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瞥了一眼賀俊傑，又看了看劉牧樵。

    接著說“人家神經內科拿得多，我不眼紅，人家是該拿。我說對不起人，我的意思是，我對不起中醫人啊。我有一個要求，劉牧樵，你也應該幫幫我們，我們希望，在你的幫助下，讓他們也拿幾萬試試！”

    聲音一落，賀俊傑臉上一紅。

    婦產科主任說“我覺得賀院長所說‘公平’兩字有道理，醫院在平衡各方麵的利益之時，一定要注重資源的配備……”

    賀俊傑臉上頓時放光。

    一般來說，女的不上則已，一旦參與戰鬥，特別是這種撕逼的戰鬥，她們是有性別優勢的。

    他大聲說“你講的很好，繼續，就是要這樣講。”

    婦產科主任接著說“譬如說吧，劉牧樵，你應該到我們婦產科多走走，看，你能不能發現什麽切入點，助我們婦產科上一個台階。我說的就這個意思，劉牧樵，你思考一下。”

    她話音一落，轟然大笑起來。

    有的是笑劉牧樵，你一個男生，婦產科的福利不少，你應該多去婦產科。

    有的則笑，你賀俊傑，好像大家並沒有往你的坑裏跳啊。

    皮院長死灰的臉慢慢有些血色了。

    燒傷外科的主任發言了，他一上來就說“劉牧樵，你會診的那個病人，喝了你的中藥，病情很穩定。我估計，應該是你的這劑中藥有特效，我請你，每周到我們科室會一次診，一次就夠了。”

    他的話說完，賀俊傑見形勢不妙，馬上意識到，自己的根基不夠穩，在座的人不敢得罪皮院長，越發言，越會對自己不利。

    他趕緊說“這樣吧，大家投票，支持還是反對修改績效方案，每人投一票。”

    皮院長點頭。

    曾雪飛早就準備好了票，一人一張。就連皮院長也發了一張。

    賀俊傑陰惻惻地笑著。

    他知道，發言與投票是兩碼事，言行不一，在行政上太常見了，當麵是人背後是鬼的人實在是太多見了。

    我就不信，大家不會同意修改方案。

    票，發下去了。

    很快就打完了勾。

    皮院長心裏還是有幾分緊張。

    或者說很緊張。

    他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他們都在等著曾雪飛宣布結果。

    就在曾雪飛準備宣讀結果的時候，賀俊傑製止了。

    “別急，等會。老皮，我們有話在先，等會宣布結果了，誰也不能反悔，聽從民意。好不好？”

    皮院長遲疑了片刻，說“好吧，我同意，我聽從大家的意見。不過，在宣布結果之前，我想請一個人發個言，這個人很重要，劉牧樵，你說說你的看法吧。”

    有些意外。

    但又意料之中。

    他的態度確實很重要。

    大家都明白，劉牧樵是關鍵人物，他要是遠走高飛，討論？還討論個毛線！

    劉牧樵臉上毫無波瀾，緩緩地說“一個醫院做得好與不好，有很多方麵，我作為一個普通的醫生，就不多說。我隻說一點，就是今天討論的問題。我是支持修改方案的，剛才，我投的是讚成票。為什麽呢？我有三條理由。

    一、任何一個分配方案都是有缺陷的，實施兩年了，就應該做一定的修改。當然，我也反對為了修改而修改。醫院，今年的發展很快，這個方案是不是不適應形勢呢？所以，我讚成修改。

    二、剛才賀副院長說，吾疾貧富不均今為汝均之，這話很對，人人都向往公平，向往平等，這有什麽錯呢？所以，我建議在修改方案時，增加一下最底層員工的收入，特別是物業的臨時工，2500元太少了，至少也要提高到4000元以上。

    第三、對於那些貢獻大，勞動強度大的人，我們還要提高他們的待遇，我舉兩個例子，一個是魯路，他因為職稱低，我覺得他的績效太低了。第二個是護士王藝，有些人認為她拿高了，但我不認為，她一個月上了13個晚夜班，還加班8個，拿3萬多的績效，有人就紅眼？豈有此理！

    醫院成不成功，工資、績效分配方案非常重要，要激勵，而不是為了平均！打土豪，吃大戶，那是特殊曆史時期的手段。我們安泰醫院，隻有一個目標，發展壯大，在競爭中成為一流的醫院，隻有那樣，我們才能富裕，大家的錢包才會鼓起來！

    在醫院內打幾個土豪，富不起來的！我們要和別的醫院競爭，賀俊傑副院長，你懂了嗎！”

    話音一落，一片沉寂。

    過了30秒鍾之後，不知誰喊了一聲，“好！”

    接著，熱烈的掌聲經久不息。

    沒有鼓掌的，隻剩下兩個人，賀俊傑和劉牧樵。

    就連高健也鼓掌了。

    這個掌必須鼓，活了幾十歲了，要是連現在這局勢都不明白，那肉長在豬身上去了。

    曾雪飛拿起統計的數據，大聲說“我宣布投票結果，同意修改績效方案的，3票，反對修改方案的31票。”

    很明顯，3票讚成的是賀俊傑、高健和劉牧樵。

    皮院長等著賀俊傑說話。

    賀俊傑死魚眼睛一樣，不眨一下，看著牆壁發愣。

    皮院長喊了他一聲，他沒聽見。

    太慘了！

    嚴重的誤判形勢。

    這裏，安泰醫院不是江湖，這裏的人不想均貧富，他們想致富，但他們不想被挨打。

    賀俊傑突然感到很無助。

    他萬萬沒有想到，知識分子單位，不是他想象的那樣簡單，看來，還得想別的辦法。

    皮院長提醒賀俊傑，“還是你來做總結吧。”

    “為什麽是我？你是院長。”

    “因為，這件事是你挑起的。”

    “好吧，你贏了。”

    2比1。

    皮院長扳回一局，暫時領先。

    他說“賀院長，你錯了，我們之間沒有誰輸誰贏，隻有雙輸和雙贏，你對安泰醫院不是很了解，今天，你大致知道安泰醫院的民心了，慢慢，隨著你深入到工作中，你就會發現，安泰醫院的員工很不錯，他和社會上的人有些不同，這裏的人，眼光更高，視野更寬，內心更強大。”

    說完，笑了笑，接著說“我覺得劉牧樵說的很對，我們的績效分配方案，還是要修改的，普遍提高底層員工的待遇，同時，對貢獻大、工作量也大的人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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