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連續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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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半夜,腐植春穀的恒光黯淡如垂死巨獸的呼吸。
    子輝站在大黑背上,他剛剛從腐潭邊緣返回,身上還帶著沼犀血的腥氣和深潭的陰冷。
    “貓叔。”他的聲音不高,卻像冰冷的骨刃切開了沉寂。大貓立刻從一旁陰影中邁出,獨眼在昏暗中閃著光。
    “族長,您吩咐。”
    子輝的目光掃過營地邊緣那片黑壓壓的俘虜群——一千多名先前被麻翻的狼毫戰士,以及昨夜在菌田裏“自投羅網”的數百人,此刻像被抽了骨頭的死魚,癱在泥地裏,偶爾發出幾聲壓抑的呻吟。
    “帶上所有輜重狼騎,帶上五百流民,能拿動武器的都算上。押上這些‘肥料’,”子輝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連夜送去給阿花和小山。傳我的話:這不是俘虜,是用來挖地道、鞣皮子、搬石塊……的工具。告訴他們,往死裏用,用廢了直接填坑。”
    大貓獨眼猛地一睜,下意識道:“族長,這……從阿刺大營邊上過?那崽子雖然蠢,但還有幾千餓狼盯著,萬一……”
    “沒有萬一。”子輝打斷他,眼神幽深如古井,“他不敢動。他以為這是誘餌,是陷阱,是小爺我石水又在玩什麽花樣。他輸怕了,也餓瘋了,他現在隻信他眼睛看到的……”
    大貓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最終重重捶胸:“是!”
    命令很快下達。營地再次騷動起來。
    輜重狼騎們粗暴地驅趕著那些勉強能站起來的俘虜,用粗糙的藤索將他們三五成群地捆在一起。
    流民們則被大貓的咆哮聲聚集起來,他們臉上帶著恐懼和茫然,握著簡陋的武器,推搡著龐大的俘虜隊伍。
    七百人,押送兩千多被藤條捆住、被堵住了嘴的狼毫族青壯,幸虧這些青壯要麽有傷,要麽中了麻草。
    “快!磨蹭什麽!想留在春穀喂狼嗎?”大貓騎在“斷山”背上,僅存的右臂揮舞著,聲音如同破鑼。
    隊伍緩緩開拔,像一條傷痕累累的巨蟒,蠕動著離開春穀的微光範圍,踏入漆黑的裂穀通道。
    果然,不遠處的黑暗中,就是阿刺殘軍駐紮的營地輪廓,幾點慘綠的苔光燈籠在風中搖曳,如同鬼火。
    流民們嚇得腿肚子發軟,幾乎能感覺到黑暗中無數雙餓綠的眼睛盯在身上。
    “首……首領……他們看著呢……”一個流民顫聲對大貓說。
    大貓心裏也捏著一把汗,但想起子輝那雙冰冷決絕的眼睛,他啐了一口,壓低聲音吼道:“怕個卵!都給老子挺直腰板!走快點!誰敢回頭看,老子先剁了他!”
    俘虜隊伍中,一些狼毫戰士似乎看到了希望,掙紮著想要發出聲響,立刻被旁邊的輜重狼騎用棍子狠狠砸在背上,悶哼著倒地,被粗暴地拖行。
    黑暗中,阿刺的營地邊緣。幾個哨兵確實看到了這支龐大而混亂的隊伍,甚至能聽到隱約的嗬斥和呻吟。
    “首領!看!逐日部的人!他們押著我們的人走了!”一個哨兵連滾帶爬地衝進阿刺休息的顱骨洞窟。
    阿刺猛地坐起,胸口劇烈起伏,白日慘敗的恥辱和麻藥的後遺症讓他頭暈目眩。他衝到洞口,死死盯著那支在黑暗中緩慢移動的長龍。
    一個頭目,臉上帶著一道新疤,急切道:“首領!機會!他們人不多,押送的還是咱們的人!我們衝出去,一定能救回些弟兄,還能劫殺他們一陣!”
    阿刺的眼睛赤紅,貪婪和仇恨交織,幾乎要衝口而出下達攻擊的命令。
    但就在那一刻,子輝那張冰冷淡漠、仿佛洞悉一切的臉猛地浮現在他眼前。白日裏那些陷坑、麻網、毒菌田……一次次看似愚蠢實則陰毒的陷阱……
    他猛地打了個寒顫。
    “不……不對……”阿刺的聲音嘶啞幹澀,如同砂紙摩擦,“這是誘餌……肯定是石水的詭計!他想引我們出去,外麵肯定埋伏了那些該死的飛頭或者狼騎!對!一定是這樣!他想讓我們離開營地的掩護!”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看透了真相,一種扭曲的“明智”感壓倒了衝動。
    “不許動!誰也不準出擊!加強警戒!看好我們的營地!”阿刺幾乎是咆哮著下令,仿佛聲音大就能驅散心中的不確定和恐懼。
    幾個頭目和其他戰士麵麵相覷,看著遠處那支毫無防備、緩慢行進的隊伍,最終無奈地低下頭,握緊了手中的吹筒,眼睜睜看著曾經的同伴被押送著消失在黑暗的裂穀深處。
    ……
    次日,天光穹頂苔光)並未變得明亮多少,依舊是一片壓抑的昏黃。
    阿刺一夜未眠,眼窩深陷,布滿血絲。失敗的屈辱和族人的慘狀像毒蟲啃噬著他的心。他隻剩下三千多還能戰鬥的青壯,饑餓如同火焰灼燒著每個人的胃袋。
    “不能再等了!”阿刺猛地拔出骨刃,聲音因絕望而尖厲,“今天!必須踏平春穀!搶到菌子!否則我們都得餓死在這裏!狼毫的勇士們,隨我殺——!”
    “殺——!”饑餓的戰士們發出野獸般的咆哮,最後的血性被點燃。三千多頭狼毫獸再次匯聚成白色的死亡浪潮,瘋狂地撲向逐日部落的營地!
    營地內,子輝立於大黑背上,冷靜得如同岩石。
    “木梭。”
    “族長。”木梭佝僂著身影出現。
    “帶你的人,上岩柱。隻準用普通弩箭,不準用飛頭,不準用毒針。給老子射,壓住他們的勢頭就行。”
    木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但立刻領命:“是。”他口中發出幾聲低沉的呼哨,胃城遺民們迅速背著沉重的弩箭箱,靈巧如猿猴般攀上那幾根高聳的暗紅色“肋骨”岩柱。
    “阿雲。”
    “族長。”阿雲上前,她臉色蒼白但眼神堅定。
    “帶所有族人,退入中央地堡和所有帶刺地堡。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露頭,不準出擊。讓他們打。”
    “是!”阿雲立刻轉身,組織婦孺老弱和傷兵迅速消失在一個個狹窄隱蔽的地堡入口。那些地堡如同巨獸潛伏的獠牙,洞口猙獰的骨刺在昏光下閃著寒光。
    狼毫族的衝鋒轉瞬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