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二章 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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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子詡的話叩擊著葉瀾的心,他先是愣住,隨後身子顫了顫,不可置信,欣喜和不知所措的表情盡顯臉上。

    他帶著顫音,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這…琉……怎麽可能……”

    他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往前走,激動得欲抓住蘇子詡的手,哆嗦著問道:“娘娘,琉璃姑娘…她…身子還好嗎?”話音剛落,又往後退了兩三步,頗有些欣喜若狂。

    蘇子詡認真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心裏隱隱為琉璃欣慰。

    葉瀾的反應完全就是一個初為人父後不知所措的喜悅之情,他沒有否認自己犯下的錯誤,也沒有撇開關係,或者露出嫌惡之色。

    此事,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

    “葉瀾,琉璃懷孕一事很快就會泄露出去,到時她將陷入進退維穀的境地,被人唾罵,你該知道一個女人的清白有多重要,而這一切,皆因你而起。本宮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她受了委屈本宮不能坐視不理。這件事情,你該如何給本宮交代?”

    即使葉瀾因罪入獄,但木已成舟,依琉璃那個執拗的性子,以前守身如玉,如今甘願失去清白,若葉瀾出了事,她要是活活拆散他們,還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她已認定葉瀾,即使沒有成親,可一有身孕,也算是半個葉家的人了。

    葉瀾,必須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給她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葉瀾已恢複平靜,麵色突然肅穆,認真地斟酌著解決的法子來。

    ……

    蘇子詡滿意地離開大牢,一路朝養心殿的方向,去了。

    剛到養心殿,宮人未經稟報,就恭恭敬敬地領她往裏走去。言帝正背對著她,朝著窗外的方向一絲不苟地看書,福仁瞧見了正想回稟,蘇子詡伸手止住,待他們都退出去了,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站在一旁靜默不語。

    言帝察覺到了,抬起頭來,麵色平靜地笑道:“詡詡什麽時候過來的?”

    兩人相視一笑。

    他把書放下,在軟榻上放了一張軟墊,讓她坐下來。

    她笑道:“皇上在看什麽書?”邊說著目光邊往書的方向望過去,頓時愣住。

    言帝也不遮掩,在她身旁坐下,翻開書裏的內容,呈放在她麵前:“曜兒出生的時候,朕什麽也沒做,現在該是好好負起一個父親的責任了。”

    父親?蘇子詡還是頭一次從言帝嘴裏聽到這樣新鮮的話來,眸子微動。

    她若無其事地笑了笑:“皇上事務繁忙,心思都在國事上,對這些事情自然無法上心,臣妾腹中孩子真是幸運。”

    說來諷刺,曜兒從四個月到呱呱落地,她未曾見過言帝一麵,而如今這個孩子,言帝竟舍得花心思做功課,看些關於女人懷孕的書。

    過去的事情曆曆在目,蘇子詡萬千思緒盡掩眸中,淡然一笑。

    她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一本正經地道:“皇上,臣妾今日前來有要事相商。”

    言帝看見她如此嚴肅,以為她腹中胎兒又出事了,蹙眉道:“身子又不舒服了嗎?”

    蘇子詡搖頭,一語道出真相:“皇上,臣妾身邊的貼身宮女,您還記得嗎?”

    言帝想了想道:“有些印象。”

    “皇上,琉璃有孕了。”蘇子詡話一出口,言帝隻是不解地皺了皺眉頭,並未過多詫異。

    言帝沉默半響,道:“你放心,朕不會為難你身邊的人的。若是他們兩情相悅,朕倒是可以成全,隻是從今以後在你身邊伺候的親信又要少一個了。”

    宮女和男人暗結朱胎,丟了皇室顏麵,在宮裏確實是不可饒恕的死罪,若是普通的宮女,一聲令下,倒也解決了。可這個人,卻是詡詡身邊的宮人,不做懲處雖有違規矩,但隻要他應允了,底下不敢有人傳出流言蜚語。

    上一次,他們兩個因一個宮女的死去反目成仇,她閉門不見,就連生產前夕,都不願意見他一麵。這一次,他不願意再傷害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愛之深情之切,言帝是真的怕了。

    蘇子詡緊提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笑著反問道:“皇上可想知道讓琉璃心許的人是誰?”

    看著她一副故作神秘的模樣,言帝覺得這個人一定是自己認識的,而且身份不凡,一時來了興致。

    他挑了挑眉頭:“能讓你的貼身宮女以身相許的人身份一定不簡單,你跟朕說一說,那個人是誰?”

    蘇子詡不想繞彎子,直言不諱道:“皇上,那個人是葉將軍。臣妾昨天晚上去大牢,就是想問清葉將軍此事。”

    “葉瀾。”言帝語氣極輕,停頓良久,話中聽不出喜怒哀樂,“朕以前還想著以後要給他找什麽樣的女子,沒想到他自己找到了,還一聲不吭。這個葉瀾……”

    言帝幾近無聲的歎息著,手指輕輕敲擊在腿上,不知在想什麽。

    他又道:“那個小子,怎麽說?”

    “葉將軍說自己無顏麵對皇上,但若有可能,他想娶琉璃為妻。養胎期間,懇請皇上讓琉璃到葉府居住。”蘇子詡一字不漏地轉告言帝葉瀾昨夜對自己說過的話。

    她倒是沒想到,葉瀾會去正視這件事情,想法更是和她不謀而合。她的意思也是讓琉璃入住葉瀾,直至孩子平安生下來。這個時代的女子,都是顧及臉麵的,琉璃亦是如此。讓她入住葉瀾是最兩全其美的法子。

    原本想著讓他納琉璃為妻,可葉瀾並未同意,語氣堅決,並非沒有感情,隻是他不想拖累琉璃。

    她和他以朋友的身份坦誠布公半個時辰,葉瀾並未隱瞞,她從他的臉上看見了無奈,甚至夾雜著一絲絕望。

    她這才知道,他劫大牢一事千真萬確,而且是他心甘情願。即使曾和言帝感情深厚,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犯了謀逆之罪,又如何全身而退?

    他對琉璃,有愛,有懺悔,有擔憂,偏偏再也無法給她一個安身之所。

    蘇子詡覺得,這樣也是好的,若是葉瀾真出了事,將來琉璃的孩子也不是罪臣之後。

    言帝笑了笑:“這個小子,倒是動了真情。”平靜無瀾的眸子裏夾雜著一絲悵然之色。

    他和他相識恨晚,幾年前一起並肩作戰,獨處之時稱兄道弟,這些年來,他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對他的品行一清二楚,葉瀾,忠肝義膽,為人專一,若不是動了情,又怎會未在成親前奪了人家姑娘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