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煙是我娘親的丫鬟，上次在青州府見她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她是個妖怪了，而且還經常吃人。不過當時李如煙沒跟我一塊去見爺爺。

    至於她跟我講的我父母的事情是否屬實，已經不重要了。

    畢竟南衙說就連我爺爺說的關於我父母的事情都未必是真的。

    後來我也沒再去找過李如煙，隻記得她說等我和南衙什麽時候打算找自己娘親的時候，就去找她，她會在青州府等我們。

    李如煙看起來比上次要顯老一些，其實也不是老，成熟吧，看起來更加有韻味。

    上次見她的時候，顯得更加青春有活力。

    “姨娘，你怎麽來了？”我問道。

    李如煙伸出手，將我身上的雪拍掉，“過來照顧你啊，瞧你房間髒的，被褥都好幾天被換過了吧？大晚上還出去亂跑。”

    我苦笑，“事情有些多，給忘了。”

    其實我喊李如煙姨娘的時候，總感覺怪怪的。畢竟連親娘都沒見過，就見了親娘的丫鬟，我跟李如煙之間是沒有任何感情的。

    甚至是即便是見到了蘇清寒，我估計我跟蘇清寒之間也不會有什麽感情。

    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忽然見到了自己娘親，這種母子之間的感情即便是以後慢慢培養起來，也會感覺少了些什麽吧？

    “快進去吧，外麵冷。”李如煙拉起我的手，將我拽回了易水閣。

    剛一進去，發現所有人都在，而且氣氛似乎有些緊張，尤其是唐驚鴻和姚嘲媚的表情，好像有些生氣？

    我記得唐驚鴻是見過李如煙的啊，而且也知道她是我姨娘，總不至於連這種醋也吃吧？

    我對天發誓，跟李如煙之間真的沒有什麽啊！

    我可不是曆史上的某些皇帝啊，像什麽隋煬帝楊廣娶自己庶母，唐高宗娶了自己老爹的妃子，李隆基娶了自己兒媳婦楊玉環，漢惠帝娶了自己外甥女……

    這些可都是正史記載的呢！

    你說說這些人是怎麽想的？難道當了皇帝就真的想上天了？

    “你去見哪個姑娘了？”姚嘲媚皺著眉頭問我。

    我蹭了蹭鼻子，回道：“諸葛亮的女兒，諸葛果，在妖界摘星樓見的。”

    李如煙忽然說道：“諸葛果？你見她幹嗎？”

    “姨娘認識她嗎？”我問。

    李如煙點點頭，將我的大衣褪去，搭在旁邊的衣架上，說道：“她母親是黑鳳一族的，這孩子生性頑劣，闖過不少禍。小青、小玉，你們兩個去燒些熱水，等會讓我伺候公子洗澡。”

    我連忙擺擺手，“不用不用，姨娘，這種事情我自己來就好。”

    李如煙蹙起眉頭，眉宇之間帶著怒意，“什麽不用？你小時候就是我帶的，你渾身上下哪個地方我沒看過？我能伺候你娘親，就不能伺候你了？”

    這話，讓我沒法接。我看了一下姚嘲媚和唐驚鴻的表情，她們兩個好像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更加生氣。

    看來不是因為李如煙，而是因為我身上帶著諸葛果的香氣才生氣的吧？

    其實關於丫鬟伺候主子洗澡這種事情，可能我沒習慣吧。成長環境不同，我跟著師叔走南闖北，身邊哪有什麽丫鬟。

    倒是那些富貴人家的公子，從小就享受這種待遇。

    大戶人家裏麵的丫鬟，命運很苦的。她們一點兒地位也沒有，有時候家裏麵來個客人，這些丫鬟們還要負責陪客人喝酒睡覺什麽的。

    總之，大明朝就這樣嘛。我要是在推脫，反而顯得自己不光明磊落一樣。

    讓我沒想到的時候，小青和小玉竟然很聽李如煙的，小玉還好，平時就比較乖巧。但是小青不一樣啊，她就跟個炮仗一樣，動不動被點燃。

    有時候連穆輕塵的話都要反駁一兩句，她能乖乖聽李如煙的話，確實出乎我的意料。

    現在大家都在這裏，想來應該是李如煙應該說過些什麽了。

    我走到椅子旁坐了下來，吩咐牛猛，“猛子給我倒些茶。”

