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三章 怕我死得不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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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坐定,修嵐起身上前,一把扯掉閆粟麵上的麵巾。
一張黝黑的臉出現在四人麵前,一雙染怒的眼睛,從左到右掃過四人,最後停在蘇悟的臉上,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你笑什麽?”蘇悟回視他,隨口問道。
“你不懂武功,最好拿捏。”閆粟毫不掩飾的說道。
蘇悟淡淡一笑,“我不過來湊個熱鬧,你何必將怒火燒到我的身上?”
“能出現在這裏,就沒有一個是無辜的,為何要將你排除在外?”閆栗冷笑一聲。
“這麽說來,你的家人死的也不無辜嘍?”蘇悟嘴角一勾,說出口的話卻讓閆栗眸中的怒火噴薄欲出。
“蘇悟。”梁亦念轉頭瞪她一眼。
蘇悟歎口氣,對著梁亦念埋怨道,“他本來不知道我是誰的,你這一句,倒是提前將我暴露了。”
“哈哈”閆栗突然哈哈大笑,像是在嘲笑他們的愚蠢。
梁亦念皺眉看她,像是在責怪她自作主張。
梅時青淡淡的看著狂笑不止的閆栗。
修嵐若有所思的看著閆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翁海是你殺的嗎?”蘇悟沒有理會他的笑,開口道。
閆栗猛然止了笑,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卻不回答她的問題。
“就算是報仇,你也該找翁聲報仇,為何先是翁海呢?”蘇悟繼續道,“難道像你剛才說的一樣,翁家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自己曾經承受過的痛苦也要讓自己的仇人嚐一遍?”
“我沒有殺翁海。”閆栗眼中帶笑,嘴角也配合著勾起一個弧度。
“是沒有直接殺。”蘇悟點頭,表示認同他的說法,然後話音一轉,“那借刀殺人總有吧?”
閆栗笑了笑,沒說話。
“我們來交換個條件如何?”蘇悟學著他的樣子,笑著說。
閆栗直直的看著她,似是在看什麽有趣的小動物。
“你告訴我實話,我告訴你你家人被埋在何處,如何?”
蘇悟話音剛落,隻覺得一陣風吹過,她被人猛地拽起身,脖子上有一隻大手用力的掐著她的脖子。
她緊張的吞咽著口水,覺得脖子上的力道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幾乎呼吸不上來。
“你放開她。”
梁亦念淩厲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她感覺有點兒暈暈的,不知道這一刻聽到的聲音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閆栗垂首看著身前的人,直到她臉色漲紅,下一刻就要斷氣的時候才猛地鬆了些力道。
蘇悟猛地咳嗽兩聲,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感覺自己像是溺水了一般,渾身無力,脖子上的那隻手像是一把枷鎖,支撐著她的同時,也緊緊的桎梏著她。
“這便是威脅我的下場。”閆栗垂首,冷冷道。
“你放開她。”梁亦念的聲音再次響起。
“可以。”閆栗很好說話的點頭答應,手上的動作卻未鬆,“我本來隻想逃走就算了,既然她自己送給我一個大禮,我若不收的話,很是過意不去。”
說著他低頭對著蘇悟輕聲道,“你說是不是?”
“我這個人最是公平,我送你大禮,你不還禮,送出去的禮我也能收回。”蘇悟一點兒沒有被挾持的覺悟,淡淡道。
“哦。”閆栗挑眉一笑,“那我們不妨試試?”
話音剛落,他手上的力道加大。
“你放了她,我告訴你。”梅時青突然開口,閆栗鬆了手上的力道,看向他,“你?”
這個人他認識,幾年前見過,梅家的大公子,一個遊手好閑自命不凡的貴公子,他怎麽會知道?
“你就算說了,他也得好意思聽才行啊?”蘇悟諷刺道,“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讓他們暴屍荒野,如今回來報仇,仇還沒報,倒是害了自己的恩人,他哪兒來的臉,讓你親自說?”
