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監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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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妃當如星!
    沈星辰變成羅如雪的保鏢了,有一天她居然要保護這個在她身上抽鞭子,在她傷口撒鹽巴的女人,這算怎麽回事,而且她還不能拒絕。白芷蘭知道她有武功,想要逃跑很簡單啊,但是她留下了珠簾,沈星辰覺得她就是故意的,至於為什麽是自己,保護應該也隻是其中一個原因吧,畢竟雲家還有一個傅巧螢等著她給一個答案呢。
    既是保護也是監視。
    馬車碾碾向羅家方向前行。有馬夫,但是沈星辰為了避免麻煩,還是賴在馬車外麵沒有進去。羅如雪心情顯然及其不佳,甚至沒有要找碴的跡象。一路安靜,很快就到達羅家了。
    羅如雪匆匆下車,半個眼神也沒有給沈星辰,沈星辰也不尷尬,自覺跟了上去。她不擔心羅如雪對付她,就是擔心見著羅裕才,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直接給她一刀都有可能。當然他並不會得逞。
    ,正是枝繁葉茂,繁花錦簇好時節,微風掃過,一陣花葉特有的清香縈繞。昨天下過雨,花更紅,葉更綠,四周靜謐,隻聽得見枝葉窸窸窣窣被風吹過的聲響。溫暖的陽光打在身上,格外的舒服。這該是個美好的午後。可沒人有這個閑情逸致。
    羅如雪腳步匆匆,沈星辰緊緊跟在她的身後。走過迂回的廊庭有丫頭對麵而來,看見羅如雪然後不言不語悶頭疾行。擦身而過,當她兩人是空氣。
    羅老爺前腳死,後腳丫頭就大逆不道了。雖說樹倒猢猻散,但是對外應該還沒有張楊,這小丫頭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沈星辰以為羅如雪會對她發難,結果並沒有。羅如雪直挺挺的腰身微微弓著,埋著頭,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沈星辰真擔心她的脖子,更擔心她的身體,走路出神很容易摔跤的。但沈星辰的想法實在是滑稽多餘的。兩人安然的進了一間屋子,但是屋內並沒人。羅如雪拉住一個丫頭問話“我娘去哪裏了?”
    丫頭期期艾艾,如實回答“老夫人去了少夫人院子,說是有貴客臨門。”
    羅如雪的雙眼慌亂不能自持,她衝著丫頭咆哮“老夫人昨天都病了,我不是再三交代讓你們好好照看著別讓她隨意走動,你們耳朵是聾了,還是眼睛瞎了……”
    丫頭很瘦弱,雙手臂被羅如雪緊緊扝著,大概是被她要殺人的眼神嚇住了,眼眶通紅,一邊含了一泡眼淚,哆哆嗦嗦的解釋“少夫人說了,老夫人若是不過去,她就保不準對她肚子撒撒氣了。”
    羅如雪雙目欲齜,眼球暴起,陡然生出兩團怒火來“這個小賤人,居然拿自己的孩子威脅人,她還是不是人。”
    韓之露真是好本領,居然拿自己孩子要挾別人,別人還受製於她。這感覺不要太爽快了,沈星辰覺得她肯定會樂此不疲,雖然過分,但都是羅裕才造的孽。
    羅如雪轉身就要離開,突然不知道想起什麽,轉身又衝著丫頭銳聲問她“少爺那邊怎麽樣了?”
    小丫頭頓時感覺自己站在冰川中央,寒風呼嘯,刀子似的劃過的臉,最後蔓延至她的口腔,舌頭僵住,身體瑟瑟抖動“剛才在大堂守著老爺的……”
    白芷蘭的目光如炬,她很敏銳的收回‘屍體’兩個字,繼續戰戰兢兢的補充沒有說完的話“少奶奶院子的丫頭剛才傳話,少爺也去了那院子。”
    白芷蘭聽完這話,轉身就跑,沈星辰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心頭同時也縈繞著一種不好的直覺。韓之露進入羅家的目的她很清楚,就是為了找羅裕才報仇。羅老爺雖然死了,但是羅裕才還活著,可是為什麽還要將羅夫人也叫過去,難道她想要的並不僅僅是羅裕才的命,而是想要羅家人所有人的命?