    因為茶水是在他旁邊那個茶幾上放著的，要是在我這我就不麻煩他了。

    姚嘲媚沒有讓牛猛動手，倒了一杯茶端過來遞給我，問道：“諸葛果找你幹什麽？”

    我喝了口茶，回道：“就聊了聊天罡羅盤的事情。”

    “然後呢？”姚嘲媚繼續問。

    “沒了啊，然後我就回來了。”我說。

    姚嘲媚輕哼一聲，“聊個天也要抱在一起聊嗎？”

    我十分納悶，回道：“哪裏有抱著聊了？她就坐在我對麵吃蘋果。”

    “不抱著你身上怎麽會有她的香味？”

    得，我就知道她們兩個肯定是因為諸葛果生氣的，你說當一個男人容易嗎我？

    我也覺得奇怪，都離開這麽久了，身上還有香味，正常情況下除非是兩個人挨在一起才會染上香氣的。

    我仔細想了想，才想出來是因為熏香的緣故，可能諸葛果身上的香氣跟房間裏麵點的熏香很像吧。

    於是我便解釋了一番。

    姚嘲媚撇了撇嘴，說道：“下次她再找你，我陪你一塊去。”

    我點點頭，問道：“說起來，你們認識諸葛果？”

    姚嘲媚點點頭，“聽說過，沒見過。她是摘星樓樓主，原本是清樓國皇帝，清樓國樓主，聽說她嫌清樓不好聽，便建造了摘星樓，自封摘星樓樓主。”

    “那……我姨娘呢？你們之前也認識？”我又問。

    姚嘲媚又搖搖頭，“她是五大城的人。”

    李如煙這時候說道：“好了好了，既然人回來了，大家都去休息吧。木蘭你們有什麽話，回房間裏說，房間裏被褥我都幫你們清理幹淨了，我先帶九兒去沐浴。”

    姚嘲媚朝李如煙施了禮，很恭敬的說道：“多謝姨娘。”

    這……這還沒過門呢，怎麽姨娘可就跟著喊上了啊。

    我本來還想跟大家說說我在摘星樓經曆的那些事情，看來隻能找機會再說了。

    整個談話過程，穆輕塵倒是沒什麽反應，或許李如煙在妖界真的很厲害吧？

    妖界十二樓五城，十二樓國是被五大城管的，實力之間肯定也存在著巨大的差異。

    沒過多久，小玉就跑來說熱水已經備好了。

    李如煙拿出一個瓷瓶，遞給小玉，說道：“小玉，辛苦你了。這是塑體丹，裏麵有三顆，你和小青還有你們家小姐每人一顆。”

    小玉看起來很激動，接過瓷瓶，連忙道謝，“多謝姨娘。”

    然後興衝衝跑了。

    我問李如煙，“姨娘，塑體丹是什麽東西？”

    李如煙解釋道：“她們水靈族隻有皮囊，是沒有軀體的，塑體丹可以幫助她們塑造身體。不過這丹藥煉製不易，我這裏也不多了，不夠她們三個人用的。”

    “沒有軀體不是挺好的嗎？也不會受傷疼痛什麽的。”

    “你懂什麽，妖族也一樣的，缺什麽就想要什麽，有些妖族見九尾一族有九條尾巴，自己也非得長出九條尾巴才甘心。”

    “姨娘，我想問問我娘親……”

    我還沒說完，李如煙就打斷了我，“別問，該告訴你的時候，會告訴的你。九兒，你記住了，在沒有見到你娘親之前，你要少提你娘親的事情。行了，去把衣服脫了，洗澡去。”

    我顯得十分無奈，又是這句話。為什麽很多事情一定要等到該告訴我的時候再告訴我呢？

    到底什麽時候才是該告訴我的時候呢？

    真的很頭疼。

    沐浴的時候，我特意穿上了短褲。李如煙隻是幫我搓背和胳膊而已，在她眼中我肯定還是個孩子。而且她能這麽對我，都是因為我是蘇清寒的兒子。

    李如煙來人間，想必對於人間的禮節倒是學了不少。

    不過想到李如煙之前害人的時候，我心裏麵的情緒總是很複雜。

    人都是自私的，出於自私我肯定不能去怪李如煙，妖族要在人間保持容貌和實力，就得經常喝人血，或者吸取人的元氣。

    雖然李如煙解釋過，她殺的人都是該殺之人，但是這種行為在人界看來，總歸是不好的。

    李如煙幫我搓背的時候，忽然說道：“九兒，你心裏麵是不是怪姨娘濫殺無辜？”

