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混入敵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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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沛縣。
硝煙彌漫,火光衝天。
此時的定雲縣四周全是被敵軍燒殺搶掠過的痕跡,無數的百姓慘死在敵人的長刀之下。
一群烏鴉落在那些屍骨之上,用它們堅硬的喙啄開屍體的肚皮,露出了裏麵鮮紅的內髒。
新鮮的內髒一旦被扯出,便會引來更多的烏鴉互相爭食,眼下又是夏季,屍體處在高溫之下沒幾天就會腐爛散發出濃濃的惡臭。
整個懷沛被一股濃烈的死亡氣息所包裹,畫麵蒼涼的連老天都不忍目睹,一場小雨淅淅瀝瀝的淋下,似想要把世間的罪惡衝涮幹淨。
風無邪趕到懷沛的時候,被路上所見到的畫麵給震驚到了,雖然知道韃子凶殘,但隻有親眼目睹,才知道那是何等的慘烈。
但現在風無邪沒有時間去理會這些,她必須要盡快的趕到定雲,回到君夜離的身邊,跟他一同抗敵。
連續五天的奔波,讓風無邪憔悴不堪,看著近在眼前的懷沛,她由衷的露出了笑容。
君夜離,我終於來了。
老甲,動作快點,如果延誤了時辰,你和我的人頭都會不保。”不遠處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
風無邪的心中一驚,急忙勒馬隱於樹叢中,這裏靠近懷沛的邊界,想必是她無意中遇到了出行的士兵。
透過樹叢,遠處停著幾輛押運糧草的馬車,一些穿著匈奴人服飾的士兵正慢慢的前行。
看他們的裝備並不精良,真正帶著武器的人,才不過十多個。
馬上來,馬上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前麵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士兵,四下看了一眼之後,開始解褲子。
風無邪急忙轉過了身,靜靜的等待,想等他方便完之後,再出去。
就在這時,一個大膽的想法卻在她的腦海中形成。
待到頭頂上嘩嘩的水聲消失,風無邪將手中的一錠銀子扔了出去。
什麽動靜?”那名士兵小聲兒的嘀咕一聲,伸頭往下探來,在看到林中那顆銀錠子之後,頓時瞪大了眼睛。
啊?銀子。”
這時,那邊的士兵又開始催促了:“老甲,好了沒有?”
哎,哎,來了,來了。”那名叫老甲的一邊敷衍著,一邊往下麵慢慢走來。
隻是他剛往下沒走兩步,一雙白皙的小手便猛的拽住了他的小腿。
淋過雨的山地非常濕滑,他還未來得及驚呼一聲,一把匕首便割斷了他的喉嚨,血液不停的從喉嚨裏溢出,眼睛裏的神采也慢慢消失,直至瞳孔完全渙散。
風無邪緩緩的吐出一口氣,把這名士兵的屍體拖到一處隱蔽的地方,換上了他的衣服,慢慢的走了出去。
泥濘的地麵被沉重的糧草車軋出深深的溝壑,一隊匈奴兵在費力的推車。
前麵的糧草車過去以後,使得道路更加泥濘不堪,最後一輛車就陷在了這裏,無論怎麽推,就是紋絲不動。
風無邪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景象。
還愣著幹什麽啊,還不快過來推車,要是誤了時辰,拓跋將軍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有眼尖的士兵發現了她,忙招呼風無邪過來一起推車。
風無邪忙低低的應了一聲,低著頭走了過去,跟眾人一起推車,隻是那車輪陷的太深,再加上車上糧草太重,僅憑他們三人,力量根本不夠。
正想著用什麽方法把車推出來時,風無邪的身上就重重的挨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痛頓時彌漫了整個後背。
她疼的倒抽一口冷氣,咬牙挺了下來,回過頭去便看到一個頭領模樣的人,正在對她們吆五喝六。
都沒吃飯啊?用點力氣,他娘的,用力推啊。”
說話間,鞭子已經如雨點一般襲來。
風無邪狼狽的躲閃著,但身上還是被打的血淋淋的,再看另外那兩個人,對這個頭領也是一副憤恨的表情。
鞭子夾著風又落了下來,風無邪回身一把將鞭子拽住,手背上被打出了一條血痕,她看向身後的人,目光冰冷的瘮人。
住手。”
冷冽的聲音響起,風無邪怒視著那個持鞭子的人,目光毫無畏懼的迎了上去。
趙俊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小小的士兵給喝住了,一時間怒火叢生,舉起鞭子就要抽在風無邪的身上。
大人,且慢。”風無邪指著陷入泥水中的車輪說道:“小的有辦法,把車推出來。”
什麽?你有辦法?”趙俊眯了眯眼,看著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個子,也不知道怎麽了,明明很是平常無奇,可是就在剛剛他居然被他這一聲冷喝給嚇住了。
