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四章 給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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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想說什麽?”閆栗厲聲道。

    “我想說”修嵐笑著說,“你不過也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靳展犧牲了他自己和他最敬愛的師父。而你,保全了自己,犧牲了你的家人”

    “我沒有。”聞言閆栗有些氣急敗壞,他最珍視的家人,他怎麽可能讓他們為了他而犧牲?

    孩子們還那麽小,他本該有個幸福簡單的家,都是翁聲那個畜牲將他變成如今這般模樣的,所以他也要翁聲嚐嚐失去至親的下場。

    “是嗎?”修嵐若有所指的道,“三年前你為何不去報仇?而是回了亡命門?”

    “那是因為翁聲身邊有高手相護。”閆栗咬牙切齒的說。

    “那如今呢?他身邊就沒有高手了?如果沒有,你昨夜看到的那些人又是怎麽回事?”修嵐道。

    “是他們騙了我,我也是剛知道翁聲身邊的人是亡命門派去保護的。”閆栗企圖解釋什麽,卻不知道是在向修嵐解釋,還是潛意識裏在為自己開脫。

    修嵐看到他眸中一閃而過的慌亂,淡淡一笑,“那麽,你又是怎麽知道保護翁聲的是亡命門的人呢?”

    閆栗抿唇不語。

    “因為你被人利用了。”他不說,修嵐替他說,“他們是怎麽勸說你對翁海下手的?是拿讓翁聲同你一樣失去至親這樣的說辭說服你的嗎?

    那晚梅時寒明明沒打算回府,卻接到了附近的飛鴿傳書,處理完事情已經深夜,剛巧在路上遇到了酒醉的翁海,翁海又剛巧要與他切磋。

    哦,不對,就算翁海沒有要跟他切磋的意思,你們也會讓翁海死在梅時寒的手中,我說的對嗎?”

    閆栗瞪著他,沒有說話。

    “那他們又為何不再掩飾自己,而是讓你知道翁聲身邊的人是亡命門的人呢?”修嵐笑道,“因為……他們想讓你去複仇,想讓你就此閉嘴,永遠無法再開口。”

    閆栗皺眉。

    “是不是又在想明明昨夜可以輕易將你殺死,為何遲遲不動手?”修嵐繼續道,

    “因為他在等人,等著梅府和蘇府的人出手,然後梅府和蘇府背上殺害朝廷命官的罪名,而你和翁聲會悄無聲息的死去。”

    蘇悟聽完驚呆了,翁聲也會死?為什麽?她看向修嵐,尋求答案。

    修嵐像是讀懂了她的意思,解釋道,“因為翁聲已經沒有用處了。”說完他看向閆栗,“他也沒用了。”

    “你是什麽人?”閆栗惱怒過後,眼神平靜的看著修嵐問道。

    “他們計劃除掉的人。”修嵐淡淡道。

    “禮王的人?”閆栗問道。

    修嵐笑而不語。

    “亡命門又是誰的人?”蘇悟忍不住問道。

    他們計劃除掉的是莫頃延,朝中能將莫頃延視做眼中釘的原來還有個莫頃廷,如今就隻剩太子莫頃澤了,亡命門背後的人是太子?

    修嵐衝她淡淡一笑,“猜也猜到了。”

    蘇悟擰著眉,沒有說話。

    “如今一切都很明了了,你卻還不知自己的家人為何而死,我真替他們感到可悲。”修嵐對著閆栗諷刺道。

    閆栗怒目瞪著他,恨不得掐死自己手中的女人,讓對麵那個滿臉嘲諷的人也嚐嚐失去愛人的滋味。

    修嵐像是察覺到什麽,眸光一沉,“我剛才說過的話還算數,挫骨揚灰,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閆栗看了一眼蘇悟,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意,“大卸八塊和挫骨揚灰,很配。”

    說著手上就要用力。

    修嵐諷刺一笑,“原來他們在你眼中真的沒那麽重要,我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而已,就惹得你要將他們挫骨揚灰。”

    閆栗手上的動作猛地一頓,聲音更加憤怒,“你再說一句,我哪怕是去地下給他們賠罪,也要將你們碎屍萬段。”

    修嵐眸光閃了閃,不再說話。

    半個時辰之後,修嵐見他情緒緩和很多,再次開口道,“我可以幫你報仇。”

    閆栗睜開半眯著的眼睛看向他,然後瞟了一眼自己的手,威脅的意味很明顯。

    “你知道以你的能力不可能報得了仇。”修嵐淡淡掃了一眼閉眼休息的蘇悟,道,“我幫你報仇,不需要你拿什麽東西來換,大仇得報之後隨你去哪裏。”

