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兔兒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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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陵的效率很高。

    確切地說, 暗衛們的效率一貫都很高。

    孟陵壓根都不用翻窗戶進門, 齊越幹脆是大大方方開著門專等他來。

    “一回來就打了靠山的臉,想必江十五郎是另外找著活路了。”

    從暗所的審美來看, 齊越很明顯長得更符合孟陵的標準, 白淨普通, 臉上從眼角到下巴一條斜跨半張臉的刀疤, 猙獰而又恰到好處的宣揚了主人當年的豐功偉績,以及爬到這個位置上所付出的代價。

    這才是純爺們兒該有的氣質和長相啊!

    對比之下, 連投胎都沒能選上個合心意的容器, 孟陵看著齊越那張不管怎麽看都很滿意的臉, 十分眼紅。

    大概是從來沒有人從這種角度覬覦過自己的**,也可能是孟陵的目光實在太過詭異,齊越硬是在這個暗所裏出了名的美貌軟柿子身上,嗅到了那麽一點點詭異的危險。

    “外麵出著任務, 能回來就已經是長進了,哪裏敢找別的靠山, 那不是叛變麽, 齊大人取笑了。”

    身為暗所裏的資深前輩, 齊越這種明顯帶坑的話,孟陵根本懶得跳。

    “隻是覺得這種吃裏扒外又沒用的東西, 不配留在大人身邊伺候, 大人不也沒有怪罪不是?”

    齊越似笑非笑,就看著孟陵張口瞎編。

    整個暗所都知道,跟著皇上出生入死過的總領陸豐言, 和這幾年新晉得寵的副總領沈長生根本不對付,兩個人掐得甚至把老一輩的許都大人都掐去了齊州,江平是沈長生一手從賤籍堆裏提上來的心肝花瓶,自己是總領大人身邊的鐵杆心腹,一個花瓶,被外派出輕鬆活兒之後,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家主子的對頭地盤上,狠狠揍了自己主子的狗腿子……

    從結果上來說,齊越覺得揍得好,但從目的性來說,他真的覺得有點看不懂。

    難不成宮外那麽好,連花瓶都能磨轉性?

    孟陵其實真的很想問問自己的金主到底是誰,但看看齊越的表情,多半自己和齊越跟的不是同一個老大,問得太蠢隻怕是得不到什麽有用的答案。

    “大人身邊可從來不會缺人,齊大人未免把我想得太重了。”

    齊越輕輕哼了一聲。

    “那你可就打錯人了,那對雙胞胎才是頂了你的缺,沈大人最近寵得不得了。”

    孟陵皺了皺眉頭。

    沈大人又是什麽鬼,他不過是死了十來年,暗衛的更新換代哪有這麽快。

    “陸豐……大人怎麽,看不下去了?”

    有之前和江梨在密道裏換過命的交情,陸豐言怎麽樣都不可能混得很差,當年他和許都都是把人往繼承人的方向上帶的。

    “陸大人?”

    齊越大概是有點不爽,畢竟孟陵一開口就給人降了個級。

    “怎麽,十五郎就這麽想改口,連總領都懶得叫了?”

    孟陵終於鬆了口氣。

    這麽久以來終於聽到了個好消息。

    隻要他的任務不算出錯,身份在暗衛眼裏,是個最不重要的東西,江平也好,孟陵也罷,隻要能為皇上所用,就都不是問題。

    “這種事情,說不說齊兄心裏也清楚,我有沒有這種想法不重要,關鍵是要看,沈大人是什麽想法。”

    確定了最頂上的那個是自己人,其他的就不那麽著急了,起碼能夠確認最重要的一點。

    皇上的確還是念著舊情,沒有棄用許都。

    隻要皇上念舊,他的活路就大了。

    “原來十五郎今天是來示威來了,在下一定如實轉告,還請沈副統領放心。”

    齊越的副字咬得特別重。

    孟陵安安生生把心放回了肚子裏。

    權力之爭。

    大概易北的江山的確坐得很穩。

    孟陵衝齊越拱拱手,幹脆利落的告辭。

    “那在下可就多謝齊兄了。”

    以許都的精明,十有□□是出京避風頭,不想摻和這檔子事。

    早知道自己也該再晚一點回來啊……

    湊風頭什麽的,實在是不適合他這個在暗衛堆裏已經算骨灰級別的老貨了。

    暗衛的生活著實無趣而且無聊。

    孟陵既沒等來那位傳說之中沈副統領的傳召,也沒有人讓他去交付任務,唯有低級得讓人不忍直視的試探,層出不窮,讓人眼花繚亂。

    孟陵每天被迫和武力值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的人動手來活動筋骨,人一多之後,竟然還有點懷念起宋桃山上的無所事事來。

    對此,孟陵將之視為思想腐化墮落的彌天大罪,每天揍起人肉沙包來越發不手軟。

    事態終於有了實質性的變化,在孟陵把美少年雙胞胎那兩張賞心悅目的臉上劃了兩道極其對稱的傷疤之後,忍無可忍的雙胞胎兄弟大概是梨花帶雨的在沈副統領麵前哭訴了種種有關孟陵的橫行霸道和目中無人,孟陵總算是得以見到了傳說中沈長生。

    花了臉的兄弟倆,一人一邊,捧著兩張寫滿孟陵罪狀的紙,一條一條給沈長生舉出翔實無比的人證物證。

    孟陵難得跪同行,陡然跪在一個小年輕麵前,意外的覺得還挺新鮮。

    “回來感覺如何?”

