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連夜等候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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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斬妖除魔一輩子,她什麽類型的妖怪都看過,所以並未被惡童一身兩頭的畸形怪狀嚇到。

    這惡童年歲過小,修為卻有道境,怕是後頭有人養著,才修煉得如此迅猛。

    “說吧!養你們的是誰?”水月冷聲問。

    被壓在地上的女童腦袋輾轉滑倒身軀後背,從男童腦袋後方仰起來,笑嘻嘻地說,“想知道?那就拿你的七竅玲瓏心來換!”

    水月早就料到惡童不會輕易屈服,在女童重新發動攻擊之前先發製人地挽著男童的舌頭飛快打了個蝴蝶結,一手扯著舌頭一手執著拂塵,略一幻化,白羽便散成數不勝數的白綾,以絕對的壓製力將惡童的身軀包裹成白花花的蠶蛹,僅僅露出兩顆小腦袋。

    “道境小妖,說說吧!誰養你們的?”水月走到惡童前頭,垂頭清理著外衣上的血漬。

    男童耷拉著被綁成蝴蝶結的舌頭,話是說不出來了,但能瞪大眼珠子,衝水月扮鬼臉。女童與男童連著一顆心,兩者都沒有屈服於水月的意思。

    女童不屑道,“你得意吧!待會我媽來了,有你好看的!”

    水月挑起一邊眉,問,“原來是你娘養著你們啊?”

    女童閉上了嘴,察覺自己一時口快說漏了嘴,臉皮繃緊許多。

    水月端起下巴,眯著眼又道,“讓我猜猜,你娘就是取人心髒喂養你們的?”

    女童緊張地吸了口氣,對上水月泛著狡黠光芒的眸子,當即皺著眉頭別開臉,沒有回話的意思。

    水月心想著一時撬不開這兩個惡童的嘴並不代表往後不行,便舉手在空中洋洋灑灑地畫出一道泛著藍光的符咒。女童頓感不妙,正過臉來,聲音陡然拔高,尖聲問,“你想幹嘛?”

    水月勾唇,看了女童一眼,漫不經心地回答,“當然是用這封印邪祟的封印咒將你們封印起來啊!”

    話落,最後一筆落下,水月催動金丹打出封印咒。女童、男童皆是扯開嗓門哭爹喊娘地尖叫起來,就在封印咒離他們僅僅一指距離時,陰風無端乍起,以惡童為中心,滾滾紅煙升起。濃厚的血腥味洋溢開來,裹挾在紅煙中的條條惡靈爭先恐後地朝水月咬來。

    水月忙召回白羽,與惡靈鬥作一團。雖是坤境的惡靈,但上百條惡靈圍攻之下,倒也纏得水月無暇顧及紅煙中的狀況。

    在她困於惡靈之中時,紅煙中緩緩伸出一雙雪白纖長的手,大紅色的指甲足足有一尺長,黑夜裏充滿了殺機。接著,一被長發遮掩住的頭顱從紅煙中探出來,森然的笑聲響起,紅煙中飛出一個紅衣女子,十指成爪朝著水月後背刺了過來。

    那鋒利的指甲離水月的脖子僅剩一掌的距離時,一把帶著桃花劍穗的銀色長劍從旁穿梭而來,白光閃耀,驚得紅衣女子慌忙退到紅煙之中。那把銀劍似乎有意識,掉頭刺進了紅煙之中,隻聽一聲女子慘叫,紅煙快速回收,最後化作一點直至消失。

    纏著水月的惡靈也隨之消失,待水月回過頭時,那把銀劍早早地飛走了。

    一身兩頭的惡童已被那紅衣女子帶走,原地就隻剩下水月一人,樹林恢複寂靜,仿佛剛才的一切僅僅是夢而已。

    水月走到方才惡童帶著的地方,將白羽插在後衣領內,右手托著掌心焰照亮地麵。

    地上除了血跡外,沒什麽留下的了,這一發現並沒有什麽用,血這種東西在亂葬崗早就不是奇怪稀罕的東西了。

    搜了一圈四周,沒發現什麽特別的痕跡,水月失望地歎口氣。她上輩子遇妖斬妖,遇魔殺魔,隻要她想殺的沒有殺不了的,所以在麵對妖魔鬼怪時總是自信奕奕,認為自己天下無敵,一直到被青州擊敗後,她開始認識到原來自己並非無懈可擊。是以,對於惡童能從自己手上逃走,水月反應平平,不似被青州擊敗那時,覺得天旋地轉信念崩塌。

    折返回三個盜賊躺屍的地點,火光照亮地下死相恐怖的三人,水月神態淡然,內心毫無波瀾地從三人屍體上跨過,找到胖男人的屍身,簡單地翻找片刻,掏出這三人從那錦衣死屍身上搜出來的麒麟白玉環佩。

    收好玉佩,重新找到錦衣死屍的屍體,本想著先畫個通靈符下地問問這位死者的身份,抬頭瞥見天邊發白,若是去地下問靈,返回陰間後天必然清亮,再堂而皇之地抱屍體飛行,怕是要嚇死一大群無辜的百姓們。如此,便暫時打消了想法,挽起袖子躬身將石頭上的男屍橫抱起來,趁天還沒亮趕緊運回宮中。

    回到國師殿,正廳燭火旺盛,有一人影倒映在門紙上,左右來回不停地移動,女人自言自語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出來,水月一聽便知是等了她一夜的清水。還有一個身影肥碩的人坐在太師椅上,時不時抬手捂著嘴,懶洋洋地打著哈欠,跟急躁的清水相比,此人更加從容淡定。

    水月橫抱著男屍踏入正廳大門,清水聽見動靜,當即朝水月走來,看到水月懷中的男屍,表情雖是震驚,卻最先詢問水月的安危,“大人,您沒事吧?”