    閆栗微微皺著眉頭看他,並不應他的話。

    修嵐聳聳肩,“其實不用你,我們本意也是要毀了亡命門,殺了翁聲的,隻是你比我們更了解他們,我們達到目的會更快一些。

    相信你也不想讓自己的仇人活得那麽長久。”

    閆栗依然不說話,眼神沒有一絲波動。

    “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我不著急。”修嵐說完,不再說話,隨意的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

    閆栗在他閉上眼睛那一刻,眯了眯眼睛,眸中是嗜血的仇恨,隨後轉為深深的疑惑。

    不需要拿什麽東西來換?他所知道的關於亡命門的一切不就是交換嗎?

    可他說的是實話,自己的確沒有能力報仇,想到前幾日還並肩作戰的兄弟,如今卻已經滿城搜捕他想要置他於死地,他就覺得諷刺。

    八年前他已經經曆過這些,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依然天真的將那些人看作兄弟。

    他左手緊緊的握著自己的劍,卻在下一刻倏地鬆了力道,因為他想起了自己溫柔的妻子,可愛的孩子,以及兩位慈善的老人。

    弑殺多年的他被這樣一戶簡單而純粹的人依靠著,那一刻他才發現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錯了。

    什麽行俠仗義,江湖氣度,盤旋在他腦中的執著一下子散去了,他隻想呆在角落裏陪著他們度過餘生。

    他才剛剛享受到家的溫暖,卻被那該死的翁聲從夢中扯醒,再一次踏上弑殺的路。

    黑暗裏濺在他臉上的血如同服食了五石散一般讓他上癮,殺的人越多內心的仇恨就越深,漸漸地他失去了常人的理智。

    這三年來,他不斷的提高自己的武藝,就是為了能衝破一切障礙殺了翁聲那個畜生。

    終於,他等來了這一天。

    可惜,之前口口聲聲說要幫他複仇的人,如今成了他的仇人,對他而言何其諷刺。

    他再次抬頭看向對麵閉著眼睛的男人,他要再一次愚蠢的相信別人嗎?

    轉念一想,那人說的也沒錯,他們遲早要毀了亡命門,殺了翁聲,自己的加入不過是讓他們更快一些而已。

    即便是最後自己死了,能看到他們痛苦的死去,也值了。

    想到這裏,他冷冷開口,“我可以幫你們。”

    修嵐懶懶的睜開眼睛看著他,等著他繼續開口。

    蘇悟也在聽到這句話後睜開了眼睛,她靜靜的看著不遠處的牆壁,像是在發呆,腦中卻思緒亂飛。

    “我要親手殺了翁聲。”閆栗繼續道。

    “沒問題。”修嵐隨口答應。

    修嵐話音剛落,閆栗的手便從蘇悟的脖間撤回,慢慢的走向角落,蹲下身子,靠在牆壁上,閉上眼睛睡去。

    他已經幾日沒有好好歇息了,晚上就要見到他們了,他想以最好的姿態出現在他們麵前,哪怕他們已經看不到他了。

    這樣想著,他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心滿意足的睡去。

    修嵐已經來到蘇悟身邊,見蘇悟還呆愣著,他扯著她向外走去。

    蘇悟被修嵐拽著離開密室,噠噠噠的腳步聲在明亮的通道中回響著,蘇悟抬頭看向前麵走著的修嵐,問道,“太子已經開始對他動手了?”

    他與莫頃廷聯手的事情已經暴露?

    修嵐腳步不停,“很早之前就已經動手了。”

    蘇悟腳步頓了頓,繼續道,“他一早便知道?”

    “嗯。”修嵐隨意的回答著,腳下的步子加快。

    ‘轟’的一聲,石門被打開,兩人從密道中走出來。

    聽到聲音的弓顯,猛地推開門,看到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來,有些詫異,“怎麽了?”