他收起了手中的鞭子,不陰不陽的道:“如果推不出來,看本指揮使怎麽處罰你。”
風無邪暗暗的鬆了一口氣,見他收了鞭子不再打人,這才跟其他的兩名士兵說道。
我們去撿一些木柴來。”
那兩名士兵很是瘦小,看起來也不過是十三四歲的樣子,本來這種夥頭兵在兵營裏就沒有地位,任何人都會呼來喚去。
現在聽到風無邪跟他們說話,便順從的去撿了一些木棍,按照風無邪的指示,全都排好塞進了車輪底下。
一直到木棍露出泥水麵,風無邪才停了手,她看向那兩名士兵,說道:“來,再試一次。”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賣的是什麽關子,見她這樣說,便一同用力,再加上前麵車夫的配合,居然一下子把馬車從泥水裏拖了出來。
趙俊沒有想到這個小子居然還有這等本事,騎馬走到風無邪的麵前,拿著馬鞭指著她的鼻子道:“這次就饒過你,但是,如有下次,定當不饒。”
說完,便騎著馬從風無邪的眼前經過,追前麵的糧草車去了。
待到趙俊走遠了以後,剛剛的那個小個子小兵,怯怯的拽了一下風無邪的衣袖,緊張的道:“甲哥,你今天是怎麽了?怎麽跟趙大人對著幹起來了?他們可是不是我們能惹的起的。”
那也不能就這麽讓他打我們啊。”摸了摸胳膊上的鞭痕,風無邪疼的直皺眉。
再看那個小個子的身上,也是鞭痕布滿了全身,真不知道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小旭,我們快走吧。”另一名小兵說道。
哎。”原來他叫小旭,風無邪挑了挑眉,莫名的對這個膽小的小男孩,有了一點好感。
幾人又重新上路,這一次沒有了趙俊的監督,三人走的很是舒坦。
風無邪發現這個小旭,竟然是剛剛參兵的,他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成了月牙,古銅色的肌膚讓他看起來並不像個男子漢,反而有點像黃豆芽。
等仗打完了,我回了家,就給俺娘買一群牛羊。”小旭一邊說著,一邊推著沉重的糧草車,寬大的衣袍根本遮不住他的細胳膊細腿。
說起回家,小旭的眉眼就發亮,他轉過頭,看向了風無邪,亮出一排白牙:“甲哥,你呢,你有什麽打算?”
風無邪被他問愣住了,打算麽她倒是有,但不能跟小旭說啊,隻得胡亂的編了一個理由,搪塞過去。
跟你一樣。”
兩人說的正興起,卻被那個士兵給潑了冷水:“回家?做夢去吧,指不定哪天,咱們的屍體就出現在了野地上,被野狗吃個幹淨。”
梁子指著山梁下堆積如山的屍骨,嘲諷的一笑:“小旭,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兄弟求你個事。”
雖然看見死人已經習慣了,但對於小旭來說,這些都還是太沉重了,他閉了閉眼,不敢去看那些屍骨。
梁子,什麽事?”
放一把火,把我燒個幹幹淨淨,我不想被那些野狗吃掉。”似乎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梁子麵對死亡多了一份坦然,或者說是麻木。
從他們參軍這一刻起,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能躲得過這一次戰爭,那麽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小旭有些害怕的看了那些屍體一眼,閉著眼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不會的,我們不會死的。”
一時間,大家都陷入了這個沉重的話題當中,那個叫梁子的士兵看了眼那些屍體。
恨恨的道:“如果能讓我選擇,我根本就不想來打仗。”
眼下這裏隻有他們三人,但梁子說出這些話後,還是把小旭給嚇了一跳,忙捂住了他的嘴,有些驚慌的道:“這些話,你可不要再說了,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動搖軍心者,斬。
這是每個軍營都有的規矩,風無邪當然明白。
可是梁子非但不領小旭的情,反而還把他的手打掉,不耐煩的說道:“也就是你膽小怕事,這裏又沒有外人,我想說就說。”
他氣哼哼的樣子,倒像個沒有長大的孩子:“憑什麽硬要我們來參軍,我們不來,他們就加大賦稅,簡直比那些野狗還可惡。”
聽聞梁子的話,小旭的頭垂的更低了,他小聲兒的道:“我家裏就我一個獨苗,可,還是來了……”
聽著他們二人的話,風無邪的心裏有了計較,百姓們隻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可是那些掌權者,卻把他們的這份安寧給打亂了。
城門近在眼前,風無邪的心情也越來越激動,隻要能成功的混到城裏,她的計劃就朝前邁近了一步。
停,例行檢查。”前麵的守城士兵走上前來,把風無邪一行人團團圍住,尖刀指向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