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又見江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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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太玄宮弟子名叫譚中,是太玄宮第三百六十七代弟子,這譚中說話很是歡快,向幾人介紹沿著山路來的景色,忽然前麵攔住兩個人,喝道:“好呀,範銀鈴,你終於走露麵了。”

    譚中道:“兩位這是要幹什麽?”

    這二人一個紫色染花衣,一個著獸袍,都是中等身材,模樣有些相像,看起來是兩兄弟。

    範銀鈴道:“你們……哦,原來是你們兩個,曹正,曹顯。”

    獸袍的叫曹正,他道:“難為你還記得我們。”

    範銀鈴淡淡道:“像你們這種不法之徒,記得也是常事,你們找我有什麽事情?”

    曹顯叫道:“大哥,她竟然裝傻。”

    曹正道:“你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

    範銀鈴道:“上次教訓還不夠嗎?你們逼良為娼,竟然還敢找我,真是豈有此理!”

    曹顯道:“呸,我們逼良為娼,那是她爹賭輸了把女兒壓給了我們,可你不分青紅皂白搶了老子新娘子,蒼天有眼,老子今天能報仇了。”

    譚中道:“我不管以前什麽事情,既然你們進來了都是客人,這是太玄宮,可不是你們解決私人恩怨的地方。”

    曹正道:“臭小子,你是太玄宮什麽人?”

    譚中道:“我隻是普通的弟子,但是這幾位都是我們大小姐的貴客,你最好放尊重點。”

    範銀鈴冷道:“兩個窩囊廢,憑你們兩個也敢找我報仇?”

    曹正心道:“太玄宮大小姐,難不成是江人彬的女兒,這可不好惹啊,不過這女人當初砍了我一劍,此仇不報非君子啊。”曹顯道:“大小姐,哪裏來的大小姐?哼,範銀鈴,我們打不過你,但是有人收拾你。”

    範銀鈴輕蔑地道:“哦?是誰?”

    “好大的口氣。”忽然從左躥出一個少年出拳打來,疾如風火,快若電閃。

    “你們!”譚中大喝一聲,用出一招“封鎖諸天”抵禦,但這少年出手極快,角度極刁,劍勢未發,手臂麻木,脫劍出手。

    他來勢不減,拳風直衝範銀鈴麵門,範銀鈴還沒出手,步刑殺銀鉤晃出,道:“我來會會你!”

    他的銀鉤左邊一出,便封鎖住了少年的來勢,那少年一驚,道:“還不錯。”徐退幾步,步刑殺的銀鉤從頭蓋去,少年身子一側,手臂一展,往步刑殺腹部掄去。

    這拳法來勢極為奇特,步刑殺也是暗自道好,這小少年武功可真不是蓋的。

    兩人左纏右鬥,打了幾十回合也不分上下。

    曹顯喊道:“小師叔,你一定要幫我們報仇啊。”

    “永輝,住手!”從宮門方向走出一行人來,當頭是個老者,正是胡伏。後麵三個中年人,五六個神采飛揚的青年。

    那少年道:“這人武功不錯,不過我可沒出全力。”他一閃到譚中身邊,從他手中搶走剛拾起的長劍,道:“接劍一用。”

    搶去一劍插入,絞入步刑殺的銀鉤,道:“讓你看看我三枯宗的劍法!”

    隻見長劍翻轉,從中刺入,步刑殺措手不及,急退開去。

    少年卻不再起劍,道:“這是化雲為風。”

    步刑殺走複再上,道:“原來是枯劍宗的高手,我還沒領教過,好,再來!”

    銀鉤射光,疾掠如火。

    兩人再鬥一百回合,枯劍宗眾人剛才雖說,現在卻又不阻止了。曹正曹顯心中卻是暗自叫勁。

    步刑殺越打越覺得不支,這少年劍法極為奇怪,不過也不稀奇,心道:“傳聞枯劍宗劍法動中有靜靜中有動,收發絲毫沒有痕跡,這小小少年都有如此造詣,果然不同凡響。”

    範銀鈴也道:“枯劍宗劍法果然有獨到之處。”

    那叫永輝的少年道:“你就隻有這點本事嗎?敢欺負我這兩個師侄。”

    步刑殺掠過一劍,喝道:“不要得意!”左手一落,複又取出一把銀鉤,道:“我可很久沒和人這樣打架了。”

    永輝閃過,笑道:“好樣的,想不到是用雙鉤,這麽說剛才你還讓著我咯?”

    笑歸笑,但他出手更加快了,步刑殺接住,道:“那咱們就再試一試。”

    兩人鬥了幾個回合,胡伏道:“這兩人打出火氣來了,無聲,快去阻止他們。”

    一短發青年淩空而出,道:“永輝,這位兄台,住手。”長劍直刺,恰好頂在兩人的武器中間,他手臂一震,兩人見此急忙收手,各退一邊。

    永輝道:“陸師兄,你這是做什麽?”

