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麵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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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明顯, 沈長生正兒八經想殺人的時候, 手法也是很符合暗所裏一貫地風格的。

    孟陵最後一次用匕首劃破沈長生脖子,並被毫不猶豫的打倒時, 內心甚至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

    人娘炮不要緊, 幹活兒不娘炮就行。

    暗衛質量還在, 不至於被別的什麽東西取代。

    至於自己會不會被救, 這個孟陵基本上有十足十的把握。

    因為就在自己熟悉蹲點的位置上,他很明顯的, 看到了陸豐言那熟悉的身影。

    連姿勢都和自己當年教他的一模一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 尤其是習武之人, 對招式的理解和運用都有自己獨到而又細微的不同,陸豐言現在的眼光和當年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但他一定還很熟悉自己的習慣。

    一定能夠看得出來的。

    在沈長生的刀劈下來的那一刻,孟陵眼角瞥到房梁上的人終於動了動身子, 便放心大膽的閉了眼睛。

    但很明顯,陸豐言的成長速度, 依然超出了孟陵的想象。

    因為他是被一瓢冷水潑醒的。

    “我們大人不喜歡聽廢話。”

    動手的人是齊越。

    孟陵本來想轉一轉脖子, 結果發現自己基本上是被五花大綁, 結結實實的懸掛再架子上,端的是一塊白淨肥嫩待宰五花肉。

    真是……好久都沒有這種待遇了。

    “你見過什麽人, 他要你帶過來什麽話, 說。”

    陸豐言大概是很重視自己最後故意露出的破綻,親自提審,暗搓搓的坐在角落裏, 一臉陰森恐怖。

    “除非麵見皇上,否則你就端著我的腦袋去禦前回話。”

    孟陵大大方方亮出砍山斧。

    陸豐言的表情特別扭曲。

    “讓你來傳話的人就沒告訴你,我特別不喜歡有人跟我談條件?”

    孟陵梗著脖子,一臉硬氣。

    “那也得看是什麽條件。”

    頓了頓,孟陵幹脆替陸豐言斷了自己的後路。

    “當然,你也可以直接砍了我瞞下這個消息,隻不過你得連齊兄一起砍了,畢竟他還替我傳了話,萬一皇上查問起來,他總不能為了你陸統領,犯個欺君罔上吧。”

    暗衛雖然身在暗處,但習武之人,總得講究一個江湖習氣,就算是要挑撥離間,也得挑得堂堂正正。

    孟陵正氣淩然的看著陸豐言。

    “你沒得選,這個事情我隻能麵奏皇上,我也沒得選。”

    陸豐言盯著孟陵,慢慢笑了起來。

    “不錯,不錯,這話也是他教你說的?”

    孟陵口風很緊。

    “如果這話換皇上來問,我必定知無不言。”

    齊越眼睜睜看著自家老大在一個花瓶麵前活活吃癟,隻覺得自己今天也是開了眼了。

    陸豐言最終敗下陣來,擺擺手讓齊越把人解下來,丟了件衣服給孟陵穿上,然後親自領著人去麵聖。

    “可是大人,現在可是半夜……”

    齊越琢磨著阻止一下陸豐言去犯蠢。

    畢竟皇上的規矩擺在這裏,除非是軍情災民加急,否則嚴禁任何人打擾他和皇後娘娘的睡眠。

    陸豐言神情古怪的回頭看了他一眼,人前人後都是謹言慎行的陸大統領,頭一次近乎失態的說漏了嘴。

    “這次恐怕皇上真的不會怪罪……”

    孟陵的死幾乎是帝後心裏的一個死結,忠心耿耿外帶護主而死,又是在皇上無權無勢時就跟在身邊的唯一死忠,孟陵的身份可謂是獨一無二,隻怕連許都都無法越過去。

    說句不好聽的,若是孟陵還活著,別說暗所不是如今這個格局,就連自己,都未必能夠坐到這個位置。

    更何況自己還是孟陵一手帶出來的人,沒有孟陵當時一手把自己從死人堆裏撈出來,自己壓根就活不到現在。

    救命之恩,提攜之惠,無論如何,自己都做不到把這個可能和孟陵搭上關係的花瓶殺人滅口。

    但是這根本不可能,孟陵的屍骨還是自己親手撿回來,帝後二人守著下葬的。

    怎麽可能在過了這麽久之後,還能聽到他的消息……

    保不齊不是這個花瓶聽到了什麽風聲,想從沈長生身邊脫離出來。

    但這個推論也未免太經不起推敲。

    且不說孟陵當年的事跡已經變成了暗所裏的標杆和傳說,根本不需要費勁去打聽,想出頭的人腦抽了才會選擇走這條路,單就剛剛自己看到的習武習慣,就不是能憑著傳說自己摸索出來的,若非本人,就必定得是言傳身教下死力氣模仿,孟陵有這個閑心□□新人,為什麽不自己回來?

