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朗歎了口氣“隻是這樣，你就要獨自一個人了。”

    “我沒什麽的，”謝雲清道，“我都這麽大人了，之前也算是在江湖上闖蕩了一回，一個人也沒什麽關係。倒是葉姑娘，她一個姑娘家，又涉世未深，更需要您關懷。”

    看到謝雲清心地如此寬廣，謝朗心中無限感歎。他拍一拍謝雲清肩膀“雲清，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我沒有看錯你。你放心，這都是老一輩的事，左右與你無幹。”

    謝朗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遞與謝雲清，謝雲清接過一看，卻竟然是盟主令。

    謝朗對他囑咐道“往南再走百餘裏是桐城，桐城的悅來客棧是無極山莊產業。雲清，盟主令你拿著以作憑證，到了悅來客棧之後，令他們給你安排車馬，快些回家去。出了豫州也不要放鬆，半月前青州災民群起犯上，河南道已經亂起來了。我們無極山莊所在的齊州不知是否會受到波及，你，千萬小心。”

    盟主令乃武林盟主信物，見盟主令如盟主親至。手持盟主令，一路能得到的保護，恐怕是僅次於謝朗親自護送了。

    謝雲清沒想到謝朗竟會將盟主令給他，一時心中百感交集。雖然他的父親將新認的女兒看得如此重要，卻也，並不是完全不在意兒子的吧？

    看謝雲清將令牌收下，謝朗衝他點點頭“路上千萬小心，一切以自保為上，我要走了。”

    “父親，您也一路小心。”

    謝雲清笑笑“咱們無極山莊見。”

    隨即，他縱身躍起，往葉無憂離開的方向而去。

    也不知他能不能找到葉姑娘，什麽時候才能找到。

    謝雲清心裏無意識地想了想，自己抄了一條小路，往桐城的方向而去。

    且說葉無憂，她離開謝朗謝雲清父子之後，一路躲避著搜查的官兵出了小鎮，往東南方向而去。

    生身父親，不想見也見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她是沒必要再往無極山莊去了。

    現在，她不知此處是何處，也不知該往哪走，隻是沿著眼前的方向，提氣前奔。

    也不知跑了多久，明月依舊在空中高懸，前麵一堵城牆，卻攔住了她的去路。

    一路行來葉無憂走得額頭微微見汗，也恰好有些想休息了。

    這座城不大，一麵城牆長不過五十丈，高也隻二三丈。對葉無憂而言，她隻需稍一使力，就越過城牆，進入了城中。

    輕輕躲過巡邏的官兵，葉無憂在城中找了一株高大的槐樹，躺在前麵閉眼小憩，直到天明。

    旭日初上，月亮漸漸隱去，暖融融的日光透過老槐枝葉星星點點灑在了葉無憂身上。

    葉無憂睜開眼睛，這一夜，已經過去了。

    昨夜，萬象功第三次發作之劇烈遠超她的想象。看來，如果要把萬象功繼續練下去的話，碧海心法終究是不可或缺的。

    想到先前意圖抓謝雲清學碧海心法，卻是白白幫謝朗兒子擺脫困境，葉無憂心中一片鬱鬱。

    她生得與謝朗已經不是那麽相像，沒想到謝雲清竟比她還不像謝朗，自然就和她更不像。讓她竟完全被蒙在鼓裏，實在是失敗之極。

    將來再遇到謝雲清，先前的愚弄之仇她必是要連本帶利討回來的。至於謝朗和他的那位妻子，總有一天，她會殺了他們以祭奠娘親在天之靈。

    但葉無憂卻也知道，現在自己的武功比之謝朗還遠遠不及，報仇尚需時日。

    至於現在她第一需要做的，卻是，填飽自己饑腸轆轆的肚子。

    昨天隻吃了一頓早飯，晚上又連夜奔逃，她真的很餓。

    回憶著昨日吃早飯的經曆，葉無憂一路嗅著飯湯的香味，還真在路邊找到了個賣麵的小攤。

    “大叔，來一碗麵。”葉無憂走上前，對攤主道。

    攤主聽到一個清甜的聲音點餐，抬頭循聲望來，見是到個黃裙的美貌少女，眼前也不由一亮。

    他笑嗬嗬招呼道“姑娘，清湯麵十文，加鹹菜另添二文，加荷包蛋或青菜都是五文，加醬肉十文。你可要加點什麽？”

    在攤主話問出口的同時，葉無憂察覺到身後有人也走到了小攤前。其人氣息綿長，行走間腳步聲頗為厚重，應當是有功夫在身。

    至於攤主的問題，還不待她張口回答，旁邊一個粗豪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方二，你這麵價怎麽又漲了？昨兒不還是九文嗎？”

    葉無憂循聲朝來人看去，眼中見到的是個身形頗為高壯的壯年漢子，腰間挎刀，麵帶煞氣。那人身上穿著細棉赭邊皂袍，頭戴方帽腳踩皂靴，胸口印一個“捕”字，卻是個捕快。

    攤主顯然是與這捕快熟識的，見他到來，又是討好地笑，又是口中歎氣“趙捕頭，您老人家早啊。唉，我又何嚐不想麵價低點，好多賣幾碗。可這，不是被逼無奈嘛。去年又是旱又是澇，開春還鬧了蝗災。如今才到四月，地裏的糧食還沒收上來，各處都缺糧啊。咱們這兒雖受災還不算嚴重，糧價卻也是一路上漲。我這麵價，也隻好跟著漲了。”

    那“趙捕頭”身在縣衙，吃一份官家飯。聽攤主說起如今光景，他也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兩年天災連連，都不好過啊。咱們豫州還算好些，有的地方，吃不上飯餓死的也……唉，不說了。方二你給我來碗清湯麵，我急著吃了好去衙門點卯。”

    “好嘞，”攤主答應一聲，然後試探問道，“這帳……”

    趙捕頭生了一張紅臉，也看不出有沒有臉紅。隻能看到他很有些尷尬地愣了一下，隨後道“還是照老樣子，先記賬上，回頭衙門發了俸祿，我一並給你補上。”

    跟攤主說完，趙捕頭口中也忍不住低聲自言自語“這都仨月沒發俸銀了，老子也沒錢啊！”

    他的聲音很低，沒有讓攤主聽到，葉無憂卻聽了個清清楚楚。

    看著是條昂臧漢子，卻原來連吃碗麵的錢都沒有嗎。是不是這就是書上說的，“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題外話－－－－－－

    行政區劃都是我瞎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