本宮想見一下自己的父親都不可以嗎?”她的眸子陰冷無比,掃過獄卒的臉上,獄卒手心浸出了汗水,卻依舊沒有鬆口。
柳皇後不發一語,盯著他淺笑連連。
半響,柳皇後嘴唇翕動,正欲望開口,身後有一個獄卒小跑到她麵前,打開了牢門的大鎖。
那個獄卒恭恭敬敬道:“皇後娘娘,請。”柳皇後睨了原來的獄卒一眼,沒去細思為何有獄卒主動為自己開門,徐徐走了進去。
元丞相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跪倒在地,拱手道:“微臣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吉祥。”
柳皇後應聲讓他起身。
葉瀾大步上前,一把扶起元丞相,擔憂道:“義父,您沒事吧。”
元丞相捂嘴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良久才平複下來,道:“娘娘,罪臣犯下滔天大罪,連累了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兩個人在牢裏待了半個時辰左右,聊了許久,才出了門去。元丞相犯了逼宮謀反之罪,獄卒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在裏麵吃了不少苦頭。
柳皇後和葉瀾看在眼裏,連連扼腕歎息。走到大牢外頭,柳皇後與葉瀾分開以後,突然仰望天空,勾唇一笑。
蘇子詡的孕吐又犯了,從半夜開始嘔吐不停,還夾雜著血,吃什麽藥都沒有用處。
未亡宮的宮人都急壞了,琉璃守在蘇子詡身旁,吩咐一個小宮女去通知言帝。小宮女馬不停蹄地往養心殿跑去,跑到半路的時候撞上一個人,她捂著額頭往後退了幾步,抬起頭來,眼前是另一個眼生的宮女,她愣了愣,剛從她的側旁繞過去,那個小宮女似是故意跟她作對似的,嚴嚴實實地擋在她麵前。
小宮女急了,往右側走了一段路,原以為可以擺脫那個宮女,沒想到怎麽甩都甩不開。
她瞧了一眼擋在麵前的宮女的服飾,又急又怒:“奴婢有急事,還請姑姑讓路。”
那個小宮女氣定神閑地笑了笑:“分明就是你擋著我的路了,話說你這麽急匆匆的是要上哪兒去?”
“奴婢要去養……”小宮女話說到一半覺得事不對勁,頓時止住,神色狐疑地望了眼前的小宮女一眼。
她明亮的眸子透出一股機靈勁兒,麵色警惕,話鋒一轉,道:“奴婢奉了主子之命去禦膳房端一份膳食回宮,若是耽誤了時辰,又得挨罵了,還請姑姑讓奴婢過去。”
小宮女邊說便往前走,麵前的小宮女哪裏會讓她得逞,寸步不讓。
她別有深意地笑道:“你是未亡宮的宮女嗎?你這麽慌慌張張的,是不是月妃娘娘出事了。”
小宮女眉頭一皺,她從未見過這個姑姑,她怎麽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身份。
心念至此,小宮女心中突然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不再與她多言,往旁邊的走廊快速跑了過去。
還沒跑出幾步,突然從四周走出來幾個宮女,笑意盈盈地圍住她。
小宮女氣惱不已,看得出來這些人別有目的,緊張地問道:“你們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