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連小孩兒都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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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卷不知事情緣由,她更是不知。

    無奈之下,她隻能等著修嵐的消息。

    兩人閑聊期間,倒是知道了不少袁齊誌的糗事。

    就拿前些日子袁齊誌被田章打得下不了床的事來說吧。

    那日,袁齊誌在家中閑來無事,一時興起,便想到花街柳巷去逛一逛。

    香脂樓是興都最有名的青樓,他剛走到香脂樓門口,便看到一水靈靈的姑娘。

    他一眼相中了人家姑娘,二話不說就抓著姑娘,讓人家給他彈曲兒,結果那姑娘有拳腳功夫,趁他不備直接將他從橋上推進了河裏。

    姑娘正得意,沒想到袁齊誌水性極好,很快從河裏出來,找她算賬。

    說是算賬,也不過是讓那姑娘彈隻曲子好找回麵子。

    誰知此時田章一腳又將他踢進河裏,將那姑娘護在身後。

    袁齊誌氣不過,狼狽的爬上岸對著田章就是一拳,田章怎麽說也是武將後人,怎麽可能讓他得逞了?他對著袁齊誌拳打腳踢,尤不解氣,最後將他綁起來掛在香脂樓門口的樹上,供人瞻仰。

    這下好了,袁齊誌的囂張氣焰全被田章丟完了。

    袁齊誌被氣急敗壞的袁江河接回府中,整整休養了半個月才算好。

    他本來憤憤不平想要找田章的麻煩,誰知打聽之下才知道,那日他逼著讓人談曲兒的姑娘,竟是田府的六小姐田蕊。

    知道其中緣由,他這才沒有打上門去鬧事,不過一肚子的火氣都記在田章頭上了。

    自己的妹妹不好好管教也就算了,明明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非得讓他難堪。

    可他不明白啊,將軍府的小姐被當做青樓的藝伎,這種事哪兒能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出來啊,田府的麵子不要了?

    蘇悟和羅卷正嘲笑著袁齊誌的糗事,修嵐帶著蘇英和蘇央從外麵練武回來。

    三人的臉上都是汗珠,尤其兩個小家夥,小臉紅彤彤的,雖然是累了些,但臉上的笑容卻是滿足。

    “你倆進屋簡單梳洗一下就去學堂吧。”蘇悟指了指修嵐的屋子,意思很明顯,讓蘇央去修嵐的房間梳洗。

    修嵐無所謂的推開自己的房門,引了蘇央進去。

    “是你大哥嗎?”羅卷疑惑的看向蘇悟。

    “不是我大哥,難道是你大哥?”蘇悟瞪他一眼。

    羅卷咧咧嘴,不再多言。他看著那人有點兒像護衛,武功高強,聽話,沒有一點兒大哥的威嚴。

    送走蘇英和蘇央,三人圍坐在桌旁。

    修嵐看了一眼羅卷,然後看向蘇悟。

    蘇悟解釋道“大哥,他是珞魅尋來的。”

    修嵐跟著她查了兩次案,雖然沒見過珞魅,卻也知道珞魅的存在。

    “狀告袁齊誌的是呂芙的嫡母江氏,她是呂芙父親在一年前續娶的妻子,不是呂芙的生母。”

    蘇悟想到那日見過的婦人,她雖然蓬頭垢麵,卻也看得出年紀不大,且樣貌姣好。

    修嵐繼續道“呂芙的生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過世了,當時他們家境貧寒,為了撫養呂芙,她父親沒有續娶。

    後來呂芙的父親生意有了起色,在興都開了兩個鋪麵,生意越做越大,便起了續娶的心思。”

    蘇悟不禁冷笑,女子死了丈夫,多要守寡一生,男子死了妻子,續娶最多不過數年,長情?難。

    修嵐不受她影響,繼續道“一年多前,他在外出的路上遇到江氏,江氏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不久呂芙的父親就將她娶回家中。

    一家三口過得有滋有味,隻是好景不長,呂芙的父親在成親三個月後因病去世,隻留下她們兩人支撐家業。

    幾個月前袁齊誌進了呂家的瓷器鋪麵,一眼看中清麗可人的呂芙,當即就要將人霸占,呂芙不從,他便大鬧瓷器鋪,將之前的瓷器全數扔在地上,滿地都是瓷碎片。

    呂芙生怕他毀了父親留下的鋪麵,隻得跟他走了。”

    “欺人太甚。”蘇悟咬牙切齒的說,“如此紈絝,興都城裏就無人能管?”

