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沒有發現，族內的那些飛升者有無什麽共通之處？”

    “沒有。”

    瓔紅直接搖起了腦袋，心道自己不過一凝神境的小修士，飛升這種事情離她還有十萬八千裏呢，自己現在連個屁都看不出來。

    “嗬嗬，那我再告訴你吧，事實上在很久很久以前，扛過飛升劫的大能們，早就隻剩中位乃至下位的妖族了，換言就是那些極其普通的妖靈，比如木公。”

    “哦？這是為何？”

    瓔紅頓時豎起耳朵仔細的聽了起來，事關飛升大事，由不得她不慎重。

    “血脈。”

    曦和的嗓音顯得有些沙啞，也有些沉重。

    “血脈？”

    “不錯，血脈，就好比你那千舞妹妹還有飛星，這些覺醒所謂祖魂的天驕們，今後若想要飛升那基本就是難如登天，或者說注定不可能了。”

    “還有這種事！？”

    瓔紅驚詫道，千舞背後的鳳凰虛影那可是讓她這做姐姐的都羨慕了好久呢，龍鳳二族中有多少年沒出過覺醒祖魂的天之驕子了呢？

    萬年？

    十萬年？

    但最關鍵的是，他們這些上位妖族中的佼佼者居然注定無法飛升？這個讓她一時間非常難以接受。

    “是的，當然也有例外。”

    震驚中的瓔紅並未在意，曦和口中的“例外”二字，似乎咬的格外重。

    這時候，曦和接著說道：

    “這其中有太多太多的隱秘，太多太多的過往，憐闕不與你說的原因我想你應該心中有數，因為隻有等踏入歸靈境，你方才堪堪有資格推開這萬古中的一角，窺一窺某些門後的隱秘。”

    瓔紅鄭重的點著頭，果斷斬滅了心中的好奇。

    有些事情，她自覺還是不知道的為妙，因為知道的越多，或許命喪的越早。

    縱真的無法飛升上界，無數歲月過去，那些渺小的人類不也從未放棄過飛升成仙的希望嗎？

    再說了，首祖大人不也說了還有“例外”，這不正是希望的一隅嗎？

    “好了，話題扯遠，之所以提及血脈，那是因為我們九龍老和四鳳儀活得足夠久，自然要想辦法將這古老的血脈承下去，我想這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是的大人，靠人類。”

    “不錯，人類的身軀先天合道血脈也非常純淨，都說那些半妖低賤而又卑微，可族人卻不知道我等所謂‘高貴’的存在，亦是借由人類之軀，方才能讓血脈長存。”

    “哎…”

    瓔紅輕歎，因為她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那素未蒙麵的父親，正是一個天資非凡的人類少年，但他最終的下場，卻並不好。

    “你不用歎息，我等修習的便是親近自然的法則，依循天道，適者生存。”

    “是，瓔紅明白。”

    修行到了凝神境，她自然不會被某些殘酷的真相影響道心，甚至還能更加堅定其修行的意誌。

    隻是這也不禁讓她暗暗揣測，莫非九龍老和四鳳儀無法飛升，也正是因為血脈太過強大的原因嗎？

    叮囑完瓔紅，曦和也長長地歎了口氣，半晌後方才繼續講述：

    “你們這些後輩中，血脈與天資足夠耀眼者會被留在族中，而那些羸弱者則會由他人帶領，回歸人類世界重新生活，這也是你們為何出生便能保持人形，也不會有妖靈特征的原因。”

    “哎，原來如此，半妖，半妖啊！”

    瓔紅再次喟然一歎。

    眾妖皆以為龍鳳二族出生便擁有人形乃是一種高貴的體現，殊不知這些他們和那些半妖，從本質上說或許沒有任何區別。

    而且她其實還是挺擔心那些被遣散的族人，畢竟半妖還有族群保護，可那些血脈稀薄的龍鳳後裔，卻隻能獨自麵對人類世界的爾虞我詐。

    “是的，他們終生不會知道這個秘密，而我們的血脈極其特殊，縱使歸靈修士也幾乎沒有可能看穿真相，所以讓他們回歸人類世界，一代一代直至血脈稀薄殆盡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曦和的臉上再次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聲音也恢複了些許最初的慵懶：

    “妖？半妖？妖族？嗬~”

    舒了口氣，他似想到了一些其他事情，不由得又道：

    “說起半妖，我倒是想起了咱們的聖女青蓮，這小妮子可纏了我好久。”

    “哦？聖女大人？她來找過您？”

    收拾起心情，這歸族不過十年的青蓮聖女再次勾起了瓔紅的好奇心。

    冰潔與媚惑交織而成的無雙容顏讓這聖女顯得邪魅無比，但這份美麗卻愣是勝過了妖族中所有的女妖，甚至連天資幾乎都蓋壓他們這些流有龍鳳血脈的上位妖族。

    雖說半妖一般七竅全開的比較早，但能超越他們上位妖族的半妖卻也屈指可數。

    且她還是傳說中的白狐妖。

    她猶記當年九龍老和四鳳儀十三位老祖罕見的共同發聲，十分霸道與獨斷的力排眾議，直接敲定了青蓮妖族聖女的身份。

    這或許在目前妖族已知的曆史畫卷中從未出現過。

    “白狐現世，我妖當興,難道族群真能因為此女而重回歸九州？”

