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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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成年人,真正的成年人,能沉得住氣。

    司馬林毅並沒有因此結束講話。

    作為一個上級醫院的大教授,大權威,不會搶著講,但是輪到他講的時候,他也不會輕易把講話權交出來。

    很多時候,講話是很爽的,特別是幾十個人都在聆聽,並且還帶著崇拜的眼神時,那感覺,是相當的爽。

    很爽。

    非常的爽。

    雖然,他在本院每天都可以爽,但是,哪裏有在這麽多陌生麵孔麵前爽。

    關鍵是,人家都帶著頂膜禮拜的虔誠在聽。

    他也知道矜持,話不會太多,但一定很精辟。

    他很有把握,或者說他完全可以給這個病人排除病毒性腦炎的診斷。

    “精神症狀,癲癇,病理征陽性,都沒有特異性,它隻能告訴我們腦組織有病變。患者在得病前有感冒史,沒錯,是支持病毒性腦炎診斷的。但是,我們要看ct和核磁共振片。”

    說到這裏,他眼睛發光,聲音提高了八度。

    硬核來了。

    “病毒性腦炎,感染的部位是神經元,脫髓鞘腦病的病變部位是神經纖維!這,就是關鍵。”

    “是嗎?”趙一霖輕輕一聲反問。

    “當然!”司馬林毅大聲說。

    接著又說“你們注意到了沒有,白質處是正常的,病變部位在灰質處。”

    “是嗎?我怎麽覺得在白質和灰質交接處呢?”趙一霖又輕輕地說。

    司馬林毅愣了一秒鍾。

    “哈哈,我說,你要學會看ct和核磁片的圖像,這是成為一名優秀神經內科的基礎!”

    “基礎,你懂嗎?”

    他大聲加重了語句。

    這話,有些重,神經內科醫生,誰沒看過千百張ct和核磁片?

    趙一霖至少看過十萬張。

    你這不是在說趙一霖不會看ct片和核磁共振片嗎?

    這就過分了。

    不過話說回來,司馬林毅這話也沒有完全錯,很多人看片子的水平很低,大多數醫生,都停留在初級水平。他們也看,但大多時候是在影像學醫生的報告基礎上去觀察。

    或者有的幹脆就是看文字報告,看看片子隻是裝模作樣。

    司馬林毅所說的要學會看片子,意思很清楚,神經內科醫生,看腦和脊髓的水平,應該強於影像學醫生,要不,還要你看片子幹什麽?

    趙一霖看片子的水平在神經內科是權威。

    所以,這話一出,安泰醫院的醫生都有些難以接受。

    趙一霖依然平靜如水,似乎什麽也沒發生。

    司馬林毅見下麵有些反應,心裏暗喜,這就是他所要的效果。

    光是認真聽,還不夠爽,下麵有反應了,那才叫爽!

    他矜持的咳了一聲,緩緩又說“所以啊,做個神經內科醫生真不容易,光是腦、脊髓的解剖,就夠我們學習大半輩子。後來,有了ct,有了核磁共振,又夠我們學習大半輩子。安泰醫院,過去是一個不錯的醫院,但是,那是過去,那是你們祖上,祖上闊過不是你們驕傲的本錢,必須是現在,現在領先才有意義……”

    司馬林毅爽得停不下來,他在長篇大論。

    “叮!”

    劉牧樵腦子裏又響了一聲。

    這聲音太美妙了,這兩天,他都美得不要不要的了。

    一隻金光閃閃的盒子懸在劉牧樵眼前。

    打開!

    一本冊子。

    “恭喜宿主開啟基本技能‘大師級影像學閱讀指南’。”

    影像學閱讀指南?

    這份禮也太大了吧!

    而且還是大師級!

    劉牧樵興奮得差點尖叫!

    是呀,現代醫學,影像學在診斷疾病中,地位是非常正要的,有很多疾病,它的貢獻率達到了百分之九十。

    百分之九十。

    也就是說,譬如腫瘤,病理檢查隻是剩下的百分之十。

    雖然不說掌握了影像學,就可以當好一個醫生,但是,沒有影像學的知識,就絕對當不了一個好醫師。

    劉牧樵感覺到,大量的信息在往腦子裏鑽,突然,腦子裏出現了一個清晰的腦和脊髓的影像學圖。

    各種灰度不同的結構,一下子生動起來,過去隻是模模糊糊的差異,現在突然清楚起來。

    似乎,他的眼睛能夠分辨出上億級的灰度梯度了。

    這可不是一般的能力,計算機專用軟件也才分辨出億級灰度。

    “我看看。”劉牧樵自言自語說,接著,他站了起來,從人縫中擠著往前走。

    “不要亂走!”

    孫濤副院長警告。

    “沒有亂走,看看片子。”劉牧樵輕聲說。

    “回去!”

    孫濤怒了,他對劉牧樵沒有太多的了解,即使是剛才體檢,孫濤由於不是神經內科醫生,對神經科的體檢理解不是很深。

    外科雖然也有物理體格檢查,但是更偏向專科方麵,譬如腹部壓痛、反跳痛,墨菲氏征,腹部緊張等等,對全麵的體格檢查,早已經是記憶了。

    所以,他僅僅認為,劉牧樵是一個比較優秀的實習而已。

    劉牧樵並沒有回去。

    他繞過司馬林毅和郝教授,站在了閱片燈前。

    所有的人都注視著他。

    鄒醫生躲在後麵笑得要打滾。

    他覺得這一次劉牧樵必然會出醜了。

    會出一個大大的醜。

    司馬林毅皺著眉頭。

    輕聲念叨了一句“沒教養。”

    確實,劉牧樵這種情形,是前所未見的,可以說,那是對會診傳統的蔑視,是對權威的褻瀆。

    醫院的會診會,那是極為嚴肅的一件事,所有的程序,都是不可觸犯的教條。

    可以說,會診會,比一般的行政會更嚴肅,更莊嚴。

    在這種場合,劉牧樵離開自己的位子就已經觸犯了天條。

    行政會,你可以上廁所,你可以出去接電話,可是,會診會是沒有人能夠上廁所的。

    現在,所有的人都看著劉牧樵,而劉牧樵,則認真地看著閱片燈上的片子,嘴裏還自言自語。

    “回去!”

    孫濤已經是第三次警告了。

    劉牧樵回過頭,對孫濤說“別嚷嚷!”

    又轉過頭,對司馬林毅說“你繼續。我看三分鍾就行了。”

    司馬林毅心想,我繼續?你都搗亂成這樣了,我還哪裏能講下去?

    趙一霖很爽。

    他雖然知道劉牧樵這樣很不對,但是,不對算什麽,人的一生中,有很多不對的事。

    吸煙對不對?不對。

    喝酒對不對?也不對。

    但是,爽啊!

    為了爽,不對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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