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十裏桃花初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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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婆一口喝完,擦了擦嘴,眼珠子飛快地轉了十幾圈,突然湊過來神秘兮兮地說,“其中還有個特別厲害的人物,國師想不想聽聽?”

    水月瞥著孟婆嘴邊的紅豔,深吸一口氣,別開了臉。她得趕著上去招魂,對以往的奇聞異事並不感興趣。可孟婆的話匣子打開了,常日裏沒人陪她說話,寂寞得很,正好水月來了,她更不可能輕易放人了。

    水月被她抓住胳膊死死纏著不放,木著臉麵對孟婆。

    孟婆興致勃勃地說,“那個人是我孟婆子中意非常的人,我孟婆要嫁人也隻嫁他。”

    水月瞅著孟婆褶子遍布的臉,實在不想說大實話打擊她,左右擺脫不了孟婆的束縛,索性坐下來聽了。

    孟婆捧著腦袋,笑得就跟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似的,眯著眼睛,幸福感十足地說,“兩百年前,也就是花神被貶謫不久,北桃境內地動山搖,魂山炸開,鬼王墨魂再度出世…”

    水月眼角一抽,自動聯想到孫猴子出世的畫麵,盡管很無語,但還是正襟危坐聽孟婆七講八講。

    鬼王墨魂是花神親自鎮壓的至元境厲鬼,刑期五百年,沉寂了三百年,在花神流放之時突然暴動,衝破了禁製重現於世。

    墨魂再度現世,用驚天動地形容都不為過。一襲墨衣威風淩淩,藏劍山中,徒手劈山開川,拔出妖劍滅世,一躍千丈,去了九霄雲宮大鬧天宮。

    從一重天一路打到九重天,沿途莫不是哀鴻遍野。閉關修煉的天帝迫不得已提前出關,撞上墨魂時,正是清晨。

    沒想那滿身煞氣的墨衣男子立在雲霧中,隔著雲彩對寶座上的天帝咧嘴一笑,像平常打招呼一樣,大方地說,“天帝,早上好啊!昨晚睡得好嗎?”

    墨魂將天宮攪得天翻地覆還能笑得陽光燦爛,傲慢隨性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天帝。天帝勃然大怒,當即召出龍神劍與之爭鬥。

    兩人鬥了七天七夜,終於以天帝的失敗而告終。

    墨魂一刀劈來,狼狽的天帝大喊了一句話,才止住墨魂的進攻。

    孟婆說到這兒就停住了,意思很明顯,就是要水月問她才會解開謎題。

    水月無語至極地看著她,心想著孟婆不會是閑來無事將齊天大聖大鬧天宮的故事改編過來誆她。

    無奈之下,水月迎合孟婆的心意,問,“墨魂說了什麽?”

    孟婆得逞地笑著,道,“天帝說,赦免花神無罪,並將其召回九霄雲宮官複原職。”

    水月懶洋洋地猜測,“花神是墨魂的愛人麽?”

    孟婆搖搖頭,道,“才不是嘞!花神是鬼王的妹妹。”

    水月愕然,問,“一個鬼王,一個神官,您莫不是騙我?”

    孟婆道,“事實就是這樣啊!人家墨魂特別喜歡他妹妹,成了鬼也要保護花神呢!”

    “那…那他既然有個成仙的妹妹,又怎麽會變成鬼呢?”水月很不解地問。

    孟婆歎口氣,道,“北桃被東陽士兵攻破,墨魂帶領百姓逃難時誤入南疆鬼蜮,包括他在內萬餘人無一生還,之後就變成了鬼。花神雖然是神,也無法插足人間的鬥爭,隻能這樣看著了。後來他嗜血發狂,殺了很多人,天帝鎮壓無效,直到花神來了,墨魂就乖乖接受懲罰,在魂山下安靜地待了三百年。若非花神出事,他也不會出來鬧的。天帝將花神召回後,墨魂又回到魂山,安分地接受鎮壓了。從那以後,就沒聽到過墨魂的任何事跡。”

    總而言之,水月給墨魂的評價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鬼王,妹控一個!

    孟婆似乎得了相思病,慷慨激昂地說完墨魂鬼王的事跡就黯然神傷了。

    水月嘴角微扯,還是出言安慰,“我看兩百年也快到了,你很快能見到你的意中人,莫要傷懷。”

    孟婆猛地抽了一下鼻子,然後軟綿綿地抱住桌上的骷髏頭,磨蹭著骷髏頭頂部,聲音至極,“兩百年早就過了,一想到我跟墨魂君君在同一片天地下存在,我就感覺好幸福啊~”

    水月站在一邊,忍不住了臉部抽搐的念頭,趁孟婆發花癡時偷偷施法溜走了。

    “墨魂君君帥呆了,酷斃了,迷死人了,嗯~”孟婆跟條發了情的獅子,不停地趴在骷髏頭上磨蹭。在水月離開後不久,她臉上的褶子緩緩舒展,最後化作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

    相傳,孟婆僅為心愛之人露出真容。

    回到地麵,已經是天明,水月收拾好黃符,方才出門。

    “大人。”清水從宮門口走來,向水月拱了拱手,道,“陛下請您隨他出宮,參加尚家千金的婚禮。”

    水月意外地看向清水,道,“不是明天麽?”

