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淒慘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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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戰鬥終於接近尾聲。天邊的雲層被染成了淡淡的橘紅色,陽光透過薄霧灑在屍橫遍野的亂墳崗上,給這片修羅場鍍上了一層詭異的暖色。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樹木燒焦的刺鼻氣味,令人作嘔。
    地麵上到處都是黏稠的血漿,踩上去發出令人不適的"咕嘰"聲。幾隻梅大管家的烏鴉已經迫不及待地落在屍體上,開始啄食新鮮的血肉。
    山雞拄著狼牙棒,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的右臂傷口深可見骨,白森森的骨頭茬子從血肉中支棱出來,鮮血順著指尖不斷滴落,在地上積成了一小灘暗紅色的水窪。
    左眼腫得幾乎睜不開,青紫的眼皮下滲出渾濁的膿血。嘴唇幹裂得滲出血絲,臉上的血汙已經結成了硬痂,隨著麵部肌肉的抽動不斷剝落。
    每呼吸一次,胸口都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估計至少斷了兩根肋骨,每次吸氣都能聽到骨頭摩擦的"哢哢"聲。
    "他娘的..."山雞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唾沫裏還混著半顆斷裂的牙齒。他的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喉嚨裏像是塞了一把沙子。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狼牙棒,這把跟隨狼牙三兄弟的兵器現在慘不忍睹。
    原本鋒利的倒刺現在全都卷了刃,像是被野獸啃過一樣。
    棒身上布滿了深深的砍痕,有幾處甚至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隨時都可能斷裂。棒頭鑲嵌的狼牙已經鬆動,隨著他的動作"咯吱"作響。
    鐵骨的情況更糟。
    他半跪在地上,左腿從膝蓋以下已經不翼而飛,斷肢處用撕碎的衣服草草包紮著,可鮮血還是止不住地往外滲,把裹傷的布條浸透成了暗紅色。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發青,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冷汗,呼吸急促得像是隨時都會斷氣。每一次喘息,胸口都劇烈起伏,仿佛要把最後一點空氣都榨幹。
    "雞...雞爺..."鐵骨艱難地抬起頭,脖頸上的青筋暴起,聲音虛弱得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咱們......要掛了......"
    他說話時嘴角不斷有血沫溢出,顯然內髒也受了重傷。他的右手死死按著腹部,指縫間滲出暗紅色的血液。
    山雞環顧四周,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沉。食人樹怪幾乎死絕了,隻剩下不到十棵還在苟延殘喘。
    這些曾經威風凜凜的怪物現在全都傷痕累累,粗壯的樹幹上布滿了刀痕和焦黑的灼傷,綠色的汁液不斷從傷口滲出,在地上匯成一條條散發著腥臭的小溪。
    有幾棵特別慘的,連樹心都被掏了出來,隻剩下空蕩蕩的樹幹,像具被開膛破肚的屍體,斷裂的枝條無力地耷拉著,時不時抽搐一下。
    飛頭娃娃也所剩無幾,那些殘缺的頭顱散落在地上,有些還在微微抽搐,但已經構不成威脅了。
    它們的腸子像爛繩子一樣纏繞在樹枝上,有些還在冒著青煙,散發著令人作嘔的焦臭味。
    有幾個飛頭娃娃的眼睛還在轉動,嘴巴一張一合,似乎還想咬人,但已經連飄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西山府的人更慘。
    他們帶來的殘次陰兵全軍覆沒,活著的幾個也都缺胳膊少腿。一個西山族人拖著斷腿在地上爬行,身後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斷腿處的傷口在地上摩擦,拖出一道暗紅色的軌跡。
    另一個捂著腹部的傷口,腸子都快流出來了,卻還是咬牙堅持著,用另一隻手拄著藤杖當拐杖。
    還有個人背著重傷的同伴,一步一步往前挪,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撐住......快到了......"那族人已經昏迷不醒,腦袋無力地耷拉著,隨著步伐一晃一晃,嘴角不斷有血沫溢出。
    而對麵,灰袍人還剩下三個。
    這三個灰袍人靜靜地站在晨霧中,身上的灰色長袍早已破爛不堪,露出下麵慘白的皮膚和猙獰的傷口。
    但詭異的是,那些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黑色的粘液像活物一般蠕動著,將破損的皮肉重新縫合。
    他們的麵具大多已經碎裂,露出下麵毫無血色的臉龐,眼神空洞得像是沒有靈魂的傀儡,瞳孔中泛著不自然的青光。
    他們就像不知疲倦的殺戮機器,一步步向前逼近。動作整齊劃一,仿佛被同一根線操控的木偶。
    為首的灰袍人脖頸處的鱗片閃爍著微弱的青光,在黑液的浸潤下顯得格外妖異,隨著呼吸的節奏忽明忽暗。
    "老子跟你們拚了!"山雞突然怒吼一聲,紅著眼睛就要衝上去。
    輸人不輸陣,氣勢不能輸!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戰場上格外刺耳,驚起了遠處樹梢上的幾隻烏鴉。
    那些烏鴉撲棱著翅膀飛起,在空中盤旋,發出刺耳的"嘎嘎"聲,似乎也在等待這場廝殺的結局。
    鐵骨用盡全力一把拉住他的褲腿:"雞爺!留得青山在啊!"他的指甲都嵌進了山雞的皮肉裏,"雞爺,咱們......得留著命......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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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這句話,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吐出一大口帶著黑色血塊的鮮血,顯然內髒已經嚴重受損。
    山雞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汗水混合著血水從下巴滴落。
    他看了看四周還能站著的弟兄,又看了看步步緊逼的灰袍人,終於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撤!回戰血潭!"
    撤退的過程艱難而緩慢。
    傷者們互相攙扶著,踉踉蹌蹌地向亂墳崗深處移動。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沒有人停下。
    一個西山族人實在走不動了,跪在地上幹嘔,吐出來的全是帶著內髒碎片的血水。
    他的同伴二話不說,直接把他背了起來,盡管自己的右臂已經骨折,軟綿綿地垂在身側。
    灰袍人沒有追擊。
    他們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晨霧漸漸籠罩了他們的身影。
    為首的灰袍人低頭看了看滿地的屍體,沙啞地說:"夠了,戰血潭不過如此,早晚是我們的!"他的聲音像是很久沒說過話一樣,幹澀刺耳,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裏硬擠出來的。
    說完,他緩緩轉身,另外兩個灰袍人跟在他身後。三人的步伐依舊整齊,動作機械而精準,仿佛這場慘烈的廝殺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例行公事。
    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晨霧中,隻留下滿地狼藉和刺鼻的血腥味。
    晨風吹過,卷起地上的枯葉和血腥氣。陽光越來越強,驅散了最後一絲霧氣,也帶走了戰場上的肅殺之氣。
    幾隻烏鴉落在屍體上,開始啄食新鮮的血肉,黑色的羽毛上很快沾滿了血汙。
    遠處,隱約傳來戰血潭幸存的樹怪低沉的嗚咽聲,像是在為死去的同伴哀悼,那聲音淒厲得讓人毛骨悚然。
    子輝透過鱗蟲的複眼,打量著那些烏鴉。這些食腐的鳥兒眼中閃爍著不自然的紅光,翅膀下的羽毛隱約可見細小的紋路。
    原來如此——自始至終,梅大管家也在注視著西山亂墳崗的戰況,這些烏鴉就是她的眼線。
    鱗蟲的六隻複眼轉動著,將這一發現傳遞給遠處的子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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