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馴狼為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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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貓猛地回過神,巨大的手掌一把拍在子輝肩上,力道之大讓子輝一個趔趄,但他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狂喜光芒:
    “好小子!好!好一個‘守’!這東西……能殺獸!能守家!從今以後,它就是我的手!”
    大貓,把“守”,聽成了手。
    阿花看著那岩石上恐怖的破洞,再看看子輝和他手中那具猙獰的巨弩,眼神複雜,有震驚,有後怕,更多的是一種看到希望的心安。
    這東西,隔著老遠就能把巨獸的腦殼鑿開!
    “這,叫‘弩’,以後就是貓叔你的手弩!”子輝喘息著,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骨粉,聲音帶著疲憊,卻異常清晰。
    “貓叔,你和花嬸,臂力好、眼力準,我教你們用。以後,它們就是我們部落的‘牆’!”
    兵工的火種,在廢墟之上點燃。
    當子輝拖著疲憊的身體,帶著那具震撼了整個部落的原始巨弩回到“石爪”下臨時搭建的窩棚時,一股熟悉的、帶著硝煙和血腥的氣息包裹了他。
    是阿草。
    她不由分說地把子輝按坐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動作依舊帶著她那標誌性的不容置疑的力道,卻又在觸碰到他手臂上被骨茬劃破的傷口時,下意識地放輕了些。
    “別動!”阿草的聲音粗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她轉身抱來一大卷東西——是那張從深淵巨狼王身上剝下、經過初步鞣製、依舊散發著深淵腥氣和原始凶悍味道的巨大狼皮。
    皮子厚重堅韌,邊緣還帶著粗硬的剛毛。
    阿草蹲在子輝麵前,巨大的身軀像一座小山。
    她拿起磨得鋒利的骨針和搓揉得極其堅韌的獸筋線,開始在那張巨大狼皮上比劃、裁剪。
    她的動作麻利得驚人,粗糙的手指翻飛,骨針穿透堅韌的狼皮發出沉悶的“噗噗”聲,針腳大而密實,透著一股子蠻橫的牢固感。
    “深淵裏那鬼地方,冷,石頭也硌人。”阿草一邊縫,一邊頭也不抬地說,聲音悶悶的。
    “以後出去,穿這個。那畜生的皮厚實,能擋爪子,也能抗點寒氣。”她用力拽緊一根筋線,像是在跟狼皮較勁,“省得再弄得一身傷回來,還得老娘費藥!”
    子輝低頭看著她粗壯的手指靈巧地穿梭在厚實的狼皮間,看著她額角那道猙獰的傷疤隨著用力的動作微微牽動。
    窩棚裏光線昏暗,隻有穹頂苔蘚的微光從縫隙滲入,勾勒出阿草專注而堅毅的側影。
    空氣中彌漫著狼皮的腥氣、獸筋線的味道和阿草身上那股汗水和泥土混合的氣息。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混雜著酸澀,悄然湧上子輝的心頭。這感覺如此陌生,卻又如此沉重地熨貼著他緊繃的神經。
    “阿姆……”他張了張嘴,喉嚨有些發幹,後麵的話卻哽住了。
    他想說深淵裏其實更怕的是孤獨,想說自己沒那麽容易死,想說自己能照顧好自己……但最終,他隻是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阿草沒抬頭,隻是手上的動作似乎更用力了些,針腳也更密了。“臭小子,命大,像老娘的種。”她嘟囔了一句,聲音含混不清。
    接下來的日子,廢墟上的狼人族部落,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混合著鐵與血的生機。
    ……
    白天,部落邊緣的空地上,成了新的校場。
    大貓成了最嚴厲的教官。他僅存的右臂揮舞著,吼聲震天。
    阿花、阿草、小山等人在子輝的指導下,學習著駕馭那幾具剛剛趕製出來的、同樣猙獰的原始巨弩。
    “腰!用腰頂住弩身!腳給我紮進地裏!”大貓的吼聲如同炸雷,“拉!吃奶的力氣都給我使出來!沒吃飽嗎?!”