“你說什麽?”閆栗聞言怒極。
暴屍荒野?他的家人怎麽可能暴屍荒野?那些人明明說已經將他們安葬,合適的時間會告訴他埋葬的地方。
“難道我說的不對?”蘇悟道,“梅老爺子幫你葬了妻兒老小,你回來卻害人孫子坐牢,丟了半條命。”
閆栗手上突然用力,暴躁的吼道,“你胡說,胡說。”
“我說了會告訴你他們的埋身之處,你快放了她。”梅時青看著蘇悟憋得通紅的臉,心裏後悔剛才讓她一起來。
他們用了冉兮給的軟筋散,就算是閆栗這樣的高手,藥力也能維持一日之久,怎麽會這麽短時間就沒了藥效呢?
他也沒想到蘇悟竟然將對方惹怒,就算被挾持了嘴上也不饒人,看得他又擔心有氣惱。
這女人就不能少說兩句嗎?這種時候,保命要緊。
“如果她死了,我會將你家人的屍骨挖出來挫骨揚灰,我說到做到。”修嵐冷冷的看著閆栗,臉上沒有一絲波動,說出口的話卻讓閆栗打了個寒顫,手上馬上鬆了力道。
蘇悟得以喘息,大口喘氣的同時不忘向修嵐投去讚賞的目光。
“他們在哪兒?”閆栗眸中閃著冷光,似是要將修嵐碎屍萬段。
修嵐沒說話,隻淡淡的看著蘇悟。
蘇悟猛咳了一會兒,緩了緩才開口道,“我還是那句話,翁海是不是你借梅時寒的手殺的?”
閆栗看著眼前這個臉色漲紅剛剛從死亡邊緣回來的人,額頭上青筋暴起,恨不得一掌劈了她。
蘇悟毫不畏懼的看著他,等他開口。
“是。”閆栗咬牙切齒的說,“現在告訴我,人埋在哪裏?”
蘇悟也不賣關子,“當年你離開之後,梅老爺子發現了你家人的屍首,派人將他們厚葬,我需要問過他才知道。”
閆栗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又冒了出來。
蘇悟連忙服軟道,“我說的是事實,並沒有欺瞞你。”
“你,回去問。”閆栗對著梅時青吩咐道。
“你先放了她。”梅時青不動。
沒等閆栗再掐蘇悟脖子,蘇悟對著梅時青吼道,“讓你去,你就去,都這種時候了,非要讓我再死一次才行?”
她這一吼,不僅是梅時青和梁亦念,就連她身邊站著的閆栗也被她這一聲吼嚇了一跳。
蘇悟連忙縮了縮脖子,“我說過我很公平的,你回答了我的問題,我自然會信守承諾告訴你他們的埋身之處。”
梅時青沒再耽擱,快步向外走去。
“我沒騙你,當年真的是梅老爺子將他們埋葬了,你報仇也就報仇,為何非要將梅家人牽扯進來?”蘇悟對著沉默不語的閆栗問道。
見他不說話,蘇悟繼續道,“梅時寒被翁聲關在大牢裏,打斷了兩條腿,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隻剩一口氣了。”
閆栗抬眼看了看她,沒有說話。
“其實你能不能去衙門自首,將梅時寒救出來之後,我們再想辦法救你,然後你遠走高飛,梅家的聲譽得以保全?”蘇悟小心翼翼的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
閆栗眉頭一皺,嫌棄的看著她。
蘇悟嘻嘻笑著,自是看出他眼中的嘲諷之意了,但有些話她還是要說的,“你自己惹出的禍事,梅家好心幫你,到頭來沒落到好不說,還要賠了自己家人,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這不止滴水之恩呢?
修嵐看看蘇悟被掐的通紅的脖子,再看看她仰臉與身後的人說話的樣子,冷聲提醒道,“他一個殺手門派的殺手,你跟他說那麽多做什麽?有這時間好好歇歇你的嗓子。”
梁亦念的眉頭緊緊的皺著,恨不得過去將她的嘴縫上,要不是她話多會落得這步田地嗎?
