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燕兩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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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敬陽的彪悍著實讓燕兩山心頭狂跳,在他的近千年的記憶中也沒見過這麽不要命的漢子,不過讓燕兩山更膽寒的還在後麵。

    隨著徐敬陽硬接下了自己的一記猛攻,不知怎地,他本來頗為剛正的五官突然間變得扭曲得不成人形,眼角之處竟然已經出現絲絲黑氣,這不禁讓燕兩山聯想到了那些妖魔的變化。

    不過這當頭一擊並不是燕兩山的真正用意,目光一凝,他蜻蜓點水般退後了十丈。隻聽徐敬陽嘿嘿嘲笑道

    “嘿嘿嘿,老匹夫,雖然你方才那一擊隻是試探,可我還是必須使用全力抵擋,禦風初期的我果然不是你這種已經窺探到歸靈門檻人的對手了,真是可惜。”

    說完徐敬陽邪異的臉上再一次露出一抹陰森的笑容,聲音也開始變得尖細。

    隨著他擦幹了嘴角的鮮血,他的右手一劃,憑空幻化出一把幾乎跟他等高的巨劍,已經做好了再次迎戰的準備。

    巨劍通體寒氣森然,配上這冬日的夜晚,頓時令眾人感覺如墮冰窟,燕兩山見狀不禁是驚呼道,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不可能!”

    這魁梧漢子硬受了他一杵,不僅氣血運行毫無阻礙,連靈力似乎都比剛才澎湃了幾分,燕兩山昏花的老眼頓時爆發出兩道銳利的精光。

    “你明明隻有禦風初期的修為,為何實力提升如此迅速!而且我的五毒杵明明擊中了你的右掌,現在的你早已應該毒入心脈,為何…?”

    燕兩山怎麽樣也想不明白,自己作為散修在殘酷的修真界賴以為生的絕技,今日對付一個年輕修士,還是比他修為要低很多的人竟然毫無作用。

    要知道,他的五毒杵可是用五種毒靈的精魄凝練而成,是他的本命法寶,伴他走過無數次的刀山火海。

    五毒杵的圓頭處含有致命的劇毒,別說肉身相觸,就是兵器碰到也會染毒!盡管徐敬陽的實力比他要弱,但是燕兩山跟本就沒想使用正常的實力取勝!

    作為散修的他,更是明白,對待任何敵人都要以獅子搏兔的心態去應戰。

    “想知道答案,擊敗他便可,何來那麽多話語?”

    就在此時,一聲平淡的話語從身後傳入他的了耳中,可這短短幾個字卻像驚雷炸響,刺得他識海生疼。

    初聽似毫無殺意,實則卻凶險無比,不過最讓他心寒的還是來人竟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其身後!

    以他的修為還毫無察覺的話,那便隻有兩種可能,一是此人懷有隱匿身形的至寶,而另一種

    “歸靈境…”

    燕兩山絕望的吐出二字,頭也沒有回。

    “恭迎宗主!”

    “恭迎師尊!”

    遠處神華天的弟子們看到是自家宗主前來,激動地紛紛單膝跪下,狂熱無比。

    宗主平日裏深居簡出,有的弟子入門百年都未曾得見天顏,現在遇到強敵,宗主便出現了,他們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底氣充足了起來。

    徐敬陽看到師父到來之後,眼角的黑氣卻立馬消失了,扭曲的五官也恢複正常,雙眼重複清明。這時候,燕兩山也轉過身來,平靜地看著他身後的清臒男子,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玉石俱焚。

    “原來是神華天宗主吳仁覆前輩!晚輩燕兩山,是清虛天長老燕將行的同門師弟,拜見前輩。”

    說完,燕兩山向著吳仁覆抱拳作揖,絲毫看不出剛才有打鬥所結下的仇怨。

    隻見吳仁覆依舊淩空虛度,白色的儒衫無風自起,似乎並沒有聽到燕兩山的話語,雙眼微閉,在等待什麽。

    見自己借清虛天靠山的想法並未奏效,燕兩山暗歎一聲不再多言,兀自開始暗暗的調息,將身體的狀態調整到最佳。

    若今日真是他的大劫,那麽南枝已經送走,自己已然是了無牽掛,村裏的人如果實在救不下,那麽他就在黃泉路上為他們做個領路人!

    神華天的一幹弟子們不明所以,自然是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剛才禦風境修士的戰鬥餘波就足以讓他們膽寒很久,更別說這天地間修道的最高境界,歸靈境了。

    時間慢慢在流逝,封語陣雖然對他這等高階修士根本起不了作用,可村裏那些還在受折磨的村民們猶如針紮般刺痛著燕兩山的內心。

    豆粒大的汗珠從燕兩山的額頭上流下,他咬牙切齒,雙拳緊握,若不是自己與吳仁覆的修為相去甚遠,說不定他早已燃燒真元跟他做輸死一搏。

    似乎根本沒過多久,圓月高掛的天空奏響了陣陣鳥鳴,時間依然過了子時,但兩方人似乎都沒有任何動靜,就這麽和諧無比的對峙著。

    這時候,吳仁覆似乎有了動作,隻見輕輕一笑後抬手一揮,整個兩仞村的四周均燃起了大火。不過火勢在他的操控下並不往山中燒去,而是徑直地向村中聚攏。

    火焰奔襲的速度並不快,但卻猶如白蟻蠶食一般,從由外而內地吞噬著整個兩仞村。

    終於,燕兩山再也坐不住了,隻見他閉目微念,身上的氣勢陡然攀升,幹枯的老臉也慢慢的充盈,滿頭的白發瞬間變得烏黑,傴僂的脊梁也挺拔了起來,整個人像是年輕了五十歲一般,成為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人。