    絞盤獸筋繩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粗大的骨臂被一點點拉開。瞄準遠處插著簡陋草靶的木樁。
    “放!”
    “砰——嗡!”
    粗大的骨箭呼嘯而出。有的狠狠釘入木樁,箭尾劇烈震顫;有的則偏得離譜,深深紮進遠處的泥土裏,激起一片煙塵。
    “廢物!眼珠子長腳底板上了?看準了再放!”大貓的咆哮毫不留情,斷臂的傷口似乎也在隨著他的怒吼隱隱作痛。
    他大步走過去,用僅存的右手粗暴地矯正著射偏者的姿勢,巨大的力量推搡得那些強壯的戰士也踉蹌幾步。
    子輝則在一旁,冷靜地指導著弩機的使用技巧和不同距離的瞄準點。他拿起一根骨箭,指著捆綁燧石箭頭的獸筋:
    “這裏,綁死了!鬆一點,箭飛出去就歪!還有這尾羽,要削平,要對稱!差一點,百步外就能差出一頭岩甲巨狼來!”
    校場上汗如雨下,粗重的喘息和弩弦的轟鳴交織。
    失敗、挫折、大貓的怒吼是常態,但每一次成功的命中,都會引來一片壓抑著激動的低吼。
    一種全新的力量感,在汗水和反複的錘煉中,悄然滋生在這群傷痕累累的狼人族幸存者心中。
    這是遠程的獠牙,是他們未來活下去的倚仗。
    與此同時,在部落的另一角,靠近圈養少量幸存苔蘚羊和石甲鼬的簡陋圍欄旁,氣氛則截然不同,充滿了原始的張力與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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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頭剛剛被大黑協助驅趕、捕獲的岩甲巨狼,被堅韌的獸筋繩和粗大的藤蔓牢牢捆縛在巨大的石柱上。
    它們體型龐大,最小的也有三丈多長,渾身覆蓋著黑曜石般的厚重鱗甲,獠牙外露,喉嚨裏滾動著低沉而充滿威脅的咆哮,幽綠的獸瞳死死盯著靠近的人,充滿了野性的暴戾和掙紮的欲望。
    它們的力量極其恐怖,每一次掙紮都讓捆綁的藤蔓和石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傍晚,大貓、阿花、阿草和小山,手持頂端綁著尖銳獸牙的長木棍,警惕地圍在周圍。
    長棍不斷地點刺著試圖撲咬的巨狼口鼻,迫使它們後退,發出疼痛的嗚咽。
    這是壓製,是警告,讓它們明白反抗會帶來痛苦。
    而核心,是子輝和大黑。
    子輝站在距離巨狼數丈遠的地方,目光沉靜。
    他身邊,大黑如同一座沉默的黑色山巒,微微伏低著前身。
    它那條傷腿恢複得極好,幾乎看不出跛態,此刻穩穩地支撐著它龐大的身軀。
    它沒有像大貓等人那樣用棍棒驅趕,甚至沒有刻意發出咆哮。
    它隻是站在那裏,幽綠深邃的獸瞳平靜地掃視著那幾頭被束縛的同族。
    然而,就是這種平靜,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源自血脈深處的強大威壓。
    那是一種經曆過深淵搏殺、沐浴過紅藻與異血、被人類意誌所“馴化”卻又保留了狼王本能的奇異存在所散發的氣場。
    它是前任狼王的直係血脈,體內流淌著更為古老凶悍的力量,更隱隱帶著一絲子輝血液和意誌的印記。
    躁動的巨狼們,在阿花她們的長棍逼迫下退後,但當它們不安的目光觸及大黑那雙平靜卻幽深的眼睛時,掙紮的動作會明顯一滯。
    那是一種本能的忌憚,一種對更強者、對“王”的氣息的下意識臣服。
    大黑的存在,像一塊無形的巨石,壓在它們狂躁的野性之上。
    子輝看準一頭相對年輕、掙紮力度稍弱的公狼。它被大黑的目光掃過時,縮了縮脖子,喉嚨裏的咆哮變成了不安的低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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