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九章 當年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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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擔葉瀾心裏咯噔一跳,抓著她的手,擔憂道:“璃兒,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前些日子兩個人還親密無間,璃兒不可能莫名其妙性子大變。

    他又道:“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琉璃往後退了幾步,麵無波瀾:“葉將軍多慮了,琉璃好得很,在葉府好吃好喝的。”

    “那你……”葉瀾何止像如今這般對一個人低聲下氣,隻是麵前的女子依舊無動於衷。

    他不再言語,認認真真地盯著她瞧。

    琉璃笑了笑:“葉將軍,我和肚子裏的孩子比不上元丞相嗎?你寧願替他受罪也不願意離開大牢回府。如此看來,琉璃在將軍心目中的地位真是卑如螻蟻。”

    “璃兒,我……”她怎麽會明白,義父對自己恩重如山,義父逼宮一事自己根本無法獨善其身。

    若不是三天前,皇後娘娘以她和義父的性命相威脅,或許皇上念在昔日舊情,不會為難於她。可如今,為時已晚。為了義父,他隻能對不住璃了。

    琉璃出聲勸道:“葉將軍,你還有機會,隻要你向皇上稟明真相,皇上是不會為難捏捏。”

    她豈會不明白,葉瀾是為了自己和元丞相,才會潛出大牢,替未死的元丞相替罪。

    皇上何等精明,豈會看不出蹊蹺,隻要他想走,皇上又怎會阻止。

    葉瀾低下頭,誠心誠意道:“璃兒,對不起。”

    這是他唯一能為義父做的事情,養育之恩,不能不報。

    “既然如此,葉將軍多保重身體,琉璃告退。”琉璃眸色越發深沉,轉身毫不留戀地離去。

    “璃兒……”葉瀾叫住她,琉璃腳步一頓,繼續往前走。

    既然他已經做出取舍,她願意成全她。她會入住葉瀾,獨自撫養腹中胎兒,讓他平安長大,隻是以後,她的生活都與他無關。

    葉瀾緩緩開口:“那天晚上……”

    琉璃頓時會意,停了下來,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那天晚上,隻是一個意外,葉將軍忘了吧。”

    葉瀾又道:“你對我,可真心實意?”

    琉璃轉過身子,對他莞爾一笑,眸中平靜無波。

    “葉將軍,琉璃未曾對你有情,那天晚上,隻是因為葉將軍的身份特殊,琉璃才會不知廉恥。若換成其他人,琉璃也會這樣做。無關人。”

    葉瀾聞言眸色一變。她的話如同一昧沾了毒藥的點心,外麵是甜的,裏麵卻是苦的。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在說謊,雖未接觸過女子,可不是對情事一無所知的男人。當日她對他的情意顯露無疑,如今卻狠狠地撕扯她的心。

    “葉將軍信與不信,這都是事實。”琉璃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葉瀾望著她決絕的背影,如墜冰窖,疼痛難忍。

    另一邊

    言帝帶著常太醫到冷宮為柳皇後就診,卻未見好轉,常太醫一個勁的搖頭歎息,走了。

    言帝在冷宮坐了半個時辰,正欲離去,柳皇後突然抬起頭來,渾濁的目光頓時變得清澈。

    “皇上,臣妾的後位徹底廢掉了嗎?”

    言帝轉過身子,略顯疑惑地望著她,知道她已經清醒了,應道:“朕答應過你的事情,已經全部做完了。”

    柳皇後低頭無聲地笑了起來,淚如泉湧,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這一生,榮寵富貴,皆不過是因為一個承諾,帝王給她的承諾。

    為了成為他身側最獨一無二,為她分憂解難道女人,她費盡心思,不擇手段,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真是可笑至極,可笑至極!

    良久,言帝還未離去,柳皇後又道:“皇上,事到如今,臣妾已不再奢求其他,隻求皇上對臣妾坦誠相待。”

    淚水從眼角一直滑落,滴到嘴唇裏,卻遠遠比不上她內心的苦澀。

    “當初立臣妾為後,隻是因為父親和先帝的關係,皇上給臣妾的承諾,是嗎?”

    言帝沉吟半響,卻未出生欺瞞:“是。”

    “這麽多年,皇上對臣妾容忍再三,就算做了天大的錯事,也是因為那個約定是嗎?”

    言帝點了點頭:“是。”

    柳皇後的淚珠如同斷了線的佛珠,大顆大顆地滴落在地。

    她,已經得到答案了,可是為何心裏會如此痛。

    她這一生,所有的風光不過是拜柳家所賜,踩著柳家幾千條性命一步一步地爬上去。

    可到頭來,她得到的不是帝王的尊重,也不是帝王的愛,緊緊隻是一個不得不履行的承諾。

    她不甘心,她才是上天命定的一國之母,皇上的心應該完完全全屬於她,而不是別的女人。

    帝王歎了一口氣:“絮兒,若你沒有做今天的這一切,後位永遠都是你的,隻可惜,你讓朕失望了。朕以為,你是這宮中唯一對朕沒有任何欺瞞的人,沒想到你還是騙了朕,一騙就是十年,你叫朕該如何再信你。”

    他為她遍訪名醫,隻為了治好她絕世罕見的病,不惜犧牲自己心愛女人的功力,以至反目成仇,釀下禍事,追悔莫及。

    如今他才知道,這個與他自小相識,青梅竹馬,對對方的心思一清二楚的人心思多麽高深莫測。為了達成目的,在自己麵前演了十年的戲。

    “皇上,您以為臣妾願意這麽做嗎?”若不是為了光明正大地陪伴在他左右,她何須委屈求全,欺瞞眾人。

    直到最後,她都誤以為自己得的是不治之症。所有的偽裝和麵具,不過是為了得到自己最心愛的男人,她何錯之有?

    錯的是他,什麽海誓山盟,他全都拋之腦後,去寵幸一個處處不如她的女人。

    她不甘心地問道:“皇上,您愛月妃嗎?”

    心裏僅剩的最後一絲期盼隨著他的頷首和那句斬釘截鐵的“是”灰飛煙滅。

    她不相信。

    “皇上愛過臣妾嗎?”

    “朕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對她的感情是憐憫,是愧疚,還是懺悔。

    柳皇後仰頭大笑幾聲,悲痛欲絕,聲音淒厲。

    ……

    翌日清晨

    一大早,冷宮就傳來了柳皇後自溢的噩耗,等言帝趕到的時候,隻看見掛在三尺白綾上的玉體。

    朝堂震驚,但因元丞相的原因,言帝對外宣布柳皇後是心悲傷過度而斃。葬後大禮舉行了三天三夜,令人疑惑的是,柳氏並未被葬在宮人為言帝建造的皇陵。後來想著柳氏母家生前犯下重大過錯,已無資格入住黃陵,那些議論之聲漸漸平息下去。

    柳皇後離開的第七天,言帝重新上朝主持政事。午時三刻,他挪步移到了未亡宮中,卻不見蘇子詡的蹤影。

    那些宮人驚慌失措,在宮裏四處搜尋,神色擔憂。

    良久,一個小宮女麵無土灰地跪倒在地:“皇上,娘娘和三皇子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