    我搖搖頭，“沒有啊，姨娘不是說過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可我又不是查案的，總會有錯殺的。”李如煙又說。

    我沉默一會兒，回道：“我會想辦法的，要不姨娘也喝我的血吧？”

    李如煙笑了笑，“你不是還要養那隻小狐狸嗎？她缺了顆心髒，想讓心髒長出來，都快榨幹你了。”

    “總歸是有辦法的。”

    “行了，不用擔心我。姨娘這次過來，也是聽到了一些消息，怕你和南衙應付不了。”李如煙很巧妙的岔開了話題。

    我皺起眉頭問道：“諸葛果也說了，有其他很厲害的勢力想要天罡羅盤，這些勢力是妖族的嗎？”

    “也未必就是，你想想她一個樓主都親自下場，這件事還不小嗎？不過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你跟衙兒的。南衙從小就性子倔，愛逞強，總是闖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這一點倒是很像你娘。”

    “姨娘，我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在我這兒還有什麽不該說的。”

    我猶豫了起來，想著要不要告訴李如煙，我跟沐蓉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麽在我跟李如煙之間雖然沒有任何感情，但是在她麵前我總有一種親切感。或許正如李如煙所說，我是她一手帶大的，隻不過那一段記憶我忘掉了。

    思考良久，我還是決定告訴她，畢竟我自己也很苦惱，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於是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說道：“姨娘，九尾妖王懷了我的孩子。”

    李如煙給我搓背的手，忽然就停了下來，“你說誰？瓊樓樓主沐蓉？那隻小白熊？”

    我點點頭，“嗯。”

    “九兒，你現在可以啊，到處拈花惹草，找的還都是九尾一族的。不過她們九尾一族確實有魅惑人的能力。”

    “姨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連忙解釋，然後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說了一遍。

    自然是從秦月桐開始說起，提到了幫沐蓉治病，包括前幾天剛剛去妖界見沐蓉的事情我也說了。

    李如煙繼續幫我搓起背來，“這沒什麽的啊，沐蓉能夠懷上你的孩子，是她的福氣。”

    “額……我的意思是，唐姑娘和姚姑娘這邊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們說。”

    李如煙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話，“嗯……這件事確實是件麻煩事，雖然妖族不講究正房偏房小妾之類的，但是沐蓉是她們的皇上，她們又是公主，這中間肯定會牽扯到感情問題吧？

    不過這是你自己的事，旁人也不好幫忙，還是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我微微點了點頭，“知道了，我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她們吧。對了姨娘，今天我從摘星樓離開的時候，諸葛果告訴我了一件事。她說讓我去開天眼，開了天眼以後，就能找到治愈江清影的辦法，江清影你見過了麽？”

    “見過了，女媧後裔，她成那個樣子，基本上是沒什麽辦法了。”李如煙輕輕歎了口氣。

    “其實，這件事怪南衙，他要是不把那隻屍蠱蟲帶出來，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我覺得既然是我們的錯，就應該盡可能幫人家恢複。所以，我就想問問，諸葛果口中的開天眼是不是就是我們人間所說的陰陽眼？”

    “不是，她說的天眼，隻有妖族能開。開了天眼以後，會看到之前看不到的東西。其實人間本來就藏著不少妖精，但是絕大多數人都看不到的。

    我雖然能夠看到江清影身上的那些蟲子，但是並不認識，南正想必會有辦法的吧？

    你要想試的話，姨娘可以幫你開天眼的。隻不過開天眼的過程極為痛苦，並非一般人能夠承受的。很多妖族都在開天眼的過程當中死掉了。

    你血脈特殊，倒是不用擔心性命的安危，姨娘是怕你承受不了那種痛苦。”

    我點了點頭，告訴李如煙，“沒關係，南衙那麽痛苦的事情他都能忍受下來，我也得學著忍受痛苦不是，姨娘就幫我吧。”

    我聽見李如煙輕輕歎了口氣，說道：“你呀，也隨你娘的性子。等明天，開天眼也需要準備一些東西的。”

    “好，謝謝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