    水月將男屍放在一張太師椅上,習慣性地舉手揉了揉眉心,疲倦道,“我沒事。清水,你守了我一夜了,回去睡會吧!”

    清水搖頭,目光一直在男屍身上,確定水月無事後,才問,“這是誰啊?”

    水月道,“我也不知曉,在亂葬崗,看他衣著不凡,想必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帶回來看看能否找到家人領回去。”

    靜坐的胖子有伸了個懶腰,張大了嘴,哈欠連天地呼了很久的氣才安分地躺在太師椅上。跟臭鹹魚般塞在椅子上,四肢像爛麵條,軟綿綿地耷拉在外頭。

    水月瞧了他一眼,看到空氣中呼出的熱氣,心裏鬆了口氣,還好有人氣,不然留這麽個人在身邊當真不安心。

    “尚小姐,你也去休息吧!”水月脫下血跡斑斑的白色外袍,免得嚇到她。

    尚婷婷聽到水月的聲音,綠豆小的眼睛似乎將目光轉到水月身上,再漫不經心地劃過水月衣衫上殘留的紅色,麵色毫無變化,像是沒看到那些血一樣,也沒有回答水月話語的意思。

    清水很看不慣尚婷婷這幅慵懶輕慢的樣子,當著水月的麵就厲聲嗬斥,“死胖子,耳朵聾了嗎?沒聽見我家大人跟你說話?”

    尚婷婷沒反應,水月比她先了一步,語調低柔地勸說,“清水,別這麽凶,來者是客。”

    清水不滿地嘟囔著,抱著彎刀不爽地退到水月後頭。有時候她特別喜歡自家大人溫柔隨和的性子,有時候就特別討厭了,比如現在,總覺得水月就跟那菩薩心腸過了頭的唐僧一樣,每次她凶尚婷婷,水月都會頭一個跳出來讓她閉嘴。

    水月清晰地聽到背後傳來的磨牙聲,心裏好笑,不再繼續嘮叨清水,對尚婷婷柔柔地說,“尚小姐不困麽?”

    尚婷婷又伸了個懶腰,不知她如何扭動身軀,塞滿了太師椅的身子眨眼間就翻身側對著水月,白胖的手肘子撐在扶手上,手掌拖著上方賽豬頭大的腦袋,若非穿著一身好衣衫,水月怕是會看岔了眼,以為有隻豬爬到國師殿來了。

    尚婷婷那雙綠豆眼眯成兩條短短的粗線,紅豔豔的唇微微啟開,“不困,等你回來呢!等到天快亮了,你才舍得回來啦!”

    語調含著怨氣,有幾分怨怪之意,像極了娘子秉燭守夜等待深夜未歸的丈夫一樣,看到丈夫歸來了,免不了說幾句抱怨話。

    水月將外袍搭在椅子上,走到尚婷婷旁邊的椅子,優雅款款而坐。

    她垂著頭,將雪白的輕衣袖子撫平,幹淨利落又溫文爾雅。

    從水月朝尚婷婷走來那刻起,尚婷婷的目光就停留在水月身上,看她落座,再看她垂首拂袖,仿佛享受到了絕佳的視覺盛宴,神情饜足般地眯了眯眼睛。

    等水月不再動作,尚婷婷才收回視線,朝對麵太師椅上躺坐的男屍擼了擼嘴,道,“這男屍咋辦?扔在廳裏招蚊子養蛆蟲吃麽?”

    水月惡心片刻,才保持著淡笑,道,“天一亮,送到陛下那邊處置。”

    清水在一旁哼哼道,“我家大人做什麽關你什麽事?把嘴巴閉好,否則就別在國師殿裏呆著了。”

    尚婷婷很懶散地打了個哈欠,眯了眯水汪汪的綠豆眼,壓根就沒把清水的話聽到耳中,轉頭就看著水月,道,“小郎君,你好歹也是國師,陛下就隻給你配一個丫鬟麽?”

    “你說誰是丫鬟?”清水氣衝衝地質問。

    水月揉了揉眉心,抬手擋在兩個勢如水火的人中間,無奈道,“冷靜冷靜,莫要吵架。”

    尚婷婷最先接話,語氣很是不屑地說,“吾才不與犬類說話。”

    錚一聲,彎刀出鞘,清水一邊憤然拔刀一邊怒聲道,“你罵我是狗?”

    彎刀還沒拔出來,就被水月摁住了,水月起身擋在尚婷婷麵前,安撫清水,“好啦!快收拾收拾回去睡覺,我也乏了。”

    尚婷婷飛快接話,像極了夫唱婦隨,“聽見沒,我小郎君讓你回去睡覺。”

    清水握著劍柄的手抖了起來,兩眼將近冒火,要不是水月摁住她的手,她怕是早就拔刀將尚婷婷剮了一層皮。

    兩人互相瞪了一陣,清水才聽從水月的吩咐,將半出鞘的彎刀收回去,悶頭走了。

    ------題外話------

    總結一下男主第二章回憶裏出現,就是那個乞丐葉之珩,第八章有影子,第十一章正式出場,第25章變回原身,第30章正式露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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