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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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打見到蘇拉拉第一次到現在,總共不過幾麵之緣,但是,蘇拉拉的音形相貌此刻全部充斥在我的腦海裏。她恬靜的笑容,柔美的眼眸,和她乖巧的樣子,在此刻,隻會讓我越發的傷悲。

    蘇拉拉是偉大的,同時又是非常的可悲。她即便是到了最後關頭,都不肯親自說出她對蘇爽愛意,若非是我告訴了蘇爽,我想,她一定會把她的一箋心事,最終帶到墳墓裏去吧。倘若蘇拉拉現在還活著,她會不會怪我多嘴多舌,出賣了她,讓蘇爽知道了她的心事。

    也許,蘇拉拉真的會怪我,怪我在她苟延殘喘活著,生命到了最後一刻的時候,還因為她讓蘇爽傷心吧。

    第二日接到公司任務,公司派再次出差。我在上午辦完了事情,回家收拾東西。等收拾好行李的時候,我想起來了蘇爽。我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說,蘇爽,你現在在哪裏,我過去找你。

    蘇爽告訴了我他家裏的地址,我下了樓,走出小區,坐上了一部計程車,趕到了蘇爽的家裏。

    蘇爽打開門,我一眼就看到了他愁苦的樣子和他空洞的眸子。大概是幾天沒有刮胡子了,蘇拉拉一臉的頹廢。蘇爽衝我無神地點了點頭,趿拉著拖鞋走回到沙發上坐著。我環顧一下周圍,這不足一百平方的房間裏,這亂八糟的客廳的茶幾上,擺滿了瓶瓶罐罐,而蘇爽的身上離了老遠都能聞到一股酒氣。

    “蘇爽,節哀吧。”我小聲地說了一句。

    蘇爽佝僂在沙發上,從茶幾的煙盒裏抽出了一支煙點燃,房間裏的煙霧繚繞了起來。我被嗆得想要咳嗽,卻又盡力壓製了下去。

    但蘇爽卻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最後竟然嗆出來了眼淚,蘇爽用夾著煙的背揉了揉,將煙噙在嘴裏,用抹了兩下亂糟糟的頭發。

    蘇爽說,拉拉到死的時候還跟我說,要我追你。

    我當下心裏一震,囁嚅著卻說不出話來,停了許久,我才說,蘇爽,逝者已矣,你現在要好好地為自己活著,懂嗎。

    蘇爽將煙蒂揉進了煙灰缸裏,猛地伸,將我從他的身邊一把拉進了他的懷裏。

    “你抓痛了我的胳膊。”我使勁往旁邊趔開。蘇爽堅持了一下,最後任由我離開了他的懷抱。

    蘇爽說,我決定了,我就是要追你。

    “為了蘇拉拉,為了完成她的遺願?”我看著他的眼睛,等著他的回答。

    蘇爽斬釘截鐵地說,為她,也為我自己,我必須要追你。

    我說,你別這樣,我有男朋友了。

    “是誰?”蘇爽一臉的不屑。

    是啊,是誰呢?是方與麽?好像我和方與之間隻是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但是我脫口而出的瞬間,心裏想到的確實是方與,我和方與如今算是男女朋友的關係麽。蘇爽見我不回答,忿恨地說,我知道了,是那個大傻子是吧,他有什麽好的,隻要你沒嫁給他,我一樣可以追你。

    我本想再勸慰一下,但一想卻又沒有什麽好勸慰的話,隻好沉默著。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我們簡單聊起了關於蘇拉拉的往事。蘇爽說起蘇拉拉的每一段往事,眼睛裏都充滿了幸福。他說,其實,拉拉在我心裏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妹妹,假如真的能再來一次,我想,我仍隻能把她當作我的妹妹吧。

    蘇爽是孤獨的,孤獨而又哀傷,他的回憶裏帶著大提琴無法溢於言表的哀傷。

    一直坐到天黑,我告別蘇爽,但蘇爽卻堅持非要送我回家不可。他說,我駕照吊銷了,現在沒法開車,我打車送你吧,順便晚上約你的那個鄰居吃個飯。

    在回去的路上,我給方與打了電話,問他什麽時候下班,得知他正在交班,我讓我在小區門口等我,然後一起去吃飯。

    到了小區,接了方與,按著蘇爽指定的地方出發。我們去了一個弄堂的飯店裏,要了一些飯菜,蘇爽叫上了兩瓶白酒,對方與說,咱倆今晚一人一瓶。

    我說,方與是不喝酒的。

    方與衝我擺擺,說,,沒事,喝一點兒吧。

    我在信息裏把蘇拉拉的事情已經告訴了方與,我知道方與此刻是想安慰蘇爽,才會這樣舍命陪君子。兩個人半瓶酒下肚了之後,蘇爽說,哥們兒,我想和你談談。

    方與說,要談什麽,你說吧。

    蘇爽說,你喜歡林溪,對吧。

    “蘇爽,你幹什麽,別借酒裝瘋啊。”我在桌子下麵狠狠地踩了蘇爽一腳。

    蘇爽說,林溪,你別說話,這是兩個男人之間的談判。

    蘇爽再一次把淩厲的眼神投向方與。方與說,是的,我喜歡她。

    蘇爽“砰砰砰”的拍著桌子,邊拍邊說,方與,你拿什麽喜歡林溪,就憑你一沒錢二沒事業,你一個小保安用什麽來保證她的幸福,啊,用什麽,你告訴我!

    方與不回答,或者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在這一刻,我看到了方與的自卑,也看到了蘇爽的強勢。我說,蘇爽,你過分了啊。

    蘇爽對我說,林溪,我就是想告訴你,我可以拿我的全部來喜歡你,包括我的生命,他可以嗎,可以嗎!

    方與說,我可以!

    蘇爽輕蔑地看了方與一眼,說,來,咱們剩下的酒吹了再說。

    我站起身奪著他們兩人裏的酒瓶,但兩個人都死撐著。方與大概也是因為酒勁,豁地一下起身,對我說,小溪,我知道我沒錢沒事業,也不懂得怎麽浪漫,更不知道該怎麽對你才是最好的,但這麽久以來,我,我……

    方與說著說著,猛地將半瓶白酒抽起來,咕咚咕咚一飲而盡,然後將瓶子一丟,說,我就是喜歡你。

    蘇爽也不甘落後,撐著站起來,也一口氣將裏的半瓶酒喝了下去。

    “你們,幼稚!”我氣急敗壞地跺著腳,忽然,我指著方與說,“方與,你,你的鼻子……流血了。”

    我趕緊從餐巾紙盒裏抽出幾張紙,替方與擦了擦鼻子上流下來的血。方與笑著說,沒,沒事,剛有些激動了。

    這一下,徹底激起了蘇爽的醋意,他拔步走到櫃台埋了單,返身就往外走。

    我知道蘇爽這下喝得不少,趕緊拉著方與去追趕他。沒多遠的距離,就看見蘇爽和前麵五六個人不知道怎地發生了口角。那幾個人大概也是喝多了,將蘇爽圍在間,拳打腳踢著。

    “住!”方與大喝一聲,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其一個人正在施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