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這手怕是要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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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之言臉色紅潤,氣息平穩,千宮塵來來回回的把了好幾次脈,不管他怎麽號脈,脈象都是平緩無異,這哪裏還是之前的喬之言,短短半月,簡直就像是換了福身子。

    “喬公子,你近來可是有瞧過別的大夫?”

    喬之言從小就患有這病,病重時連喘口氣都是奢望,身子有沒有好轉他自己最清楚,他搖頭說“家裏並未給找過其他郎中,想必是宮大夫給開的藥起了效果。”

    千宮塵開的都是一些普通藥材,要是效果這麽顯著,天底下怕是沒有病癆的人了。

    “當真沒有別的大夫來過?”千宮塵看向一旁的喬夫人。

    喬夫人說“自然是沒有,近來小兒的病都是有您瞧的,宮大夫,可否跟我說說我們家之言的病是否有救?”

    要說有救好像是在自拆招牌,但事實卻是本來將死之人重新活了。

    千宮塵說“喬公子的病確實好了很多,雖然我也說不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但事實卻是如此,已無礙性命。”

    池小魚這場賭賭對了,但千宮塵還是不相信衝喜之說,那丫頭之前用自己的命做賭注,信誓旦旦的好像早就知道喬之言的病會好,可見是她動了什麽手腳。

    能把一個要死的人救活,她這手腳動的可不一般啊!

    ——

    喬家院子頗大,七彎八繞的盡是石台小路,池小魚趁著碧巧不注意溜了出來,經過偏院的必經路上又一小亭子,眼下天兒還冷,沒人在這亭子裏落腳,周圍的花花草草也都蔫吧著,一片頹廢之色中蹲著一個人,格外的引人注目。

    溫秀兒聽下人說心少奶奶成日在屋子裏待著,還擔心見不到人,結果在這僻靜的地方被她遇到了。

    溫秀兒今日是跟她哥哥哥溫黎一起來的,身邊沒有帶侍女,看到池小魚一個人蹲在亭子裏,心中憤憤不平。

    提步走去,池小魚背對著她,似乎沒發現有人過來,溫秀兒走到她身後看了一眼,隻見她在擺弄一個竹籠。

    “死丫頭命還挺大,毒蛇都咬不死你!”

    池小魚聽著頭頂傳來的咬牙切齒的聲音,隱隱動了動眸子,她突然起身,起的又猛又急,溫秀兒踩在亭子邊緣的石階上,被她嚇了一跳,腳一滑摔了下去。

    池小魚回頭,假裝嚇了一跳,盯著摔倒的人仔細看了看,張了張嘴,指著她咿咿呀呀的。

    溫秀兒氣急敗壞的吼道“還不快扶我起來!”

    誰家聾子能聽見她的話?反正池小魚聽不見!

    見她咿咿呀呀個沒完,溫秀兒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四處看了看,這麽丟人的場麵可不能被人瞧了去。

    見四處沒人,溫秀兒壯了膽子,皺眉看著池小魚,越看越煩,突然揚起手要打她,池小魚抬手一擋,袖口裏飛出一條綠油油的長蟲,直接盤在了溫秀兒揚起的手上。

    溫秀兒乍一看還沒看清,等看清自己手腕上蠕動的東西是什麽的時候,不禁發出一聲尖叫,連打人都忘了。

    “啊!蛇!救命,救命啊~”

    還以為她膽子有多大,弄了那麽多條蛇來嚇唬她,原來就這麽點膽子,一條蛇就把她嚇的大呼小叫。

    見她吱哇亂叫連蹦帶跳的甩著手,像極了跳梁小醜,池小魚捂著肚子笑的前仰後合。

    “救命,快點把它拿走,快給我弄走!”

