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 有人在等著她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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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快看。”此時,一個驚訝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他們竟然繞開了賈大人。”
聞言,眾人紛紛看向隊伍最前端,那高頭大馬上坐著的人正優哉遊哉的向外走去,而他身旁的黑影自覺分成兩路,繞過他朝他們來了。
“怎麽會這樣?”一人茫然道。
“這還看不出來嗎?”又一人大喊道,“賈倫早知道此處有埋伏,他是故意要讓我們死啊。”
“不會的,賈大人說了,隻要我們死心塌地跟著他,他不會虧待我們的。”一個弱弱的聲音顫抖著說。
“都這個時候了,這樣的鬼話你還信?讓你做事的時候當然什麽好話都說的出口,如今看我們無用了,還不是要殺人滅口?”另一人憤憤道。
“做事?做什麽事?”一人狐疑的看著他們。
幾人頓時沒了聲響。
就在此時,原本慢慢悠悠的黑影猛然朝他們衝了過來,陣陣殺氣嚇得他們連連後退。
撲通一聲,一人跪在地上,對著近前的黑影哭喊道“你們要銀子的話隻管拿走,千萬不要殺我啊,我上有……”
嗖的一聲,那人猛地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麵無表情的人,片刻後,直直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一劍一出,圍上來的黑影像是得到了某種信號一般,嗖嗖嗖連連出手。
一刻鍾後,清冷的伏裕山峽穀重新恢複平靜。
賈倫騎著高頭大馬來到近前,嘴角勾起,眼裏帶著嗜血的笑意。
這些都是知道他秘密的人,如不趁此機會一並鏟除,日後必定後患無窮。
突然,領頭的山賊快步來到近前,恭敬的對著馬上的賈倫拱手,“稟大人,少了十多人。”
“什麽?”
賈倫猛地一驚,進來的時候明明點過人數,不多不少,一共一百二十三人,怎麽會少了呢?
“回大人,您信上說除您以外,總共一百二十二人,此時卻隻有一百零五具屍體,少了十七人。”
“你確定沒有數錯?”賈倫正色道。
“屬下已經數了三遍,確定沒有錯誤。”領頭的山賊道。
其實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可他不能說,因為眼前這個賈倫賈大人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向他問責,此事若是攔下,畢竟遭他算計。
他已經受夠了這人的囂張跋扈,巴不得有人來尋仇呢。
聞言,賈倫雖然心中不悅,卻也不能說什麽,因為他是親眼看著他們動手的。
這些人下手快,準,狠,以那些人的身手根本不可能逃脫,除非,他們是在進來之前就已經逃走了。
真是該死。
“先不管他們了,扔些山賊的屍體在這裏,你親自選兩個得力的人,隨我回亙都。”
“是。”
領頭的山賊,隨手指了兩個人換上侍衛的衣服,翻身上馬,跟在賈倫身後。
待他走遠,他拉來一人說道“吩咐下去,剛才被人指著脖子的事不允許透露出去。”
“是。”那人應聲離開。
落春城蘇悟居住的小院兒裏。
時隔兩日,梁亦念再次出現在這裏,秦鬆仁和李崇茵很長眼色的退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蘇悟坐在凳子上並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上一次交談兩人不歡而散,今日來又是想要說什麽?
“你不是說想見一見楊大人嗎?”梁亦念走到她麵前,別扭的開口。
蘇悟靜靜的坐著,並不說話。
“我已經安排好了,現在就可以出發。”梁亦念又道。
蘇悟轉頭看向他,其實就算他今日不來,她也是要出去一趟的,隻是還不知道如何向李崇茵開口,
畢竟此事有一定的危險。
“為何要這麽做?”她問。
“如果還是那句話,你會不會一氣之下自己去做了?”梁亦念低頭淺笑一聲。
“不會。”她回道,“我的確會去,但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這件事有必要做而已。”
她頓了頓,繼續道“那麽你的回答是什麽?”
