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丹晨與丹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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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微回憶了下初見兩山老人時的感受,丹林回答道
“看他年歲不小,周身的靈光與氣勢似乎比我稍稍強那麽一點,但我還沒有破開元化境最後的束縛凝結元神,沒法進行神念探查,所以估摸著應該最多是初入凝神境界。”
小道士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那麽你可知師兄十五年前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什麽感受?”
丹林搖了搖頭,靜候下文,隻聽丹晨麵色凝重地說道
“不妨告訴你,我跟你現在的感受是一樣的,再不妨告訴你,師兄今天見到他,還是這麽一個感受。還有就是十五年前我的神念都能被阻擋,十五年後我即將踏入禦風境界,可神念依舊被他周身的護體靈罩所阻擋。”
停頓了足有三息的時間,丹晨方才繼續開口道
“這種情況隻有兩種解釋,要麽是他有什麽強力的寶物能夠隔絕自身氣息,要麽就是他的修為比我高上整整一階!比師兄我高上一階,所以,你可知他是什麽修為!!!”
“什麽!這…這…不可能吧?”
可憐的小道士再一次受到了驚嚇,第一次出遊,竟然遇到了禦風境界的高人,而且最少是禦風後期的高人,這讓他心裏不免有些小小的激動,但隨之而來的更是深深地後怕。
“所以師兄再問你,剛才那一巴掌打得你委屈不委屈?”
“不…不委屈,是我太浮躁了,不知好歹。”
此時,丹林已經不僅是後怕了,還有對自己魯莽的自責。
禦風後期的修為想要取他性命,那真是比捏死螞蟻還簡單,光憑散發出的氣場或許就能置他於死地,甚至都會連累二師兄。念及此處,丹林立馬單膝跪地,感激道
“多謝二師兄的救命之恩!”
說完便將頭深深地埋下,不肯起身。
“快起來吧,同門師兄弟師兄幫你也是應該的,快快起來,這一拜師兄可受不得!”
說完便拉著丹林站起來,當他看到丹林臉上的寫滿了懊悔與自責後,心知小師弟經曆了這一次,應該能夠成長了不少,終於是滿意的一笑,方才說道
“其實你真正要謝的,應該是兩山前輩。修真界以修為論輩分,我們同門師兄弟自然沒那麽多拘束,但兩山前輩他毫不計較你的失禮之處,不僅沒有仗勢欺人,甚至都沒給你一點點的教訓,這足以證明他的寬宏大量。”
說到此,就連丹林也對兩山老人的行為表示稱讚和認同。
“二師兄說的是,師弟受教了,是我太過莽撞,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這時,丹晨在聽了自家師弟的話之後,也露出了幾分後怕的神情,沉聲說道
“我本以為兩山老人對我們如此客氣與忍讓,乃是顧忌我們背後的清虛天,不過直至臨走之時我才發現,這個想法真的是大錯特錯!”
“此話怎講?”
“我雖將你趕出屋子,但畢竟屋門已經被你震壞而我卻並沒有理會,這其中也包含一層深意,那便是我清虛天從不曾怕過任何人!想我十五年來數次出入村內皆是畢恭畢敬,毫無一絲失禮與怨言,但是這兩山老人卻不曾透露過一絲關於師姐夫婦的消息,換誰誰不惱火?還沒見有人敢如此不給我清虛天麵子,但我們臨行之時你可曾注意那木門?”
“嗯,我見那木門自行飛回複原,乍看這兩山前輩的起手式,有些像是我們清虛天的基礎功法長春功,師兄的意思是這散修燕兩山曾出自我清虛天門下?”
想到這裏,丹林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驚疑不定起來,左手緊緊握住了腰間的劍柄。丹晨見狀輕輕拍了拍師弟的手,緩聲說道
“隻是有這個可能性,畢竟長春功作為我派的基礎功法幾乎人人可學,也人人要學。而其他門派若是練習,最多也就是練練其中催熟草木的法門。所以我推測他極有可能是咱們清虛天多年之前的外派弟子,或者根本就是以前下山未歸的師兄改名換姓罷了。”
作為宗主一支的二師兄,現在應是大師兄了,丹晨道長做出了他理性的分析,緊接著,他的目光再一次地變得深沉了起來,又道
“另一方麵,連你也能看出他的起手式是長春功。草木長春,他僅憑一個起手式竟能在枯木上抽出嫩芽,這是何等驚人的修為與操控能力!至少說,兩山前輩對長春功的運用能力,我們門內恐怕無人能出其右。”
說完,丹晨的臉上充滿了一絲向往,更多的是一種敬佩。
“師兄此言甚是,這兩山前輩果然深不可測。”
丹林同樣點頭肯定道。
“要知道,修為越深人情越薄,很多人雖然修為參天,可內心卻早已充滿了心機與城府,更有甚者六親不認,做出天理難容之事。老前輩能如此大度地對待我們,當真是得天之幸,小師弟,若下次有機會,你真應該當麵向兩山前輩請罪與道歉!”