    一道人影從池小魚身後跳了出來,銀光一閃,長劍劃過,割斷了纏在溫秀兒手臂上的小青蛇。

    溫黎驀然回頭,陰沉的雙眸瞪向池小魚。

    池小魚笑聲一頓,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但卻沒有躲過溫黎迅速伸出的手,一雙不算粗糙卻頗為有力的大手鉗住她的,像是要把她的手骨捏碎。

    “好一個喬家少奶奶,手段如此卑劣,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東西連害人!”

    溫秀兒見到哥哥來了,順勢委屈的躲到他身後,裝出一副嚇壞了的模樣,抽泣著說“哥哥可要幫我做主,那可是毒蛇,她這是要殺了你妹妹我。”

    池小魚疼的皺眉,看了一眼溫黎的手,青筋爆出,還在不斷用力。

    他稍稍用力一扯,池小魚單薄的身子被他扯的一個趔趄,“跪下,給我妹妹磕頭認錯!”

    池小魚身上的那股傲氣溫黎從抓到她那一刻就感受到了,她不會跪下,更不會磕頭認錯,但是她越是強硬溫黎就越想把她製服。

    見池小魚僵持著,幾番被溫黎甩來甩去膝蓋依舊沒彎過一下,溫秀兒煽風點火的抽搭的更大聲,“哥哥你看她,她就是故意跟我過不去。”

    溫黎怒視池小魚,手中的劍柄在她腿上重重一打,池小魚依舊沒有屈膝半分,再次揚起的劍柄這次朝著她的腿彎處,若是狠手下去她的那兩條腿怕是要折了!

    “跪不跪?”

    千宮塵給喬家少爺看完病還打算找池小魚問問,結果她卻不在房裏,跟碧巧一起往外走,卻剛好被他看到這麽一幕。

    “喲,這裏好生熱鬧啊!”

    碧巧看到溫黎抓著池小魚還揚著手裏的劍要打人,急忙跑了過去,“表少爺這是在做什麽,你怎可對我們家少奶奶這般無理?”

    碧巧是喬夫人身邊的人,溫黎來人家做客多少也要給幾分薄麵,他放開池小魚的手,指著地上段成兩截的小青蛇說“這就是你們家少奶奶的好手筆,我若是晚來一分,秀兒就要被這毒蛇咬死了!我讓她給我妹妹道歉,可有錯?”

    碧巧看了一眼地上的小蛇,一眼就認出是池小魚之前堅持要養的那條,她揉著池小魚被捏青的手腕,看了溫秀兒一眼,“表少爺想要興師問罪為何不好好弄弄清楚這蛇是從哪來的?表小姐,半月前您帶著您的丫鬟彩月可是給了我們家少奶奶好大的驚嚇,十幾條蛇送進了她的屋子,這事兒我可是一直瞞著夫人沒說,要不咱們現在去找夫人好好說說這事?”

    溫秀兒心虛到“你胡說,我什麽時候弄了十幾條蛇,我上哪弄那東西去?明明是她心懷不軌弄了條毒蛇來害我,這竹葉青可是有劇毒的!”

    千宮塵好奇池小魚這次又給自己惹了什麽麻煩,聽著他們的爭討,走過來瞧了瞧。

    看了一眼地上段成兩截的小青蛇,這玩應也不是誰都能弄到的,池小魚日日在這喬家上哪弄毒蛇去。

    千宮塵笑著唏噓道“喲,原來這就是竹葉青啊,我可算是開了見識,一直都聽說竹葉青是一種有劇毒的毒蛇,可卻從沒見過,這小東西長得還挺別致的。”

    溫秀兒說“對,就是毒蛇,劇毒無比。”

    聞言,千宮塵臉上的隨意倏然收斂,突然嚴肅又正經的看著溫秀兒問“我開醫館這麽多年都無緣見識竹葉青,你這位大小姐倒是見識廣泛,敢問你是怎麽一眼就辯出它是毒蛇的?”