梁亦念不看她,“我翻看了你給我的賬本,他是唯一一個一次銀子都沒收的人,你說的對,他不該被那樣對待,如果有回旋的餘地,是需要爭取一下的。”
聞言,蘇悟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來,“那麽,我們走吧。”
“好。”他沒有再說什麽,起身跟在她身後。
她叫上李崇茵和秦鬆仁一起,四人從小院兒出來,後麵隱約跟著幾個黑衣人相護。
眾人在淡淡的月光下,快步向府衙的方向走去。
來到落春城府衙的時候,門口已經有位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在等著了。
蘇悟不解的看向身邊的梁亦念,梁亦念輕笑一聲對著她道“我已經提前知會楊知府了。”
蘇悟點點頭沒說什麽,如果不提前知會,突然來了肯定會惹人反感。
門口的男人看到他們,馬上笑意盈盈的迎了上來,“梁公子,裏麵請。”
梁亦念對著他點了點頭,四人向府衙裏麵走去,身後的黑衣人漸漸隱在夜色中。
四人被引到府衙的三廳,此時門口正有一個暗紅色的身影,他負手而立,麵上不帶一絲情緒,正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像是在想什麽沉重的事情。
聽到動靜,那人轉頭看向他們,神色微動,眼睛直直的看著他們走近,卻未有動靜。
“見過楊大人。”梁亦念上前打招呼。
楊洛對著他輕輕點頭,視線落在他身後的蘇悟身上,“不知姑娘有何事要見本官?”
聞言,蘇悟上前一步對著他行了一禮,“不知楊大人對杜秋傑杜大人可有了解?”
楊洛眸光閃了閃,嘴角微勾,“姑娘此話何意?”
“我想替杜大人求個情,所以”想問問看她是否有解釋的必要。
“本官與杜大人見過兩麵,也算是對他有所了解。”楊洛道,“不知姑娘要求什麽情?”
“可否”蘇悟頓了頓,“可否在遊街的時候對他加以保護?”
蒙上眼睛,塞住耳朵,加派人手,這些都可以。
她知道皇上下的命令,她無力阻止,楊洛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權利取消什麽,但至少可以讓他看不到,聽不到。
“保護?他可是死刑犯,不知姑娘為何會有如此請求?”楊洛眼角帶笑,說話的語氣很平和,並沒有嘲諷的意思。
“楊大人已經上任三日,想來對杜大人的案子有所了解,憑著多年為官的經驗,應該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吧?”蘇悟誠懇的看著他。
每一任官員在走馬上任之前,不可能對上一任如何下馬一無所知,更不可能不自己查探,隻聽信傳言。
楊洛周身的氣度已經說明,他是個嚴肅認真,不苟言笑的人,所以她肯定他知道杜秋傑是冤枉的。
心中暗暗誇讚,莫頃延的眼光不錯。
楊洛淡淡一笑,“本官不知,此案經由應順府少尹賈倫賈大人之手,本官隻是奉命執行死刑而已。”
蘇悟臉上的笑容一僵,他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預料,怎麽會這樣?
“姑娘所請,本官不能應允,遊街示眾是皇上的旨意,本官怎能陽奉陰違?”楊洛的笑容更加謙和,但說出口的話,卻讓蘇悟的臉更加僵硬。
這是拿皇上的旨意壓她?
她知道取消遊街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他們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來減少杜秋傑內心的痛苦。
可是現在,楊洛的態度已經很肯定,他不可能答應她的任何請求。
“楊大人”
她剛想再說些什麽,屋頂突然掠下六個人影。
他們身穿黑色夜行衣,臉上被黑色麵巾圍著,隻餘一雙滿是殺氣的眼睛。
這樣的殺氣,她隻在亡命門的殺手眼中見到過。
叮——
劍尖在距離蘇悟一步的距離被人攔下,她猛然從震驚中醒來,人在刹那間被拖出老遠的距離,拉她的是身側站著的秦鬆仁。
“沒事吧?”停下步子,秦鬆仁緊張的看她一眼。
好在李崇茵反應及時擋下了那一劍,要不然,怎麽可能沒事?
蘇悟輕輕搖頭,目光緊鎖在庭院中打鬥的幾人身上。
楊洛心驚過後,很快恢複冷靜,此刻院中的護衛和梁亦念安排的人也已經加入打鬥,他緩步走到蘇悟身邊,側身站著,似是在保護。
眼看著麵前一個又一個倒下的護衛自己人,蘇悟後悔不已。
如果她老老實實呆在那個院子裏,靜等明日到來,是不是就不會有事發生?