丹晨拍了拍丹林的肩膀,示意他將此事記在心中。
“放心吧師兄,我明白,此次是我不對,我發誓下次相見,定會向老前輩負荊請罪。”
丹林狠狠地點了點頭,屈指立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修行之人別輕立誓言,師兄也是為你以後著想,莫要以為自己是清虛天的門人,便可肆意妄為,這次就當是個教訓,你引以為戒。我們快些走吧,觀天空烏雲密布,晚些很可能下雨,咱們趕緊入城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啟用城內傳送陣,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清虛天,向宗主稟報師姐之事。”
說完,丹晨便扭頭朝乾鍾城的方向走去。
丹林亦是點了點頭,亦步亦趨地跟著師兄,隻是還未走幾步,就見丹晨突兀地回過頭來,但語氣倒是頗為隨意地問道
“對了小師弟,在這兩仞村裏,你可曾有過其他特別的發現?”
丹林不疑有他,思索片刻便回道
“並無異常,就是屋子旁躲了兩個少年在那偷聽罷了,因為一個是毫無修為的凡人,另一個女娃估計是老前輩的徒弟,修為太低,都沒有引靈入體連修士都算不上,我也就隨他們去了。不過這二人的相貌倒是不凡,特別是那少年,極為俊朗,可惜氣色不佳,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嗯,我們走吧。”
聞言,丹晨便沒有再說其他的,轉頭便接著向城中走去,沒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師兄,我也有個問題。”
走著走著,丹林也輕聲開口問道,瑟瑟地風聲掩蓋住了他的話語,讓人聽起來有些艱澀,沙啞。
“說吧。”
丹晨並沒有回頭,語氣平緩地道。
“師門是否早知師姐二人在一仞山中?”
風聲愈大,卻顯得丹林的聲音愈小,像是磨盤裏的豆粒,被逐漸磨成粉末,加上清水,再也看不到黃豆的影子,隻有磨盤還在不停地轉動。
丹晨的腳步沒有停頓,也沒有回答,師弟也沒有等到師兄的下文,沉默與前行成為了二人接下來的主題。
就像現在的天,半是赤紅,半是深灰,而後夕陽西下,孤獨地隱沒在地平線底。
夜晚即將來臨,對於凡人而言一天或許很長,可是對於壽元悠久的修煉者而言,一天可能便是彈指一揮間,一次打坐都要曆經滄海桑田。
但是命運是公平的,就像沒人能逃過生老病死,或許落日上也有著一根命運的絲線,通過某台織布機,織出一幅又一幅晨曦晚霞圖,而這命運的絲線又有多少人能夠看得清呢?
可能這時候,也有著一根絲線,將這一日、一夜的事情,慢慢串聯起來,化作一個序曲,等待某人彈奏。
一仞山上。
隨著濃密的烏雲遮天蔽日,整個山上都被籠罩了一層狂風暴雨來臨前的死寂,傾盆大雨就像即將離弦的箭般,一觸即發。
森林裏的各種生靈都自發地流露出了源自生命本能的愉悅,感謝著這上天的恩賜,隻待第一滴雨水落下,便能夠歡快暢飲,特別是各種草木。
自半山腰往上,山中就鮮有人煙了。
這時候如果還有獵戶村夫等想要上山,八成就是有去無回了。因為村裏麵自古便有傳說,說這雷雨天氣最是不能前往一仞山上,因為每當這時候山中就會出現妖魔,據說也有人甚至親眼見過妖魔被天雷懲戒的場景,隻是這究竟是真時間,便不得而知了。
於是亙古開始,村民便視這雷雨為吉凶相伴之兆,既希望妖魔不要出現,也想著這天雷能夠懲妖滅魔。
不過這時候,在這一仞山茂密的叢林裏,有一青年男子似慢條斯理地行於山間。
沒有行色匆匆的狼狽,一襲白衣無風自動,長長的黑發飄在身後略顯不羈,可劍眉如飛的臉上寫滿了沉穩與剛毅。
他的雙目專注地看著遠方,雖然已有細雨落下,可是雨滴落到他身上時竟然神奇地避了開來,仿佛他的周身有一個無形的罩子,替他擋風遮雨似得。
更神奇的是,雖然他走的並不快,但是一呼一吸之間竟已經飄了三五十丈遠,且在泥濘的山間路上腳印輕淺至極,像極了足下生風的仙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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