    瓔紅心中暗暗念叨著祖訓，曦和卻撇了撇嘴，換了個姿勢繼續慵懶的說道：

    “是啊，何止一次啊！就在你隨學之前不久，她非纏著我，問我能不能救活一個被打散了魂魄和肉身的人，你說這不開玩笑嘛！”

    曦和此話著實讓瓔紅一頭黑線，不由道：

    “這不是被人打的形神俱滅了嗎？這可是連入輪回的資格都沒有了，怎麽救？”

    “是啊是啊！不過本祖活了萬古歲月，什麽奇聞怪事沒見過，又有什麽事能難得倒我的？”

    “額，還真能？”

    瓔紅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盯著身旁好像隨時就會打盹的首祖大人。

    “當然有方法，也就等我突破到不滅的層次吧！”

    曦和眯縫著眼，淡淡的說道。

    “…”

    瓔紅語塞。

    “聽說這小丫頭喜歡上了一個人類少年，可飛星小子卻為她斷了一臂，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亂啊，瓔紅，你可要引以為戒啊！”

    “你要不是首祖，本小姐定然賞你兩個大耳刮子！”

    瓔紅在心中瘋狂吐槽，嘴上卻是道：

    “飛星的臂膀是被目前九州的風雲新秀白知正斬斷，並不是爭風吃醋所致。”

    “嗬嗬，白知正我聽說過，紫微龍氣啊…”

    “紫微龍氣？”

    這個詞瓔紅還是第一次聽到，不過曦和卻一帶而過，似乎並不願提及，隻是又問了她是否知道青蓮那小相好的姓名。

    “好像是名叫做青雲的少年，不過似乎死在了三十三界最後的大戰中。”

    “青雲是嘛，有趣，真有趣啊！”

    曦和哈哈一笑，而後徑直坐了起來，話鋒一轉，笑容可掬的又問：

    “來吧小瓔紅，再猜一猜我為何要讓雲驂去百珍城保護那龍家？”

    “龍家…難道！！！”

    能修行到凝神境的沒有一個是蠢人，結合起曦和一直提及的血脈以及半妖，她轉瞬間便猜出了某些答案。

    就在她震驚萬分的時刻，曦和臉上的微笑與慵懶卻徒然轉變成了一抹冷酷與無情，讓瓔紅有些措不及防。

    “不錯，那龍家自然是我們龍族的後裔，流淌著屬於我等的稀薄血脈，當然了，此事也僅有他們家主一人知曉，且代代口耳相傳。”

    話說到這裏，瓔紅不禁是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既然首祖大人派雲驂去保護龍家，難道是那歸靈境修士要對龍家不利？

    望著瓔紅眼中的疑惑，曦和再次冷冷一笑：

    “這個世界藏有太多太多的秘密，而秘密會導致隔閡，所以妖族才會被龍鳳共同執掌，所以才會有九龍老，才會有四鳳儀，所以這個世上才會有各種各樣的紛爭。”

    “瓔紅不明白您是什麽意思。”

    “你真以為我是讓雲驂去保護龍家？”

    “呃…不然呢？”

    “棋局罷了。”

    他的話越說越玄，但聰慧的瓔紅卻似乎逐漸掌握了一絲脈絡。

    望著對方眼中逐漸明亮的神采，曦和終於收斂起了自己方才的冷酷，繼續道：

    “我會命龍家家主龍盼歸除掉雲驂。”

    “什麽！”

    瓔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九龍老之首，神話裏的祖龍，傳說中的曦和大人，竟然要會殺害同族的晚輩！

    她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再不眼前這人會不會是冒牌貨！

    “你沒有聽錯，雲驂帶走的那枚玉簡，正是我對龍盼歸的敕令，也是雲驂最終的催命符！”

    “這…”

    麵對如此震驚的消息，一直鎮定若瓔紅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心底甚至閃過了一絲害怕，因為自己知曉了如此驚天的秘密，曦和大人會不會也直接將她從世上抹去？

    “你這什麽眼神啊？我又不是要殺你。”

    曦和用手在瓔紅的眼前晃了晃，隻是那臂膀上的龍鱗看的小妮子是一陣惡寒外加膽顫。

    她不明白，方才一直和自己講述過往神秘還有世界奇玄的尊敬老祖，為何畫麵一轉便將屠刀指向同族？

    “好了好了，開始我不就說了有任務要交給你嘛！”

    言罷，曦和再次憑空取出了一枚玉簡，記錄下自己的神念之後，又褪下了指間一枚古老華貴的錦納戒，將二者一同交給了呆若泥塑的瓔紅。

    “我要你晚雲驂一步抵達龍家，而後暗中將第二枚玉簡以及錦納戒交給龍家家主龍盼歸，並告訴他，事成之後我會滿足他這一脈千年來的夙願，而錦納戒中其餘的東西，就權作獎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