    清水看著水月茫然的臉,忍俊不禁地說,“大人最近老是貪睡,昨個兒又睡了一天。”

    水月聽完,重重地拍了下額頭,想來是她在地下跟孟婆聊太久了,過了一日都沒有感覺。

    回去換了身月牙白錦袍,才領著清水往聖安殿趕。

    君璃穿了身玄色常服,不似往日裏百餘人護送,就點了身邊的四大高手隨身保護。

    水月趕到時,他正從聖安殿出來。水月上前,剛要屈膝行禮,君璃忙托住她的手肘,道,“不必多禮,時間不早了,我們快些趕路。”

    水月不多話,跟在君璃身側,一路走出宮門。

    “陛下不乘轎麽?”水月問。

    君璃道,“寡人想親身體會一下王都百姓的生活,再說了,老是做轎子,顛得我五髒六腑都錯位了,還不如下地走走,還有益健康。”

    水月聽他幽默風趣的話,不禁失笑,“陛下親民簡樸,微臣受教了。”

    君璃展開折扇,挺拔欣長的身子行在百姓之中。意外的是,百姓們認出了君璃也無絲毫拘束感,就像看到一位氣質非凡的富家公子,並不退避一旁,反而很親熱地上來給君璃送這送那,了表心意。

    一路上,君璃的四個高手變成了載物車,人人雙手抱滿了瓜果、補品、幹糧之類的東西,就是沒有人送珍珠、翡翠等貴重之物。

    帝王最不缺的就是錢財,送些吃的倒也是禮輕情意重了。

    君民一親,水月難得看到了如此和睦的場景。

    離丞相府越近,曲樂聲漸大,喜氣洋洋的氣氛更濃。君璃並沒有去丞相家中,而是領著水月到街邊的一家酒樓臨窗邊坐下。

    水月偏頭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的盛況,目光遠放,滿目紅綢遍地,鮮花漫天。

    看到天上飄散的粉色花瓣,水月就想起了前晚妖異空靈的桃花,即便是浪漫唯美的畫麵看著也覺得有幾分礙眼。

    “臨江酒樓的桃花醉可是一絕,水月,你嚐嚐。”

    君璃推過來一杯酒,冷不丁地聽他喊了自己的名字,水月略感惶恐,扭頭瞥了君璃一眼,便拾起酒杯稍稍抿了一口。

    “味甚美。”剛稱讚完,一片粉色桃花飄進酒杯裏,像是有生命似的,悠然旋轉起來。

    君璃笑道,“國師真乃天音至美,連桃花也想得到您的青睞。”

    水月勾了勾唇,淺淺一笑,就把酒杯擱在桌上,並攏食指跟中指,將桃花挑起來捏在指尖,隨便一拋,無情地扔下了樓。

    君璃隻是看了眼,並未多說,動手給自己添了一杯,慢條斯理地品了起來。

    水月與他坐了一陣,外麵已經吹起了喜樂,街邊遊蕩的百姓已經被官兵攔在道路兩邊,大紅色的地毯從遠處平鋪過來,喜慶的色彩點綴著街頭巷尾。

    幾個穿著宮廷服飾的男人牽著地毯從樓下經過,從他們出現再到走遠,水月無聊地看了一路。

    對麵的君璃看了眼樓下,再看了眼水月,輕笑調侃,“若是國師大婚,寡人將紅綢鋪滿天音國都行。”

    原來這紅地毯是君璃吩咐宮人鋪下的,用於慶賀楚、尚兩家聯姻的。

    水月笑道,“微臣若是真的娶了夫人,怕是這一身的法力都沒了。”

    君璃挑眉,“難不成你那侍女說的童子之身還是真的啊!”

    選秀上,為了拒絕秀女們的美意,水月才示意清水這般說的。修習法家的男子必須保持童子之身,女子就沒有這項規定,隻是會影響到法力的靈驗而已。

    倘若真被人上了沒了貞潔,法力還是在的,就是時靈時不靈,比沒有還要麻煩。

    “是的。”水月臉皮子有些發熱,同一名男子商討這事,免不了會尷尬。

    君璃撫了撫下巴,非常認真地思索著,仿佛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家國大事。末了,才笑著說,“那國師可體驗不到這種溫柔鄉的滋味了,當真可惜。”

    不可惜,一點都不可惜。水月在心裏默默想著,君璃忽然又問,“那如果是姑娘呢?”

    水月隻覺脊梁骨一寒,接觸到君璃戲謔而又犀利的目光,藏在袖中的手不禁蜷縮幾分,麵上很是鎮定地說,“女子也會有影響的,隻是沒男子那般嚴重。”

    “唔…那具體影響又是什麽呢?”君璃又搓了幾下光潔的下巴,微微頷首,又追問下來。

    難不成這家夥覺得修煉符術的法家女修命硬,想著娶法家女修綿延子嗣了?

    水月嘴角微不可見地一扯,保持著往日平淡如風的神態,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法家女修以陰氣修煉符術,若是陰陽調和,陰氣得不到施展,法力也就弱了。”

    君璃問,“國師的意思就是女修可以嫁人,隻是少些周公之禮就沒問題了吧?”

    水月頭一次跟人如此深入探討法家秘辛,還是男女之間的,再厚的臉皮也微微發燙了。她掩著鼻子尷尬地咳了兩聲,希望這位帝王能讀懂她的意思,別再問這種難以啟齒的問題了。可君璃貌似對此頗感興趣,不問出來就不會罷手,等了她一陣,沒等到反應,那雙黑漆漆的眸子發著亮光,興致勃勃地扯了扯水月的袖子,跟個好奇的孩子一樣,誘哄道,“說嘛!說嘛!寡人很想知道。”

    水月真想給君璃跪了,注意到自己的形象,她放下手,不著痕跡地將袖子從君璃手中抽出來,低低地應了一聲算作承認。

    君璃一手環在身前,一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道,“或許寡人娶個法家的女修就能鎮住克妻命了!”

    水月心思神遊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唇邊微涼,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黏在上頭,便伸手摸了摸唇。拿開一看,又是一片粉色桃花。

    又一次的,水月屈指將其彈了出去,一點憐惜都沒有。

    ------題外話------

    男主快放出來了,希望到時候你們別驚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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