    陸無聲道:“你們打來打去都不分勝負,又不是非要分出高下,何必再鬥?再說這是太玄宮,永輝,可得有點禮貌。”

    步刑殺道:“這位兄弟小小年紀武功高強,在下步刑殺,佩服,佩服!”他這也是對陸無聲說的,他能夠在兩人交手的電光火石之間出手製止,這份劍法,絕對比這少年高出不少。

    陸無聲道:“在下枯劍宗陸無聲,步兄也是武藝高強,銀鉤之殺伐嚴重,步兄能夠練到殺而不戮,銳而不厲,我也佩服,這位是我師弟,庚永輝。”

    步刑殺道:“不打不相識,庚小兄弟。”

    庚永輝哼了一聲道:“曹正曹顯,你們來說說,那個女人怎麽欺負你們?”

    範銀鈴幾人走了過來,胡伏朗聲道:“這不是三小姐嗎?怎麽,咦,無玉怎麽沒來?”

    司空玫見禮道:“胡長老好,無玉他有些要緊事情,所以還沒來。”

    胡伏介紹道:“這位是司空家的玫三小姐,上次你們都沒去,還有那個叫無玉的少年,是三小姐的夫婿,可謂是少年英雄啊,可惜今日見不到。”

    曹正曹顯聽了,大吃一驚,想不到範銀鈴還有這樣的朋友,便想要開溜。

    陸無聲道:“永輝,曹正曹顯,你們和他們有什麽恩怨?”

    庚永輝道:“曹正,你來說。”

    曹正苦笑道:“誤會,都是誤會。”

    庚永輝將劍還給譚中,道:“什麽誤會,怎麽現在又是誤會了?”

    曹顯委屈著臉道:“小師叔,真的是誤會。”胡伏看在眼裏,他也通透這些事情,庚永輝是個練武奇才,心性高傲,這曹正曹顯兩人雖進門不久,但能溜須拍馬,所以捧著庚永輝,估摸著是要他替他們出頭,不過看這架勢,恐怕曹正曹顯以後也不會有這種念頭了。

    範銀鈴道:“不用追究了,的確是誤會。”誰也不會追究這是什麽誤會。

    胡伏微笑道:“既然是誤會。太玄宮的小友,你也不會追究了吧?”

    譚中恭敬道:“沒事,都是誤會,我還得帶他們去見人,胡長老你們請便吧。”他也著實嚇了一大跳,想不到這些人是太玄宮的人,胡伏他自然知道,枯劍宗大長老,論資排輩,比如今的江人彬還大了一輩

    還有這個陸無聲,當今青年一代劍法高超有幾個人,太玄宮他們的大師兄尤子風就是一個,除卻大天草閣的劍魔朗玄,就是枯劍宗這個陸無聲。他們三人都是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但是劍法天賦極強,年紀輕輕就有著偌大的名頭,個個都是超一流用劍的高手,江湖人送他們一個外號:青年三劍神。尤子風劍法出塵,極為飄逸,所到之處,無不通融,故稱劍君。陸無聲劍法沉穩,揮灑有力,極盡精巧,無所不至,故稱劍通,朗玄劍法大開大合,有著開天裂地之勢,所向披靡,故稱劍魔,這三人,都是這無垠世界新崛起的劍道高手。

    胡伏點頭道:“好了,咱們走吧,一會兒人都到了,咱們可不要遲了。”從南門而入。

    譚中引著五人轉了個方向,道:“大小姐現在在西殿外的小林裏,她喜愛清靜。”

    走了約摸半柱香工夫,眾人又離開了太玄宮殿,往偏西的一塊小坡林裏去了。

    “竹軒雅閣,蘆草蘭舍,這江小姐果真是個情趣高雅之人,什麽味道?”

    忽然眾人鼻中吸入一陣香味,步刑殺道:“似乎是菜香。”

    南宮旦道:“這麽雅致的地方,怎麽可能有菜香?”

    舍海道:“可的確是菜香,還有熏鴨肉的味道。”

    司空玫道:“你個和尚,對肉這麽敏感?”

    範銀鈴道:“也不是沒見過他吃肉,喝酒也喝的興起。”

    舍海道:“善哉善哉,這叫酒肉穿腸,佛法遠揚。”

    南宮旦道:“胡說八道!這叫小林深處有佳人,桂殿蘭宮藏紅袖。”

    司空玫笑道:“你這和尚,小心穿腸爛肚。”

    走到一座竹籬笆邊,譚中喊道:“大小姐,有人拜訪?”

    裏麵傳來聲音,十分歡快,道:“你是誰啊?”