    此時羅卷緩緩轉向她,“很多事情不是看到的那麽簡單,他做事雖荒唐,卻也不是隨意霸占人家姑娘的人,其中定有難言之隱。”

    “就算不是霸占,打砸搶總有吧?”蘇悟氣憤的對著羅卷喊道。

    羅卷頓時無言,打砸搶還真有,不過打砸搶隻針對那些小紈絝,如呂家這般的,他從未聽過。

    “因為此事,田章曾經找過袁齊誌,當時呂芙出麵說了好話,田章這才罷休。”修嵐補充道。

    呂芙自己出麵?是受了袁齊誌的威脅,還是已經死心?

    “能找田章出來問一下嗎?”蘇悟對著羅卷問道。

    “可以,我這就去找人。”說著,羅卷起身就要走。

    蘇悟將他攔下,“先不急,昨日袁齊誌剛被抓,此時與此案有關的人應該都會被問詢,你不若讓人去興衛府打聽一下案子進展如何?然後再找時間尋田章問話。”

    聞言,羅卷點頭應是,隨後匆匆離開。

    “能幫我查一查羅卷和袁齊誌是如何認識的嗎?”

    就蘇悟對羅卷的了解,他躲袁齊誌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如此維護,還能讓珞魅入了他的夢?她實在想不通。

    “我這就讓人去查。”修嵐閃身離開。

    院子裏隻留她一人,心裏的孤獨感油然而生。

    她竟有些吃醋,吃袁齊誌的醋。那個從來都以她馬首是瞻的羅卷,如今也有了新的好友,將她拋在腦後了。

    兩人互相斥罵,打鬧的聲音猶在耳畔,那個被兩人一起痛罵的人卻占了她的位置。

    半個時辰後,修嵐落在她身側,手裏拿著熱乎的包子。

    “就這麽坐了半個時辰?”他將包子取出,隨意的塞進她的手裏。

    蘇悟一時不察,手上被燙了一下,順手將包子扔了,還好修嵐眼疾手快接住了。

    他長長的歎口氣,“若是讓主子看到你這般為一個人茶飯不思,該有多傷心?”

    蘇悟瞬間回神,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包子,惡狠狠的咬了一口,含糊的說道“跟他有什麽關係?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多嘴多舌了?”

    修嵐不以為意,“講個故事聽?”

    “說。”蘇悟知道他這是打聽清楚了。

    “富家公子追逃妻。”修嵐嘴角微微上揚,語中調侃之味明顯。

    蘇悟眯著眼轉向他,“你能說的再惡俗一點嗎?”

    富家公子指的是誰?逃妻又是誰?以她的猜測,是她和羅卷無疑了。

    隻是,她和羅卷自小一起長大,何時有過婚約?她是尋父,怎麽就能被他說成逃妻了?

    “外麵這樣傳,我便這樣聽,如今這樣說,有疑問嗎?”修嵐一副抓著她小辮子的模樣,蘇悟幹瞪眼。

    “說。”蘇悟如今隻說得出這一個字了。

    修嵐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等笑夠了,才開口道

    “蘇悟趁夜離開興都,羅卷得知此事,立馬騎馬追去,剛出興都城不過五裏,連人帶馬翻入陰溝。”

    “傻子。”蘇悟不禁罵道。

    “有人如此關心你,怎麽還不知好歹呢?”修嵐為羅卷抱不平。

    蘇悟撇撇嘴,埋怨道“我又不會騎馬,天亮才走出興都城,在路上碰到好心的菜農拉我一程,他跑到五裏的時候,我可能還未走出一裏呢。”

    修嵐噗嗤笑出聲來,“關心則亂嘛。”

    再亂,見過這麽亂的嗎?連個人都追不到,他還能幹點兒什麽?真是好笑又可氣。

    好不容易憋住笑意,修嵐繼續道“他在陰溝裏呆了半日,當晚袁五公子外出歸來將他救起,腿受了傷,在家養了一個月。”

    怪不得今日見他武功見長,原來是在陰溝裏翻了船,想來再翻一次,應該就困不住他了。

    “從那以後,兩人三不五時出來聊聊天,喝喝酒,打發時間。”

    沒等蘇悟笑開,修嵐便加了句“逃妻下落不明。”

    蘇悟伸手在他身上砸了一拳,“你有完沒完?我爹娘都沒給我安排親事,你們倒是給我安排的明明白白。”

    修嵐不覺得她的拳頭砸在身上有多疼,雖說這半年來她也跟著他和蘇英學了些武功,但不知道是不是天賦不夠,她的武功沒多大長進,倒是身形一點點顯露。

    他將此事告知主子,主子叮囑他照顧好她的身體,武功高低不必太在意,或許她根本不適合練武。

    修蒙告訴他,太子在張羅主子的親事,主子一直反對卻也沒能打消太子為他娶妻的念頭。

    主子一向敬重太子,他可以不聽皇上的話,卻不會拒絕太子。

    不知主子與她的姻緣是否能結成。

    相府的柳瀟韻,兵部尚書府的李崇茵,太子要平添多少助力,寧王又會有何作為?