現在不僅沒有辦成想辦的事情,還害了這麽多人。
正這樣想著,嗖嗖嗖五道黑影閃過,院中的黑衣人瞬間被後來的幾人圍在中間,梁亦念和李崇茵慢慢退出打鬥,回到蘇悟身邊。
兵器猛烈相撞,蘇悟甚至能看到火星。
不待她多想,又一個黑影落在幾人麵前,眾人精神一下子緊繃起來。
來人將自己臉上的黑色麵巾拉下,“是我。”
“修嵐?”蘇悟驚呼出聲。
修嵐牽了牽嘴角算做回應,轉身看向院中。
院中的打鬥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後來的五個黑影將刺客殺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事情辦完了嗎?”修嵐轉身問蘇悟。
蘇悟看了一眼楊洛。
楊洛淡淡看她一眼,什麽都沒說。
“辦完了。”蘇悟道。
如果楊洛執意不幫她,她也不能強求。
“那我們走吧。”修嵐說完,抬步出了院子。
梁亦念向楊洛打了招呼,跟在眾人身後離開。
楊洛看著離開的人影,嘴角慢慢爬上一絲笑容。
回到他們居住的小院兒,幾人安靜的坐著,沒一人說話。
愧疚的蘇悟視線在幾人臉上掃了一圈又一圈,最後默默低下頭,雙手不停的攪動著,不知怎麽開口。
“蘇悟。”
“啊?”
她猛地抬頭,看到四人投過來的目光,她尷尬的笑笑,開口道“珞魅來了。”
四人朝她看的方向看去,卻什麽都沒看到。
此時,修嵐起身,對她道“跟我來。”
蘇悟起身,對著他們欠欠身子,跟著修嵐離開。
眼看著蘇悟離開,秦鬆仁砰的一聲將手放在桌子上,“應該可以了。”
李崇茵和梁亦念皺眉看他,不明白什麽叫應該可以了。
“你們不就是想嚇唬嚇唬她嗎?我看她知道錯了,就這樣吧。”秦鬆仁臉上帶著俏皮的笑。
“我若知道賈倫派來的人武功那麽高,絕對不會讓她去的。”梁亦念木著臉說道。
他不是在責怪她,而是在責怪自己。
弓顯被他派出去了,他以為自己和李崇茵跟著,再加上幾個身手不錯的護衛就可以萬無一失了,卻沒想到……
若不是修嵐及時趕回,後果不堪設想,他怎麽可能隻是嚇唬嚇唬她呢?
“你不讓她去,她就不去了?”秦鬆仁好笑的看著他一臉嚴肅的表情,嘲諷道。
“有了這次教訓,就不會有下次。”梁亦念蹙眉看他。
秦鬆仁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般,哈哈笑著,笑完後冷眼看他,
“這樣的事情她已經經曆不下三次,今日還不是這樣做了,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她沒有成功而已。”
梁亦念眉頭皺的更緊。
“知道為什麽她喜歡的是莫頃延,而不是你嗎?”秦鬆仁道。
梁亦念眸光一閃,定定的看著他。
“莫頃延就算知道有危險,也會想法設法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你……卻在用自己的方法阻止她。”
秦鬆仁頓了頓,繼續道,
“你對她而言是不同的,也正是因為這份不同,在遭遇刺殺的時候,她會害怕,會愧疚,覺得都是自己的決定才給你帶來殺身之禍。
可她無法說服自己不去做這些,因為有人在等著她救,而那個她要救的人,正絕望的等待死亡或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懼降臨。”
說到這裏,他想起自己死前的場景,若不是她那聲寬慰,他或許已經重新選擇死亡了。
知道有一個陌生而正義的人期待自己活著,他便不想死了。
一個知道他無辜,願意冒著生命危險為他奔走的人,他不想辜負。
杜秋傑是一個清正廉潔的好官,若是這樣的人不僅被冤枉還要被自己曾經救助過的百姓惡語相加,那會是怎樣的痛苦?他不敢去想。
“就算沒有你相助,她也會去做這件事,就算結局是沒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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