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行動前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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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德帝和楚皇後被草草埋葬之後,濟安帝並沒有讓人為其立碑。

    不僅如此,他還暗中派人在附近布下一張網,意圖監視前來拜祭帝後的舊臣和一些懷念和同情他們的百姓。

    當然,更大的目的是打算以此為餌抓捕姬鳳瀠和姬鳳濯姐弟。

    隨著時間的推移,前去祭拜的人越來越少,姬鳳瀠和姬鳳濯卻從未露過麵。

    濟安帝的心思漸漸淡了,他派去的人也一批批撤了回來。

    山腳下越發荒蕪,別說老弱婦孺,成年男子若是不結伴成群,也不敢往那地方去。

    幾年前也曾有言官上書,懇請濟安帝將清德帝和楚皇後遷往皇陵安葬,險些把全家人的性命都搭進去。

    自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提起遷葬一事。

    文公公本以為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沒想到濟安帝的態度突然間就變了。

    事關重大,他也不敢插嘴,隻能立在一旁做聆聽狀。

    卻見濟安帝依舊看著那宮燈,自言自語道“朕這輩子不管做出什麽樣的決定,就從來沒有後悔過。

    若是將他們遷葬於皇陵,豈不是告訴天下人,朕慫了怕了,甚至覺得自己當年錯了?”

    初春的夜晚依舊寒涼,文公公的額發卻微微有些汗濕。

    靜默良久,濟安帝突然轉過頭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阿文,你是朕最信得過的人……你覺得朕是不是該立儲了?”

    文公公更緊張了,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哆嗦著嘴唇道“陛下……奴才隻是……隻是個閹人……不……不懂這些……”

    濟安帝鬆開手,溫聲道“在朕身邊伺候幾十年,世間還有什麽事情是你不懂的?

    坐在龍椅上二十多年,朕連個說心裏話的人都沒有了……”

    “陛下……”

    “你就當作陪朕閑聊幾句,便是說錯了朕也不會生氣,更不會怪你。”

    文公公深知自己不開口是不行了,隻能硬著頭皮道“依照如今的局勢,立儲的確可以穩定人心。”

    “那阿文覺得,朕該立誰為好呢?”

    “這……”文公公的汗珠直接砸在了地上。

    在陛下身邊伺候幾十年,他當然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喜好。

    皇子們資質都一般,但不代表陛下就沒有偏好。

    王貴妃深得帝心,即便如今已是年老色衰,寵愛依舊不減。

    愛屋及烏,她所出的二皇子安王也是陛下最疼愛的兒子。

    否則在封王賜封號的時候,怎會用那個有些犯忌諱的“安”字?

    但陛下終究不是普通的父親? 立儲也不能光憑自己的喜好? 還得為國家的將來打算。

    康王乃是嫡長子,更重要的是他有個不錯的兒子。

    安王世子當然也不差? 但他的性格太過莽撞衝動? 比起康王世子還是欠了些火候。

    陛下偏疼安王世子,此次出征不利並未大加責罰? 但心裏已經認定了他不適合做繼承人。

    反觀康王世子,看似是受了委屈? 甚至連嶽父大人都搭進去了? 其心性卻得到了陛下的認可。

    思忖了好一陣,文公公終於開口道“康王穩重又是嫡長,正該立為儲君。”

    濟安帝並未接話,又問道“阿文? 朕堅持要去祭拜母妃? 你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樣,覺得朕太過任性了?”

    文公公忙道“陛下仁孝,旁人不該非議。”

    濟安帝彎了彎嘴角“母妃是世上最疼愛朕的人,孝順她當然是應該的。

    但朕還有另外一個不得不去的理由。”

    文公公真想把自己的耳朵堵上。

    在宮裏混了一輩子,他深知某些太過隱秘的事情? 知道得越少才能活得越久。

    但陛下非得說給他聽,他敢不聽麽?

    濟安帝果真是不願意照顧他的情緒? 幽幽道“不知你可還記得元文先帝?”

    “記得,奴才就是元文年間進的宮。”

    “元文先帝乃是朕的伯父? 待朕如同親兒子一般,比父王好太多了。

    當年朕的親事也是他做的主……”

    “陛下? 夜已經深了? 您還是早些安歇吧。”文公公聽他越扯越遠? 忍不住勸了一句。

    濟安帝將思緒拉了回來,輕笑道“朕真是老了,眼下的事情經常忘記,從前的事情卻記得清清楚楚,一不留神就總往腦子裏蹦。”

    文公公站起身,扶著他再次躺下,又掖了掖被子“陛下還有什麽事情要吩咐奴才麽?”

    “明日一早你派人去把胤楓尋來,這一路上讓他隨侍吧。”

    “是。”文公公躬身應道。

    他的心髒不受控製地加快了跳動。

    看來陛下真是做出決定了。

    立康王為儲君,其實就是打算把江山傳給康王世子。

    這事兒若是讓安王世子知曉,不知又將如何鬧騰。

    ※※※※

    永王宅院。

    衛從雲做好了出行的準備後,正打算上床睡覺。

    “少莊主。”一名隨從敲響了房門。

    他走過去把門打開“何事?”

    “王爺請您過去一趟。”

    衛從雲神情淡淡道“天色已晚,我打算安歇了。”

    隨從為難道“王爺找少莊主定是有要事相商,還請您……”

    衛從雲冷哼了一聲“走吧!”

    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了永王的書房。

    衛從雲推門而入,衝坐在桌案後的永王抱了抱拳。

    永王歎了口氣“你這孩子氣性真是夠大的,事情都過去多少天了,還在與父王賭氣!”

    衛從雲冷聲道“兒子若是真的與您賭氣,絕不會再踏進這所宅子半步。”

    “好了好了,是父王嘴快措辭不當,坐下說話。”

    見他一臉討好自己的模樣,衛從雲心裏有些不忍,尋了椅子坐下。

    “兒啊……”永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姬胤渚同意你隨他同行,這對咱們成事大有裨益。”

    衛從雲挑挑眉“父王似乎話中有話。”

    “我兒果真聰慧!”永王讚了一句,又道“若隻是為了刺殺襄逆,為父絕不會讓你以身犯險。”

    “父王的意思是不讓我動手?”

    “當然,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襄逆身邊多的是高手護衛。

    你即便是一擊即中,又該如何逃脫?”

    衛從雲疑惑道“那我此行的目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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