    陸豐言覺得自己根本就想不通這其中的關竅,但有一點很明顯,若是能夠有孟陵沒死的消息,不論多晚,皇上一定會召見。

    齊越有點不太放心,毛遂自薦,請命自己幹脆跟著一起送。

    陸豐言想了想,也準了。

    “你過去一趟也好,帶人撤去娘娘寢宮中的暗衛,改在宮外布防。這件事不是你能夠插手的,若是沒猜錯,連我都不能留下聽稟,你把人送到寢宮外就打止。”

    齊越對江大花瓶刮目相看。

    這年頭,能三言兩語把統領大人逼得低頭的人,就連他的主子沈長生都沒能做得這麽輕鬆,更何況是攛掇著統領大人去闖皇後寢宮……

    闖得不好那是要掉腦袋的啊喂!

    然而老大已經下定決心的事,他一個吃瓜群眾總也勸不動,剛剛倆人說話就和打啞謎一樣,他就聽出了這事兒背後有一個神秘的幕後人物,但他搜腸刮肚也沒想出來,目前到底有誰能夠讓皇上這麽上心。

    於是,齊越隻能陪著孟陵站在寢宮門口,看著陸豐言長驅直入,甩開貼身侍寢的太監宮女,直撲帝後床榻邊,生生把天子逼下龍床,然後耳語數句。

    然後……

    就在齊越等著陸豐言被轟出來拉江平去砍頭時,他竟然看到,走出寢宮的,不僅僅是天子本人,就連皇後娘娘,都隻是披了一件披風,急吼吼的也跟著出來了。

    “進來回話。”

    天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江平,言簡意賅讓人起身。

    皇後更甚,竟然親手把江平給扶了起來。

    “撤去寢宮裏所有伺候的人,今晚不留一人。”

    天子在關門時,如是吩咐。

    齊越對於統領大人揣測上意的本事,佩服得五體投地。

    寢宮裏一旦沒人之後,總顯得有些太過於空曠,宮女走時剔亮了銀燈,又在皇後的授意下多添了好幾盞,照得整個寢殿猶如白晝。

    “你說你有……那個人的消息。”

    說易北聽到消息不震驚那是假的,但易北比陸豐言好一點的就是,他想得通。

    不就是還魂嘛,誰還沒還過幾次咋的?

    很明顯,江梨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了。

    帝後二人就坐在床邊,四隻眼睛,死死盯住和跪在地上的孟陵。

    “屬下孟陵,叩見皇上皇後。”

    孟陵招得非常幹脆。

    一時之間,易北百感交集。

    “……你……你慢慢說。”

    孟陵深吸一口氣。

    “屬下在密道中遇到秋娘,未能保護好皇後娘娘,是屬下失職,當時屬下寡不敵眾,失手被擒,等再醒來時,竟然發現已經附身在這位江平暗衛身上,而那時似乎有人在追殺宋狀元,江平為提醒宋狀元快逃而內傷發作致死,屬下不得已,隻能先帶狀元改道離開,甩開追兵,隻是屬下不知皇上命江平跟著宋狀元所為何事,還請皇上告知屬下,屬下才能回稟。”

    易北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他幾輩子了都不知道,原來孟陵竟然這麽敬業的。

    死過一回了還惦念著原主的任務有沒有完成。

    跟還魂比起來,宋桃根本就不是重點好不好!

    “……你……為何要回來,就不怕朕把你當作異端處死麽。”

    孟陵以首觸地。

    “屬下隻知皇上是唯一的主子,江平也好,孟陵也罷,任務未完,不敢不回,即便是被當成異端處死,也必須回稟過皇上,請皇上定奪,屬下敬聽天命。”

    江梨俯身,扶起孟陵。

    “回都回來了,就別老跪著了,坐下說話吧。”

    易北歎了口氣。

    “當時我來晚一步,陸豐言折回來的時候都要瘋了,硬是……算了算了,不提這個了。”

    嚴格來說,易北沒有借屍還魂的經驗,但也知道當著正主兒說他之前被分屍然後被人把身體一塊一塊撿回來拚好大概不是一個很妥當的話題,被江梨暗中扯了一下也就回過味來了。

    “總而言之,回來便好,你有什麽打算?”

    孟陵怎麽著也是功臣一枚,身份資曆放到現在,隻有遠在滄州的許都能比,怎麽說都不能虧待了去,但還魂這種事情,總不能拿出來大張旗鼓的說,無緣無故的提一個眾所周知的花瓶晉位,也很說不過去。

    易北想了半天,幹脆把皮球踢給孟陵自己。

    反正以孟陵的忠心程度,肯定不可能讓自己下不來台的。

    孟陵便借著台階趕緊下來。

    “屬下叩謝皇上不殺之恩,隻是現在宋狀元一事是否了結,屬下隻敢來問皇上,不敢問別人。”

    易北不由失笑。

    “原本就是個閑差,不過讓他去跟著,回報一下宋狀元到底都幹了些什麽,哪想到你帶著人就跑山裏去開學館了,左不過這事兒還沒了,你就繼續跟著,朕和陸豐言說一聲,你要回稟什麽,消息直接往朕這兒遞,不經第三人之手。”

    孟陵放下心來,磕頭接旨。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會是隔天更的速度啦~最近應該會有點空閑,今天竄天猴發燒,特別折騰人,更晚了,大家麽麽噠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