    譚中道:“師姐,我是譚中。”

    裏麵道:“譚中啊,我又做了道新菜,快來嚐一嚐,咦,今日他們怎麽都沒來?”

    譚中有些尷尬,大聲道:“師姐,有人找你,快些出來吧。”

    江茵道:“我在後院鍋裏炒著菜呢,是誰啊?快進來吧。”

    範銀鈴道:“想不到我這師妹性情竟然大變,譚中,她一直住這兒麽?”

    譚中搖頭道:“自從上次宮主給大小姐定了親後她回來就一直住在這裏,而且大小姐很喜歡烹飪,天天研製新菜,我們……也常來這裏替她品嚐這些菜。”

    司空玫笑道:“那這和我不一樣嗎?我知道了。”那兩年在家中她也與無事可做,司空登武不再讓他參與公府裏的事情,所以在家跟著大娘和蘭湘學習女紅廚藝打發時間。

    南宮旦敲了敲她的頭,道:“天天盼,夜夜望,不負世間有情郎,不知道這位江小姐的未來夫婿是哪位?”

    司空玫似乎有所悟,範銀鈴道:“前兩天在來德客棧你們也見過了。”

    步刑殺道:“若我猜的不錯,應該就是那個侯衛長,那日在司空玫家中也見過二人,當真也是郎才女貌。”

    範銀鈴道:“怎麽,你們之前見過?”

    南宮旦拍拍額頭道:“我記得了,原來是他們兩個,哈哈,想不到也有過一麵之緣。”

    譚中道:“那麽,幾位請吧。”

    隨著他進屋,江茵正背對著他們,他道:“譚中,快來嚐嚐桌上的菜,我新做的竹筍鵝肝。”桌上果然有幾盤盤剛出鍋的菜,熱氣騰騰。

    範銀鈴喊道:“江茵。”

    她道:“快嚐嚐吧,譚中,叫你的朋友一起嚐一嚐。”

    譚中道:“大小姐,這是你的朋友,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說罷,神色難看的退了出去。

    江茵道:“你們先坐吧,我……”她語氣很奇怪,似乎要哭了出來。

    範銀鈴揮了揮手,南宮旦幾人會意,都往前麵去了。

    “你怎麽了?”她輕聲問道:“一見我怎麽哭了?”

    江茵沒有說話,隻是抽泣,眼淚都灑入了鍋中,範銀鈴上前看道:“這道菜叫淚水湯嗎?”她頓了一下,笑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是個天性清驁的人,如今都是要出嫁的大姑娘了,那個侯天音對你不好嗎?”

    江茵隻是哭,好一會兒,範銀鈴道:“你看你,師姐的衣服都濕透了,也不是個小姑娘,幹麽一直哭?你又不是無雪和無玉,以前的無修可是個看似沉默卻很要強的人啊。”

    江茵道:“我知道是你來了,隻是又想起大師兄身死,二師兄受盡折磨,無雪已經嫁做人婦,無玉也有了自己的歸宿,因此傷感。”

    範銀鈴微笑道:“你不是還有父母嗎?江叔叔和嬸子去哪裏了?”

    江茵道:“爹爹在太玄宮中準備繼位大典,娘也陪著他呢。”

    範銀鈴道:“那你為什麽不去?”

    江茵道:“我不是不去,而是不想去,等這件事完之後,爹就會把我許配給天音,他是我師父的弟子。”

    範銀鈴道:“那個侯天音很不錯啊,就是有點悶悶的,他對你不好?”

    江茵搖頭道:“他對我很好,平常時候百般疼愛我,嗬護我,甚至願意為我豁出性命。”

    範銀鈴低聲道:“那這樣的男人還不值得你嫁給他嗎?”

    江茵道:“可是我也很喜歡他,但是我就是擔心。”“擔心什麽?”她搖頭道:“我不知道擔心什麽,隻是我現在想再去看看師父和師娘,像跟他們倆說一說。”

    範銀鈴摸了摸她的發髻,道:“傻丫頭,無雪成親我沒去,那是我有公務纏身,不過現在我一個人自由自在,你放心,我和無玉無雪給你都會來的。”

    江茵道:“我倒擔心的不是這個……”沒等她說完,範銀鈴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成婚後是否還能有這樣的心態。”

    她不解,問道:“什麽心態?”

    範銀鈴道:“這道理我不是沒想過,你我是一樣的人,我倆性情都比較坦率,會自然而然認為成婚就是一層枷鎖,不過我在很久以前就想通了。人在這層關係上,應當去順從,一味地猜想自己的未來反而會帶來更多的憂愁和麻煩,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範銀鈴道:“若這個世界你要選一個人和你共度餘生,你會希望他是誰?”

    她道:“我不知道。”

    範銀鈴將她按下來坐著,道:“你慢慢想,靜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