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驚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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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山雖名“一仞”,可卻是重巒疊嶂的一群高山,而比一仞山矮上許多的山群則被稱為“半仞”。至於兩仞村,便坐落在這兩座山的底部,猶如一處世外桃源,民風淳樸。

    青年男子所在之地,位於一仞山的某座副峰上,當他行至山頂之時,滂沱大雨傾盆而下。這時候,他劍眉輕挑,循著一處平坦之地便站立了下來。

    以就在大雨即將打濕他的白衣之際,以他的雙腳為中心,頓時形成了一個直徑約莫一丈左右的真空地帶。接著,就見他負手而立,雙目凝視天空,似乎在等待什麽。

    不多久,隻聽一聲刺耳的炸響,蓄勢已久的天雷如古神開天辟地時揮斬出的宏芒,一道接著一道從天空磅礴而下,令人心膽俱顫。

    這時,年輕人突然沒來由的開口道

    “這是你的天劫。”

    他的聲音淡定從容,卻又充滿著堅毅,而這空靈的山巔除了幾株參天大樹,就再也沒有除他以外的任何生靈,語氣似自語,又似疑問。

    “老夫避了它很久了。”

    突然,另一個沙啞而又生澀的聲音在山頂傳遞開來,伴著陣陣的回聲。

    寥寥數字卻說得斷斷續續,好似鬼怪低語,若是普通的凡人在此,定然嚇得魂飛魄散。不過,這青年男子怎麽看,都不像是凡人。

    “你已經避無可避了。”

    男子輕聲說道,末了似又微歎了一聲。

    “一仞山中布有上古結界,除了我們這些本土妖靈與凡人外,修為不達歸靈境,是入不了各個山巔的。”

    蒼老的聲音再一次說道,不過這次卻比第一句話說的利索很多,顯然是在慢慢習慣發聲。

    “如何?”

    男子問道。

    “上次我躲避天劫的時候也來了個人類,好像是在八百還是九百年前,不過被我後來吸幹了修為,成了這黃泥之下的養料。”

    好像在說件無關痛癢的事情,枯槁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隨意。

    “那又如何?”

    男子依舊不疾不徐地問。

    “你說又如何!”

    話音未落,從男子的背後,一株老樹上突然射出數條幹枯的樹枝,虯結的樹枝此時仿若有了生命一般,竟然沒有沿著直線,從各個方位飛射向了男子。

    如穿雲利箭,樹枝的尖端皆閃著寒光,可想而知,若真的被這些樹枝纏住或刺中,非死即殘!可反觀那青年男子,臉上竟沒有絲毫的驚慌之色,頭回也沒回就這麽雙目微閉,口中似乎正輕聲念叨著什麽。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男子的身前突然是光華一閃,竟憑空出現了一把白柄長劍!

    此劍一出,瞬時豎直地在他的周身旋轉開來,形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劍網將男子牢牢護在當中,那些帶著無邊死氣的樹枝剛碰觸到劍網,便被絞了個粉碎。

    不過樹枝被絞碎,那個蒼老的聲音也沉寂了下來,而男子亦是沒有還手,隻是睜開眼凝視天空,靜靜地等待什麽。

    半晌之後,從那株射出樹枝的老樹幹上,一張人臉慢慢浮現了出來。

    這臉龐雖有五官,但是怎麽看也不成個人形,隻能隱約看出麵容像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兒,而那個蒼老的聲音正是從他那猶如爛木被挖了個洞的嘴裏傳來

    “歸靈初期的修為,看你的氣勢,應該剛進入歸靈不久,好似還沒穩住境界。我剛試探你的時候沒有感覺到殺氣,你應該與我的天劫並無瓜葛。”

    男子並沒有明言,似算是默認,而他仿佛也沒有因為剛才老樹的攻擊而生氣,依舊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

    老樹像是聊家常一樣竟然跟男子聊了起來,又道

    “這天劫是歸靈圓滿的飛升劫,我的本體乃是萬年古鬆屬靈木之體,所以常年無法自由活動,而這天雷原本便是我的命中克星,我已經躲了它三千年了,現在必須要飛升妖界了!”