蘇悟在三人嫌疑的表情中,總算不再多言。
一刻鍾後,梅時青急急趕回,“爺爺說現在外麵太危險,晚上帶你過去。”
聞言閆栗表情變得很難看,但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他現在去了,隻會讓死去的人不得安寧,所以他沒再說什麽,輕輕點了點頭。
“既然你已經答應,是不是要將人先放了?”梅時青看著他身邊的蘇悟道。
閆栗也看向蘇悟,手並未從她脖子間拿開。
“我留在這裏當你的人質。”修嵐上前一步道。
閆栗抬眼看了看修嵐,再次看向蘇悟,“我覺得她比你有用。”
三個人都緊張的人,一定是他們中最重要的人,還是個不懂武功的,最好拿捏,他不會蠢到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我跟她換。”梁亦念道。
閆栗勾了勾嘴角,冷聲道,“如果她沒有在這裏,我手中捏著的就是你的脖子,可惜你們太輕敵,此時她在我手中,我是不可能與你們做任何交換的。”
“修嵐留下,你們回去吧,沒有見到他家人埋身之地前,他不會把我怎麽樣的。”蘇悟出聲道。
“她說的對。”閆栗點頭。
梅時青和梁亦念看著閆栗,並沒有移動步子。
蘇悟忍不住吼道“你們哪怕出去部署一下,晚上在外麵布下天羅地網,也能將我救出去,現在一個個在這裏耗著做什麽?怕我死得不夠快?”
梁亦念本來已經動搖,隻是想給閆栗施加些壓力,才沒有馬上離開,不成想蘇悟已經心直口快的將他心中的盤算說了出來,他頓時黑臉。
“是啊,昨夜見你們那麽多高手,如果真到了外麵,我不是你們的對手,與其耗在這裏,不如在你們要騙我的地方,加派些人手。”閆栗似笑非笑的看著梅時青和梁亦念。
話都說到這裏了,再不走,憑白讓人取笑。
臨走前,梁亦念瞪了蘇悟一眼,他真想將她腦子打開,看看裏麵都裝了些什麽?
蘇悟無所謂的錯開臉,不去看他。
照閆栗的意思,她還是梁亦念的恩人呢,他怎麽能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人走了,你是不是可以讓我坐下來了?你不會想著要站在這裏站到晚上吧?”蘇悟側頭看向手依然放在她脖間的閆栗。
“不要試圖讓我放下警惕,那人的武功不低,我如今身上有傷,萬一打不過,豈不是讓你們鑽了空子?你覺得我有那麽蠢嗎?”閆栗瞟她一眼,冷漠道。
蘇悟歎口氣,“那沒辦法,我不想與你單獨相處。”
“那就這樣站著。”閆栗無所謂道。
片刻安靜之後,蘇悟開口道,“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閆栗沒有理會她。
“你為什麽要殺翁海?是為了讓翁聲感受一下失去親人的痛苦嗎?”蘇悟問。
身後沒人回應。
“你為何會選中梅時寒?他們那天晚上切磋武藝是突然發生的事情,你又為何剛巧出現在那裏?”
閆栗依然沒有答話。
“你家人的死真的是翁聲所為嗎?你有沒有懷疑過可能是你背叛了亡命門,所以才會讓他們遭此橫禍?”
“我勸你閉嘴。”閆栗終於忍無可忍,開口道,“要不然,我不介意殺了你,拿他去威脅那些人。”
“你剛才還說你打不過他。”蘇悟小聲道。
閆栗沒再搭理她。
蘇悟無趣的閉上嘴,她問這些問題並不是因為無聊,而是想提醒他,梅家對他有恩。
同時也是想讓他考慮自己剛才的提議,能不能認罪將梅時寒替換出來,然後他們再幫他逃獄。
但她也想到一個問題,雖然翁聲罪無可赦,但翁海畢竟是無辜的,閆栗說到底也是殺了翁海的人,他們幫他逃獄,免受懲罰,是不是不該?
可這些都是她預想出來的,事情沒有發生到那一步,她想得再多也是無用。
“你認得靳展嗎?”蘇悟不說話,修嵐倒是開口了。
他的話讓蘇悟一驚,靳展?對啊,靳展也是亡命門的人,還是頂尖的殺手。
閆栗沒有接修嵐的話,隻是冷漠的看著他,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何意。
“你可曾知道他是如何死的?”修嵐繼續道。
“任務失敗,別人殺死的。”閆栗道。
修嵐搖頭,“被他的同伴殺死的。”他頓了頓,繼續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跟他一樣也是雙生門的人。”
閆栗皺眉看向修嵐,沒有接他的話。
“靳展就像是你們門主手中的一枚棋子,為了引開對手的注意,不惜犧牲掉自己的棋子,而且是用最殘忍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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