    “吳仁覆!枉你為歸靈鏡的前輩,神華天的宗主竟然對凡人下手,你可還記得我修真界的鐵律!弈前輩早已離去,信或不信在你,可你為了奪取麒麟牙竟然殘害我如此多的族人,今日雖修為不如你,但縱使死我也要讓你付出代價!”

    吳仁覆依舊是那副雙目微合的模樣,對於燕兩山的話不聞不問,仿佛他就是隻隨意就能捏死的螻蟻。

    燕兩山的修為從禦風圓滿直接攀升到了歸靈初期,並且重新煥發了生命的活力,但作為代價,燃燒本命真元的沉重,但凡修士都知道。

    不過吳仁覆的作為,早已徹底激怒了燕兩山,他也管不了那麽許多。

    隻見他瘋狂地向五毒杵內灌輸靈力,寶物在靈力的澆灌下頓時綻放出了耀眼的光芒,也爆發出了驚人的威力。

    條條墨綠色明顯帶有劇毒的靈力箭以電閃雷鳴的驚人速度向吳仁覆射去。這些毒箭上凝實的毒素明顯要先前猛烈何止百倍。

    在燕兩山看來,這些毒箭隻要沾上鮮血,就會幻化成無形無影的劇毒侵入五髒六腑,沾之即斃!就算不能傷害吳仁覆,但是隻要他碰到哪怕一絲一毫也夠他受的了。

    不過下一刻,絕望降臨。

    “浛容!”

    隻見吳仁覆又是輕描淡寫地抬了抬手,嘴裏輕吐二字以後,燕兩山射出的所有毒箭便都被他收入了自己寬大的袖中。

    他的袖子內仿若別有洞天似得,沒有出現燕兩山意想的中毒暴斃的景象,吳仁覆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兩人實力的差距高下立現。

    “你心境太差,所以終生止步禦風境。不過若我猜的不錯,當是有人指點過你一二從而窺得門徑,可你仍舊心存執念,難成大道。”

    對於燕兩山的態度,吳仁覆似乎真的不甚在意,竟饒有興趣地教導起他的修行,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有些奇怪。

    “你說什麽!”

    吳仁覆的話讓燕兩山同樣吃驚不已,驚愕道,吳仁覆則繼續自言自語道

    “若我猜的再不錯,你的執念,便在這村中,在這你口中所說的生你養你的地方。倘若我以我吳仁覆的名譽以及整個神華天做擔保,隻要今日你的村莊盡毀族人死絕,你便可斬斷執念,踏入歸靈,憑空多出數千年的壽元,甚至會飛升仙界!你,還會阻止我嗎?”

    吳仁覆的說話之時沒有半分遲滯,如行雲流水一般暢快,絲毫未有謊言的味道,仿若如他所言定能成真似得,可卻又像充滿了墮落的誘惑,引誘人墜入魔道。

    不得不說,隻此三言兩語,作為一名修士的燕兩山是真的動心了。

    這種心悸,除了遇見了自己的小孫女燕南枝,以及弈青指點他修為外,在他的後半生就再也沒遇到過。

    若說世俗中人追求的是財富與權利,那麽修士們所追求的,無非就是修為以及壽元了。

    與天爭命,這就是他們的本性。

    緊接著,吳仁覆又開口了,不過此次他卻是睜開了雙眼,注視著火光滔天的兩仞村,依舊平靜地說道

    “還是說,你本就是自己不願承認,需要有個替你動手的人出現呢?那麽這樣,你看,我已經替你出手了,你又該如何做呢?是阻我然後救人?還是由我靜候境界的突破?”

    聞言,燕兩山的雙目頓時變得雪亮了,眼內的光華已經不是村裏燃燒的大火所映出來的色彩了。

    那是一種猶如彩虹般充滿了複雜情緒的色彩,有貪婪,有悔恨,有掙紮,等等等等交織在了一起,他不禁捫心自問

    一代宗師會欺騙自己嗎?若是錯過了今次,以後還會有這種機會嗎?或許今次並非是自己的劫難,而是造化也說不定呢?

    就這樣,在燕兩山陷入混沌,苦苦掙紮的時候,他的氣勢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弱。

    修士燃燒本命真元會讓自己的修為瞬間跨階,但是隻要時間一過,增長的修為就再也不會再回來,而且會造成自身原本修為的永久性倒退,嚴重的,更會喪命。

    就在燕兩山頭發開始重新變白,麵容也從三十歲開始老去之時,一個簡短、清冷、卻又充滿安全感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將他的神誌從混亂中瞬時撥亂反正

    “速去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