    說到此處,老樹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與我說這麽多有何用?觀你的氣勢,歸靈境界早已圓滿,你自飛升便是,不消我說你也明了,我與你的天劫並無因果。”

    男子的回應略顯冷清,似在等待著老樹妖的下文,而那樹妖似乎不打算抵抗自己即將到來的天劫,又慢慢悠悠地跟男子聊了起來

    “小友,咱們同是歸靈境,可是論起年歲我恐怕要長你數倍,自我介紹下,我乃山中老鬆,無名無姓,無聊之下稱自己木公。”

    略微思忖了一陣,男子轉過身來,簡單明了地回答道

    “弈青”

    兩人相距數十丈,對話的聲音亦不大,可這似乎並不妨礙兩人的交談,哦不,是一人一妖。

    “小友,你可知,當當你踏足此地之時,我們倆就已然產生了因果。”

    木公說著竟然笑了起來,幹枯的樹臉甚是醜陋,緊接著他又說道

    “如果我猜測不錯,你也在等我的天劫。”

    老樹妖渾濁的雙眼啥時明亮了起來,一動不動地盯著遠處的弈青。

    “的確如此。”

    弈青這次的回答倒是相當幹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小友,如果你剛才回答不是,或許你現在已經成為老夫的修為了。”

    弈青此時似乎也意識到什麽,把頭一低,隻見腳下的岩石上竟然滲透出一縷縷細小的絨根。

    這些絨跟看起來雖然並不顯眼,但若是稍有不慎很可能就會纏住人的雙腳,若不是有著高深的修為,此種絨根絕難察覺。

    不過隨著老樹妖話畢,絨根也慢慢退回了岩石下。

    “多謝前輩手下留情!前輩仍舊對我不放心,在試探我麽?”

    弈青這回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問道。

    “你不用稱呼我前輩,你我修為同階道友相稱便可,與其說是試探,倒不如說是驗證。”

    老樹妖收起了醜陋的笑容,接著說道

    “我猜你本來是在等雷電,卻發現這雷電原來是我更迅猛的天劫,所以想收集些這欲致我於死地的劫雷,是也不是?”

    “前輩明鑒。”

    一番交手後,弈青倒並不是服軟。

    隻是他覺得,自己歸靈初期的修為與對方歸靈圓滿之間間的溝壑可不是一星半點,且他年歲長自己太多,實力又非常的強勁,所以稱一聲前輩也無妨。

    “小友不必自謙,緣來舟不係,因果總相關。若說你有求於我,我也有求於你。”

    木公目光灼灼地說道,弈青聞言也拱了拱手,道

    “前輩請直言。”

    “老朽能冒昧問一句,你身上的是何種異寶麽?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小友你相信我便說出來,或許與我們都有好處,我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他的靈壓。”

    “是麒麟牙。”

    弈青並未遲疑,果斷地道。

    說完便直接從懷中掏出了虎牙形的小墜子,然後便將其放在他的掌心,以示木公。

    他也能感覺到,老樹妖的天劫就快來了。

    “哈哈,竟是此等先天靈寶啊,天不亡我啊!哈哈哈哈哈”

    當木公望見那虎牙形的墜子的時候,他那由幹枯樹皮形成的雙眼頓時瞪得老大,神情激動至極,而那木雕似得眼睛裏竟然汩汩地流出淚水似得液體,這種喜悅之情確實情真意切,連弈青都被感染了幾分。

    眼見自己有些失態,老樹妖趕緊收斂起自己的情緒,正色道

    “有此等寶物,我飛升的希望決計會大大增加!不過小友,恕我冒昧,傳聞麒麟牙散發兩種氣息,為何我隻感覺到一種?”

    “旁人不知此寶,不過我與它相伴十餘載,據我推測,麒麟牙的兩種氣息一種來自於其尖端的鮮血,而另一種則來源於牙體本身。我本想用修改過的三絕封邪陣封印麒麟牙的靈壓,讓其成為一件尋常雕飾,可是最終隻封印了其表的鮮血,卻使其牙體靈壓更甚。”

    弈青簡單解釋。

    “原來是清虛天的弟子,失敬。以小友的修為,且如此年輕,想必在清虛天地位不低,跑來我這尋找天雷,還真是迢迢路遠。其他我不多問,我就問是否是想收集天雷,然後再利用陣法封印住它的靈壓?”

    木公快速的問道。對於出身,弈青也不解釋隻是略微點頭,表示肯定。

    “如果你信任我,我勸你死了這條心,以我對天劫和此寶的了解,利用雷性陣法的效果可能與貴派三絕封邪陣效果類似,不會起到太大的效果,而且雖然我是第一次看到此寶,但是以我目測,它至少是上品通靈異寶的層次,有了自己的靈智。”

    頓了頓,木公繼續說道

    “這麒麟牙上的鮮血分明是做封印牙體用,而以你的修為,不,可能以我的修為都無法將其上的鮮血與牙體分開,所以這麒麟牙絕不會吸收三絕封邪陣或者雷靈陣法的靈力。你對鮮血愈加封印,牙體的靈壓便會越強,最終永遠達不到你想將其隱藏的目的。”

    木公憑著數千年的見識與經驗,一針見血的說出了自己論斷。

    隻見弈青聞言眉頭一凝,木公的推論明顯說中了他的擔憂之處,不過老樹妖也說了他有求於自己,便一定有解決的方法,念及此處,弈青便作揖回道

    “請前輩指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