    “我……”

    溫秀兒被問的啞口,溫黎蹙起眉頭回頭看她。

    溫秀兒連忙拉住自家大哥的手,“哥,你別聽他胡說,他肯定跟著丫頭是一夥的,他們合起夥來害我。”

    千宮塵抱拳朝向溫黎,“在下千宮塵,乃是善和堂的郎中,給喬家少爺治病已有數月,至於這位心少奶奶,我與她並無深交,容在下說句公道話,你自家妹子什麽德行你應該心中有數,即便真的是人家姑娘做錯了,你一個大男人如此對待一個孩子,就不怕傳出去遭人笑話?”

    溫秀兒一句話就出賣了自己,不用千宮塵來揭穿,溫黎也聽出了破綻,他看了一眼池小魚,“那她為何不自己解釋?”

    碧巧冷言道“表少爺方才跟老爺說是來恭賀少爺新婚之喜,難道來之前表小姐沒有跟您說過我們家少奶奶既聾又啞,聽不見也說不出嗎?她年紀尚小,我家老爺夫人至今從未對她大聲言語過,入了喬家您倒是第一個對她下手動粗的。”

    又聾又啞?

    溫黎確實不知。

    剛才打她拿下著實不輕,怪不得吭都不吭一聲,還以為是個有骨氣的呢。

    溫黎蹙眉看了她一眼,讓他跟一個小丫頭道歉他還是說不出口,“不管怎樣,確實是她拿蛇出來嚇唬秀兒,此番就當扯平了。”

    千宮塵走到池小魚身邊,拉起她的手瞧了瞧,“嘖嘖,這手怕是要廢了,手骨嚴重錯位,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接回去。”

    千宮塵看向碧巧,“還是去跟你們家老爺夫人說一聲吧,看來我要留下來給你們家少奶奶治手了。”

    碧巧一聽,急道“宮大夫此言可當真?少奶奶的手不會有什麽事吧?”

    當然不會!

    池小魚瞪了千宮塵一眼,知道他是在幫她,但也不用說的這麽誇張吧,她的手哪裏錯位了,明明還是好好的!

    千宮塵給了碧巧一個眼色,碧巧是個機靈的,一下子就懂了,“我這就去告訴老爺夫人。”

    看她跑掉,溫黎叫都來不及,溫秀兒畢竟心虛,這會兒連她哥哥都搭進去了,她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千宮塵轉頭看向溫黎,“好一個七尺男兒,有點力氣都不知道往那使好了,勁兒這麽大怎麽不從軍呢?”

    千宮塵越說溫黎越覺得過意不去,他看了一眼池小魚,池小魚也不是吃素的,假裝什麽的她最會了,眨眼間就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

    溫黎說“我不是有意的。”

    千宮塵不依不饒的哦了一聲,“這位公子說的是哪件事不是故意的?是捏斷了她的手,還是用你的劍打了她?公子氣穩聲沉,我若沒猜錯公子應是習武之人,你那一劍下去她這兩條小腿就算沒斷也得淤青了好幾日,你下手前可有考慮過她還是個孩子?”

    說罷,千宮塵又看向溫秀兒,“上別人家來盡做一些壞事,看來是走親戚走的忘了是不是自己家了,兩位且去前屋吧,估摸著這會兒碧巧已經在跟喬老爺和喬夫人訴說情況了,這位小少奶奶的就先送她回房了,你們應該不介意吧?”

    千宮塵說她挨的那下打不輕,離開時池小魚故意裝作一瘸一拐,溫黎看著不禁蹙眉,他剛剛打的那下根本沒用盡全力,哪裏會像他說的那麽嚴重?

    “哥!你幹嘛讓她走?”

    人都走了,溫秀兒開始撒潑,溫黎甩開她的手,“你還嫌不夠丟人?當初是你自己不願意給喬之言衝喜,如今你又這般不知分寸,好在這個丫頭現在還活著,若是真的被你弄死了,你這是要賠條命給人家的!”

    “一個鄉下丫頭的賤命有什麽了不起,你幹嘛跟我這麽大聲,我又沒錯!”

    溫黎失望的搖頭,“真不知這些年爹娘是怎麽教養你的,簡直給我溫家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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