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神醫的名聲很快就在京城上層的圈子裏傳開，看起來是小事，其實這件事並不小。

    很快，就有幾個很不一般的人找上門，請他看病。

    那天來的人姓武，官職就不說了，袁長金嚇了一跳，這個人，過去袁長金想見都不一定能夠見得到的，現在登門了。

    “哎呀，武老，您一個電話，我立馬就到，怎麽可以勞駕您登門？”袁長金誠惶誠恐。

    “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聽說你治療腰腿痛很厲害。我這病，很多醫生看過，其實也不是別的什麽毛病，就是退行性病變，骨性關節炎。但很折磨人，晚上經常睡夢裏痛醒。想請你看看。”姓武的說。

    袁長金趕緊搭脈，趕緊看他過去的病曆，於是，就開了一張處方，但又有些猶豫，是給處方給他，還是把藥揀好給他呢？

    給處方給他帶走，袁長金手裏就隻有張秘密處方了，手裏少了一張王牌，未免可惜。

    不給處方給他，人家可不是普通病人，級別來講，他的用藥是要經過醫療專家組審定的，不給他不合適。

    還有一個原因，我袁長金在他麵前，敢不給處方嗎？還想有什麽秘密嗎？

    再說，醫院裏拿藥，誰見過不給處方的？

    看來，隻有一條路可走了。

    慢！

    就在他準備把處方交給姓武的老領導時，袁長金腦子裏有個聲音，不能急，你手裏總共才10張處方，還不到一個月，你就公開了其中的一個處方，你這神醫做不了幾年啊！

    對了。

    中醫方劑不是講究所謂的“加減”嗎？根據辨證論治，在處方上適當加減，這是非常非常常見的搞法。

    既然處方要公開，那我就隻能適當加減一些藥了。

    14味藥，加3減3，人家就找不到我的原處方了。

    嗯，減3味藥，加3味藥……正當他高興得意自己靈機一動的英明決策時，突然發覺一個大問題。

    擅自變動古方，萬一沒有效果呢？

    他又猶豫了。

    “嗯，你這表情，是我的病沒治了，還是你有什麽顧慮？”

    姓武的一輩子和人打交道，你真的不要在他麵前耍什麽詭計，人家一眼就會發覺的。

    袁長金慌了，結結巴巴說“我，我有些緊張。領導您威信太高，氣場太大，我怕！”

    姓武的說“別扯了！我都已經休息了，你怕我毛線啊。你猶猶豫豫的，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我的病沒得治療？”

    袁長金這時候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趕緊說“不是，絕對不是，我是在想，給你的處方還有沒有漏洞。謹慎一點比較好。”

    姓武的嗬嗬一笑，說“這你放心，你給我的藥，有一個專家組審定，能不能吃，你我說的都不算數。他們說了算。”

    這一下，袁長金沒撤了，隻好乖乖地把原處方交給了姓武的老領導。

    姓武的走了。

    他不存在給報酬的，口頭上的“謝謝，小武不錯，小武有前途”這類的話，他還是說了幾句。

    再說，即使姓武的給他報酬，敢收嗎？

    姓武的走了。

    袁長金一點也沒有興奮的意思。

    要是5年前，袁長金會興奮得徹夜不眠。但現在，他雖然也是徹夜不眠，但不是興奮，而是心疼。

    5年前，失去一個處方，他可能會得到其他的回報。但時過境遷了，人家大名雖在，可明擺著不可能給袁長金實質性的回報了，最多就是幾句感謝話。

    袁長金心疼不已。

    可惜了啊，十去其一！

    關鍵是，姓武的專家組成員，他們也可以把這個處方用在臨床上，我袁長金就不再是唯一了。

    袁長金幾天都處在鬱悶之中，還沒從鬱悶中解脫出來，又有一位老領導登門了。

    這登門，是人家出於對專家的尊重，否則，人家要秘書打個電話，“小袁，請過來一下，幫我看病。”你還不得不屁顛屁顛一分鍾不敢耽誤。

    人家姓常的老領導有素質，他可以不尊重你的官職，但不能不尊重專家，他出於對專家的尊敬，要他的司機兼秘書把他送到袁長金的家裏。

    袁長金假裝受寵若驚，趕緊把姓常的接進自己的接待室，把自己最好的茶葉，沒開封的杯子，給他沏上一杯好茶。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知道你很忙，打擾你不好。我有一個老毛病，風濕，這手，這腳的關節，到處痛。止痛藥，我不敢吃太多，激素，我是碰都不敢碰。最近聽說你很厲害，我就登門了。”

    姓常的和姓武的差不多都是一個級別，他們登門，袁長金按理是出名出到天際了。

    有麵子啊！

    人人羨慕不已。

    可是，袁長金確實有苦難言啊。

    姓常的又拿走了一個處方。

    處方拿走了是收不回來了。

    十去其二。袁長金是心痛得三天三夜沒有睡好。

    這樣下去不行啊。

    不過，你覺得不行又能怎麽樣呢？誰叫你僅僅是一個副部的“小袁”啊！

    隨著時間的推移，袁長金是越來越痛苦，才過了一個半月，他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麽秘密了。

    類似的老同誌，一個一個接二連三登門拜訪，處方接二連三公開，最後，十張處方，丟失了八張。

    牢牢守住最後兩個古方。

    不過，隨著類似的事情一個接一個發生，袁長金突然醒悟了一件事，為什麽不借此機會多賺幾個錢？

    他對於比他官職小的，或者說企業界的，特別是體製外的，在額外的時間求他看病，他是要收費的。

    譬如某某網站的董事長，某某公司的老總，某某煤礦的大佬，慕名來求醫，他們是自認為可以不遵守規則的人，不需要掛號，不需要去診室看病的人。

    這群人來求醫，袁長金是要收費的。

    至於收多少，那就看你自己認為你是幾斤幾兩了。

    你要是覺得，袁長金局座給你看病，1萬，你覺得能出手，袁長金也不嫌棄少了，都是有身份的人。隻是，下一次，你想再來複診，我就不一定有時間了。

    當然，大多數人敢於登門求醫，都是有底氣的，他們的底氣，有的是字畫，有的是古董，也有的是當代的藝術品，更多的還是現金。

    袁長金慢慢開始適應了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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