    修嵐抬頭看他一眼,隨口道,“沒事,閆栗在裏麵,你先守著。”

    說完沒有給弓顯繼續問話的機會,拽著蘇悟往外走。

    修嵐一路拽著她來到李崇茵的院子裏。

    院子裏正笑鬧的李崇茵和秦鬆仁看到他們先是一愣,然後目光齊齊落在蘇悟紅腫的有些發青的脖子上。

    “這是怎麽了?”李崇茵猛然站起身來,驚呼著朝他們跑了過來。

    秦鬆仁也沉著臉快步走過來。

    修嵐沒說話,將蘇悟帶到桌邊,從身上摸出一瓶藥膏扔在桌子上,對著李崇茵道,“麻煩李小姐幫她上藥,我出去一趟。”

    話音未落,人已經出了院子。

    李崇茵慌張的拿起桌上的藥膏,手忙腳亂的倒在手上,手抬到蘇悟脖間的時候頓住,心疼的看著她,小聲道,“可能會疼,你忍一忍。”

    蘇悟無所謂的笑笑,很配合的仰起脖子。

    就是這樣簡單的動作,卻扯得她後頸處生疼,她微微皺了皺眉頭。

    秦鬆仁默默的看著,不發一言。

    李崇茵見她皺眉,再看看她脖子上青紫的痕跡,手一點點靠近,輕柔的將藥膏塗了上去。

    “嘶”蘇悟忍不住呼出聲來,剛才不覺得有什麽,怎麽藥塗上去這麽疼呢?像千萬隻螞蟻在脖子上咬著她。

    李崇茵手一顫,抬頭去看她的表情。

    秦鬆仁卻說,“你動作稍微快一些,她可能會少受些苦。”

    聞言李崇茵咽了咽口水,再看了蘇悟一眼,手上動作加快。

    一炷香後,蘇悟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抬起脖子,額頭上起了一層薄薄的汗,脖子後麵痕跡沒那麽明顯。

    李崇茵隨手抽出帕子將她額上的汗拭去。

    “多謝。”蘇悟扯了扯嘴角,笑道。

    李崇茵收了帕子,將藥膏蓋好,端正的坐著問道,“到底怎麽回事?誰將你傷成了這樣?”

    這人下手也太狠了,明擺著要將人掐死啊。

    她腦中回想著梁亦念,修嵐和梅時青的樣子,他們不可能這樣對蘇悟的,不是他們又會是誰呢?

    “閆栗?”秦鬆仁淡笑著開口問蘇悟。

    蘇悟白他一眼,見她這樣很好笑嗎?不過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嗯。”

    “誰?”李崇茵驚訝的問道。

    “殺翁海的凶手。”秦鬆仁對著李崇茵解釋道。

    “抓到了?”李崇茵驚喜的看著蘇悟,問道。

    蘇悟點頭,“抓到了,剛才”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被挾持了。”

    “啊?”李崇茵皺著小臉,同情的看著她,“他們三個一個比一個武功高,怎麽還能讓你被人挾持?”

    蘇悟無奈道,“輕敵。”

    “那人這麽厲害?”李崇茵問道。

    “嗯,梅時寒都不是他的對手。”蘇悟道。

    “那你是怎麽脫身的?”秦鬆仁遞了一杯水到她麵前,隨口問道。

    蘇悟歎口氣,“修嵐口才了得,說服了他。”

    秦鬆仁噗嗤一笑,指著她的脖子說,“那你就是嘴巴太毒被人狠狠掐了脖子?”

    蘇悟狠狠瞪他一眼,“你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

    李崇茵正想數落秦鬆仁,聽蘇悟這麽一說,忍不住笑出聲來。

    想到那日她把梅時青氣得火冒三丈,再看看她脖子的痕跡,李崇茵笑得意味不明。

    “笑吧,笑吧,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我差點兒就死在裏麵了。”蘇悟瞪著兩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比剛才好受多了。

    聽到這話,兩人才止了笑。

    “你沒事吧?”李崇茵拽了拽蘇悟的衣袖,關切的問道。

    “沒事。”蘇悟歎口氣道,“事情辦成了就好,我怎樣,無所謂。”

    秦鬆仁和李崇茵對視一眼。

    “以後說話注意著些。”秦鬆仁清了清嗓子,輕聲道,“什麽事都沒你的命重要。”

    蘇悟衝著他輕輕一笑,眼中蒙了一層薄薄的霧,她快速轉過頭去,抬著下巴,傲嬌的說,“知道就好。”

    秦鬆仁怔愣片刻,沒有戳穿她的脆弱。

    李崇茵抱著她的胳膊嬌嗔道“知道,知道,你多厲害啊,我們怎會不知?”

    三人正打趣著,冉兮被修嵐拽著朝院子裏走來。

    許是修嵐走的太急,冉兮踉踉蹌蹌的在後麵跟著,麵上表情十分難看。

    兩人終於走到三人麵前,修嵐鬆開冉兮的手。

    冉兮扭頭就走。

    修嵐立馬擋在她身前,眉頭緊鎖,聲音低沉,“給她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