    大概是罪狀太多,孟陵耐性還沒耗完,沈副統領就已經聽不下去了,擺擺手讓兄弟倆暫時歇一歇。

    孟陵低頭,很努力的回想自己剛被選上來時的低眉順眼,盡可能讓自己看上去毫無野心。

    “未得大人傳召,不知該不該交付任務,懇請大人指點。”

    沈長生便揮著衣袖掩住嘴,笑得一臉風情萬種。

    “當年你求著我要這個時,可還真不是這麽說的呢。”

    孟陵活生生被膈應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得不說……易北的口味……真的變得還挺厲害的。

    從什麽時候開始,暗所開始流行娘炮唧唧的風格了?

    他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許都要躲出去了……

    實在是看著辣眼睛啊……

    但是這種沒頭沒腦的對話,到底應該怎麽進行下去啊摔!

    他總不能梗著脖子,直說我要求見皇上吧。

    會被就地□□的啊!

    “我還以為你打算在外麵再玩得久一點,怎麽這麽快就膩了?”

    孟陵抬頭看了一眼站著狐假虎威的花瓶兄弟,學著沈長生的樣子,也笑了笑。

    “原本還沒膩,隻是一想起我走之後,大人身邊盡是些這種貨色,便還是想回來看看。”

    沈長生慢慢站起來,赤足走下台階,潔白飽滿的腳趾踩在長長的,鋪滿整個地板的波斯進貢白色地毯上,意外的有一種讓人難以直視的美感。

    “當年,可是有個人,信誓旦旦的和我說,完成這個任務,要從十五進到十四,徹底擺脫禁臠的身份,十五郎,你忘了?”

    孟陵恍然大悟。

    難怪齊越一口一個十五郎,鬧了半天現在暗所的風氣,喊這個相當於直呼對方兔兒爺的意思啊……

    “屬下不敢忘。”

    雖然說暗所當年的風俗是下位者絕不可對上位者動手,一是等級分明,二也是因為打不贏,但一想起來陸豐言都是自己一手□□出來的毛頭小子,二來現在暗所的風氣大概已經壞得差不多了,自己又被一個死娘炮當著麵的叫兔兒爺,活了兩輩子都筆直的孟陵表示,這個根本不能忍。

    於是,在揍了好幾天的軟腳蝦之後,孟陵終於帶著一直以來重生未消的怒火,利刃破空之聲挾裹著拳頭揮出時帶出的風聲,狠狠揮向沈長生。

    兩隻花瓶已經徹底傻了。

    這尼瑪是真打啊……

    暗所裏就算是花瓶,也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花瓶,武功雖然不是上乘,但眼光還是有的,孟陵出手就是暗所裏一貫秉承的風格,要麽不打,要麽要命,動手不說,還上了暗器,讓人想不動真格的都不行。

    沈長生原本不過就當是一隻病貓礙於麵子勉強在跟他亮爪子,畢竟是自己一手提上來的心肝寵,江平悟性不高,根骨也不算最好,性格不算能吃苦,根本不是個成大器的料。

    但很明顯,沈長生算準了江平所有的事,也不可能算到這一條,和他亮爪子的,根本就不是原裝貨。

    孟陵悟性高,性格穩,暗衛裏土生土長摸爬滾打出來的成了精的老前輩,要沒當年那一出,怎麽說也得是個副統領的身份,沈長生這點出身,他還真沒放在眼裏。

    副統領大人象征性的一揮袖子,不僅沒能把孟陵震開,反而還讓人順勢而上,袖子被劈了不說,連手腕上都被劃出一條血線,再偏半分自己就該被挑了手筋成個廢人,一時之間大為惱怒。

    再動手時,就又重了幾分。

    孟陵依然沒覺得有多吃力。

    在他的概念裏,暗所裏要麽動手拚命,要麽就是約定好了之後的切磋,絕對不會有什麽開玩笑了打一架。

    很明顯,對於沈長生,他的態度絕不是後者。

    沈長生因為輕敵,在孟陵手底下吃了好幾個暗虧之後,終於動了殺心。

    寵物再好,終究不能有取代主人的野心。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我又回來了……在經曆了腰椎間盤突出之後,你們身殘誌堅的作者菌……終於又回來了,掩麵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