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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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棲月歌舞坊雖處在偏僻的城郊護城河邊,但絲毫不影響它的名氣。
好在正逢晚夏,借著月色,還不見得會摸不清路,且由於今日是朧月的場子,來的人也格外的多,路上也就熱鬧了些。
“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大半夜來這種風花雪月的場所。若是師父知道了,又該說你了。”
蕭衍看著來來往往的男子,以及在準備場子的歌姬。一向說話溫醇,不怒於色的他也變得嚴肅起來。
洛銘瓔停住腳步,回過身,看著他的眼睛。
“那你會告訴我爹爹嗎?”
蕭衍看著她那張人畜無害的臉,無奈的笑了笑。
“行了,找個位置坐下來吧!”
“這還差不多,我可是相信你才把你帶來的。再說了,這兒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大家都是憑本事討口飯吃,我不許你瞧不起他們。”
棲月歌舞坊是近三個月開始才名聲大噪的,蕭衍自兩年前就去淮南任職,自然對此事也毫無所知。
歌舞坊有規定,所有歌姬賣藝不賣身。
她們各各猶如出水芙蓉,擁有一副極美的容貌,和一身好技藝,對於頭牌的朧月則是以琵琶和霓裳羽衣舞聞名京城。
“我沒有瞧不起她們,隻是周邊都是男子,而且龍魚混雜,不知底細,我擔心你被騙。”蕭衍細心解釋著。
也是,洛蔚作為護國將軍,執掌兵權,擁有著至上的權利,朝中不知有多少人虎視眈眈。加上洛蔚寵愛這女兒是出了名的,萬一有人狗急跳牆,挾持洛銘瓔,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我知道~。”
洛銘櫻自知理虧,語氣也就糯了起來,她可不會承認自己在撒嬌。
“阿鶯姑娘,今日怎麽有空來了。”
棲月坊主莫寒看到洛銘瓔,便上前來打了聲招呼。
蕭衍疑惑,湊近洛銘瓔的耳邊,喃喃道“阿瓔?”
“是唯見林花落,鶯啼送客聞,可知否?”洛銘瓔回道。
蕭衍一愣,傻丫頭真的長大了,一向做事光明磊落,不拘小節的她,現在居然知道隱瞞自己的身份。
眼見莫寒走近,洛銘瓔上前一步,笑道。
“棲月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我不得攢夠錢,怎可玩的起。”
“您可別說笑了,哎,這位公子是。”
莫寒望著眼前的這位男子,眉目清秀,一襲白衣,袖口的團花紋以金絲為線,腰間的羊脂玉更是突出不凡的身份。
“鄙人姓柳。”
還沒等洛銘瓔介紹,蕭衍便自行回答。
蕭衍看著眼前的這位女子,步子極輕,右手虎口以及食指處都有老繭。
“那就是柳公子了。”
莫寒倒是識趣,見蕭衍不願細說,便沒讓場麵尷尬下去。
“阿鶯姑娘,還照舊嗎?”
莫寒望著站在一邊的洛銘瓔,問道。
“恩····,等一下,把酒換成碧螺春。”洛銘櫻叫住正準備轉身地莫寒,說道。
她對酒的喜愛是隨了她的父親,傳聞當初洛蔚大勝遼軍班師回朝時,父女倆在路上喝了三天三夜,因此耽誤了行程,而被有心之人參奏。
蕭衍卻恰恰相反,滴酒不沾,洛銘瓔曾問他為何不喝酒,他說喝酒誤事,伴君如伴虎,天子腳下當需謹慎。
洛銘瓔最煩他這一套了,自此,和他在一起時,幾乎都是以茶代酒。
莫寒楞了楞,便照做了。
“柳公子,請吧!”