    若真是這樣,那韓之露也實在是太可怕了。可現在讓人不能不往這個方麵想。
    羅如雪似乎也想到了這種可能,她跑得太快了,一路上還摔了好幾跤。昨天大雨,青石板上殘留了許多黑黃黏土,那是旁邊花徑被雨水衝刷暴露出來的,若是平時應該早就有人清理了,可現在羅家除了大事,羅老爺一死,大事小事,男人女人似乎所有的人或者事物全部都失控了。
    羅如雪也失控了,她像一隻無頭熊撲向地麵,清楚的詮釋‘五體投地’這個詞的表麵含義。關節撞擊在青板石發出咚咚咚幾聲悶響,就聽那聲音,沈星辰也覺得自己全身骨頭生疼。
    羅如雪狼狽不堪的模樣,沈星辰今天一天看個夠了。每個人身上都有優點和缺點,與她來說,羅如雪是個壞人,但是這個壞人顯然沒有壞到骨頭去,沒有壞到讓人見她狼狽拍手叫好的地步。沈星辰伸手想要去扶她。
    “假惺惺。”羅如雪惡狠狠的拍開她的手,有些艱難的從地麵上爬起來,同時倒吸了幾口涼氣。
    沈星辰“……”好人真是難當,難怪別人說了,你要是想對一個好的時候,就不要想著別人會對你好,付出了也並不一定會有收獲,訕訕收回手,繼續跟著她。
    羅如雪身上剛剛換上的那件素白色衣衫,現在又沾滿了點點黏土,她半個眼神都沒有留在自己身上,爬起來就跑。兩人小跑一陣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這個地方沈星辰來過一次。羅如雪突然停住腳步,站在庭院的門口,她氣息不穩,幽深的目光似乎想要透過這扇門瞧清楚裏麵的情形,院子裏很安靜,靜的隻聽得見她自己的心跳聲。
    “你真的會幫我嗎?”
    這句話很輕很輕,輕如柳絮,被風吹得七零八落,然後消散無蹤。
    “你說什麽?”沈星辰沒有聽清楚,羅如雪沒有回頭,讓她以為剛才隻是自己出現的幻覺而已。她向前跨了兩步,想要看看羅如雪的表情,她深呼吸一口氣,閉眼再睜開,將浮現在雙眼的慌亂情緒掩蓋。她伸手殫落沾在衣衫上的泥土,整理儀容儀表,挺直了腰,嘴角上甚至還懸浮一個淺笑,依舊像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大小姐一樣大步跨進院落。
    越往裏走,聲響越大,是男女聲音交織一起發出來的,甚至還有女子的輕笑聲,那聲音顯然就是韓之露的聲音,羅如雪腳步輕微的頓了一下繼續加快步伐,兩人越過重重廊庭終於看見了廬山真麵目了。
    竹園被一片蔥蔥鬱鬱的竹子包裹,位置空曠,空氣清新帶著淡淡的竹香,實在是個安胎修養的好地方。陰影處修葺了石桌石凳,韓之露坐著,身邊還有一個青年男子,而不遠處站著羅家母子,兩人皆是胸膛欺負,氣息不穩,麵白眼赤,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刺激的。
    沈星辰隻覺得兩者皆有。世俗的眼光與規定就是,男人出去沾花惹草那是本性,可以原諒,女人呢,成婚與否,多看男人一眼那就是不知廉恥,輕則被休重重則浸豬籠。韓之露已為人婦,已為人母,還將不知名男人邀請進入閨房,還肆無忌憚的‘眉來眼去’,羅家人的臉都被扇腫,似乎覺得不止,她還狠狠的踩幾腳,踩入泥土肆意踐踏。
    “他是什麽人?”羅裕才的話簡單直白,但是話卻單薄無力,就跟他搖搖欲墜的身體那樣,不堪一擊。
    韓之露很吝嗇,半個眼神沒給他,她身體微動,伸手給身邊男子倒了一杯茶水。或許是感覺來人,她突然抬頭,朝著羅如雪方向笑了一下,聲音很柔和的說到“姐姐也過來了,上午可是聽說雲家來人了,我還以為你一時半會回不來了呢。”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是羅家的長女,現在發生這麽大的事情,我們都是羅家人,當然都得留在羅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也是個明白人,這個道理應該不會不懂吧。”
    羅如雪對於看不慣的人事,向來都是正麵剛,直接懟。不知道是看穿事實,還是在傅巧螢身上學習的作戰計劃,這一次她懂得退步。當然依舊是以退為進,剛才還尋思著以後對付韓之露的計劃。遇上事情,吃了悶,一種人會吃虧長教訓,長心眼,另一種人就隻會長脾氣,羅裕才就是這種人。
    “你這個賤女人,別以為你肚子揣著貨就敢對我們指手畫腳,老子就碰了你一次,你就懷上了?將你丟了那個犄角旮旯裏,誰知道哪個男人瞎眼看上你,現在兜著一個野種回來就想將屎盆子扣在老子頭上。老子告訴你,老子不怕,你還我爹命來……”
    “才兒別說了,你別說了……”羅夫人一邊哭,一邊拉人。羅裕才像一隻失去意識的野獸,不住的掙紮,可就掙紮了片刻就沒有力氣了,任由落入人雙臂塹置手腕。沈星辰突然發現,羅裕才手腕青筋暴起,皺褶重生,不食人間煙火的少爺的手應該是瑩潤著肌膚飽滿白透的光澤的,可他那雙手與羅夫人那雙中年婦人的手相比,反而更加的蒼老。沈星辰原本隻覺得他有些病態,但是現在細細觀察,不是有些,而是極大。氣色不佳,臉頰癟了,身材也跟著縮水,瘦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