    “你想過以後嗎?”

    當初她留下是為了守著母親和弟弟,如今母親已不在,弟弟寄人籬下,以後的路要如何走?

    “那你呢?”蘇悟不答反問,“若有一日禮王府有了妻妾,你會留在曦國嗎?”

    “我聽主子安排,他說怎樣就怎樣。”

    蘇悟輕笑一聲“我聽命運安排,它說怎樣就怎樣。”

    兩人相視一笑。

    恰在此時,一縷陽光照進蘇悟的眼中,她連忙側頭閉上眼睛,太過耀眼的光芒終不屬於她。

    ————

    蘇悟閑來無事,與修嵐一起來到望江樓。

    久違的熱鬧氛圍,心裏的陰霾一下子散去。

    望江樓的小二好像識得他們,熱情的將他們迎上二樓,為他們選了個靠窗的位置,一眼望去波光粼粼的江麵上似是有魚兒在跳動。

    小二剛上了茶離開,鄰座就有人竊竊私語

    “知道嗎?袁家那個老七,被抓起來了。”

    “誰敢抓他啊?是不是又被田公子收拾了?”

    “嘻嘻這次可是他自己做的孽,強搶民女不說,還將人給殺了。那女人也是可憐,懷著身孕就那麽被活活勒死了。

    本來家裏做著買賣尋個好點兒的夫婿,好好過日子挺好的。怎麽就碰上這個無賴了呢?”

    “別說她,你看看興都城的百姓,哪個沒受他的氣?”

    “嘻嘻我就沒受過。”

    “那是你。”說完那人稍稍思考了一下,“不過我也沒受過,哈哈我們算是運氣好的。”

    “說的就是呢,我聽說他連小孩兒都欺負,你見過這樣的富家公子嗎?哎”

    “誰說不是呢,這下好了,終於有人能管得了他了。”

    “這次不是管不管得住了,是有沒有命在的問題。”

    “啊?這麽嚴重?”

    “二皇子出手,他還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二皇子?”

    “是呀,那天我親眼看見那家人攔了二皇子的轎子呢。說來,二皇子還真是愛民如子,平頭百姓的事,他竟然將腰牌給了出去,換做其他大官,他們怕是理都不理就將人趕走了。”

    “有這等事?”

    “嘻嘻要說我運氣好呢,那天剛巧看到了,我還摸了摸二皇子的腰牌呢。”

    蘇悟也見了那天的情形,怎麽她想的就跟這人不同呢?就算再愛民如子也該問清楚緣由,再替人撐腰吧?

    如此不負責任的行為,怎麽還能讓人讚揚了?

    一頓飯吃下來,她整整坐了一個時辰,耳邊傳來的都是這樣的聲音,不是讚揚二皇子體恤百姓的,就是暗罵袁齊誌不是東西的。

    最後蘇悟實在聽得耳朵疼,才匆忙逃出了望江樓。

    袁齊誌的名聲怎麽能差到這個地步?欺負小孩兒這樣的話她聽的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怎麽做到,那麽大個人去欺負小孩兒的?

    想到這裏她竟有些想笑了,這人是能傻到什麽程度,才能跟羅卷成了好友?

    “蘇英經常在一塊兒玩兒的小孩兒,你認識嗎?”她突然對著身邊的修嵐問道。

    修嵐麵露難色,他沒事兒去關注小孩兒做什麽?

    無奈之下,蘇悟隻得自己跑到蘇英經常玩兒的小巷子裏去逮小孩兒。

    距離蘇源茶樓兩條街的巷子裏,蘇悟看到了兩個衣衫破舊的小孩兒,他們一蹦一跳的在前麵走著,她和修嵐悄悄跟上。

    突然,兩個小娃娃停下了腳步,她和修嵐也跟著慢下步子,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

    正在他們想要靠近的時候,呼啦啦黃燦燦的豆子魚貫而出,兩個小孩兒蹦跳著,嬉笑著跑開。

    此時,修嵐飛身落在滿地的黃豆邊,右手撐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奶奶。

    蘇悟麵上一沉,忙跑了過去,這才看到地上的慘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