洛銘瓔帶著蕭衍,來到她常坐的位置,打趣道。
蕭衍笑了笑,坐在洛銘瓔的對麵。
環顧四周,金碧輝煌,樓的中央,是表演歌舞的台子,台子四周的柱子皆是由白玉鑄成。柱子上布滿了燭台,燭台上的紅燭點亮整個歌舞坊。
歌舞坊共有三層,一樓和二樓與尋常酒樓一般,三樓是單獨包房,且有帷帳遮掩。
他們在二樓,位置雖偏僻,但可縱觀整個歌舞坊,蕭衍感概,論吃喝玩樂,還真沒見過比洛銘瓔更厲害的人。
“你覺得這裏怎麽樣。”洛銘瓔嘴裏含著桂花酥問道。
“什麽怎麽樣。”
蕭衍品了口茶,說,“茶不錯。”
“切,你就嘴硬吧!告訴你,等下更不錯。”
洛銘瓔得意的笑了笑,便看向了舞台。
“快看,要開始了。”
洛銘瓔拍了拍蕭衍放在桌上的手。
霎時間,原本喧鬧嘈雜的歌舞坊安靜下來……
一名女子緩緩走入台子中央,而這位女子便是聞名京城的朧月。
見朧月身著羽衣霞岐,手抱琵琶,頭上的金步搖隨著步伐而擺動著,緩緩的坐在舞台中央。一曲夕陽簫鼓,豔驚四座。
琴音停,眾人剛回過神,就見有人帶頭喊“朧月姑娘,再來一曲吧!。”
……
“是啊!再來一曲吧,大夥兒還沒聽夠呢!”
眾人隨聲附和……
朧月緩緩走到台前,含笑道。
“曲子,今日是沒有了,可舞,還沒跳呢!還請各位客官先品品棲月的美酒佳肴。”
話音剛落,舞台四周的帷帳便散落下來。
洛銘瓔意猶未盡,看著已經散落下來的帷帳發愣。
蕭衍見洛銘瓔如此,便細聲道。
“在想什麽呢!”
洛銘瓔回過神,看著蕭衍。
“蕭衍哥哥,你覺得,未來我們會怎麽樣啊!”
蕭衍神色一閃,“我們嗎?”
“是啊!”洛銘瓔托著腮看著蕭衍。
蕭衍將視線從洛銘瓔身上轉移到茶壺,沉思片刻。
“同現在一樣,開開心心的,你怎麽突然這麽問。”
在蕭衍眼裏,洛銘瓔一直都是一個小丫頭,他知道她現在還不明白男女情愛,自是沒有多想。但他擔心,在他去淮南的兩年中,她發生了一些不開心的事而他不知道。
“也沒什麽,我就是有點羨慕朧月,沒有身份的束縛,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洛銘瓔神色突然黯淡下來。
蕭衍看著一向率真的她突然這副樣子,不免有些心疼。
蕭衍摸了摸洛銘瓔的頭,“那你想做什麽啊!。”
洛銘瓔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更加苦惱了。
蕭衍笑了笑,終究還是個孩子。
“沒事兒,你慢慢想,一年不夠就兩年,兩年還沒想到就三年,再不行就琢磨一輩子,反正有我陪你。”他細心安撫著她,但有些話,他還是選擇暫時咽在肚子裏,等她大點再說。
“像小時候一樣,就算是我爹要罰我,你也會陪我,對嗎?”
“對。”蕭衍把不知何時剝好的核桃仁遞給了她。
洛銘瓔自小膽大包天,誰都不怕,但就怕生氣時的爹爹。
洛蔚也極少衝洛銘瓔發火,隻是在她八歲時,見爹爹老是拿著長得像老虎一樣的銅塊來號令眾將士。
一時興起,趁洛蔚不在,將其偷拿出去。
洛蔚發現後,不管她如何哭鬧認錯,硬是讓她在眾將士麵前跪著認錯,當時還下著瓢潑大雨。
蕭衍求情不成,就與洛銘瓔一同跪在雨中。
洛蔚當著全將士的麵衝著洛銘瓔喊。
“虎符代表著整個洛家軍的性命,代表著整個周朝的存亡,即便是要洛家滿門賠上性命,虎符也絕不能丟,你記住了沒有。”
自此以後,就算洛蔚隻是想托洛銘瓔把虎符遞給她哥哥洛銘懷,洛銘瓔打死也不會碰虎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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