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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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孟陵成功解決了宋桃怕蟲的問題, 連夜又回了一趟暗所, 一來是把自己的新牌子領了,二來是找一趟陸豐言, 問問看最近京中有沒有什麽動靜。
畢竟偷考題這種事情是大事, 沒一點身份外帶一點技術, 根本做不來。
很不巧的是, 宋桃一沒身份,二沒技術, 就算是有公主幫襯, 一個天天在內院裏晃的皇女, 怎麽可能摸去外頭監管嚴密的朝臣家去套這種機密話題?
公主微服是一回事,畢竟外頭百姓眼睛再毒,也不過想到是哪家大戶人家偷溜出來玩的小姐,根本不可能認出公主的身份, 但朝臣不一樣啊,哪有在朝為官的人能不知道公主長相的, 隻要公主一露麵, 必須得是香案紅毯舉家出迎, 再派人去宮中和司禮監報備備案,以備無虞, 基本絕了公主能夠以私人身份偷偷摸去朝臣家的打算。
畢竟公主是膽子大, 即算是闖了什麽禍,往天子麵前撒個嬌,也沒有過不去的事兒, 但朝臣膽子小啊,萬一公主在自己家裏出了什麽事,哪怕就是吃壞肚子,一來天子怪罪,覺得自己為人臣子太過輕浮,二來萬一被政敵抓住把柄,上奏一個犯上不敬之罪,自己就難得辯解了。
出於自身安全考慮,朝臣基本不會為公主大大咧咧的偷摸行為買單,這個孟陵是很清楚的。
隻是天子有一句話他很在意。
朝臣們從來沒參人參得這麽齊心過。
即算是有人栽贓嫁禍,也不至於這麽勞師動眾,惹得大半人想要除她。
唯一有可能的解釋,那就是,宋桃的確觸犯了大部分人的利益。
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宋桃到底做了些什麽啊……
“好久不見,江大人。”
讓孟陵覺得意外的是,他回暗所,第一個碰到的竟然是上次跟著公主的那個男人。
孟陵點點頭,算是作為回應。
“聽說宋狀元出事了?”
男人露出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衝孟陵笑得高深莫測。
“多謝江大人,如此一來,於公主清譽就沒有後患了。”
孟陵木著臉,嗯了一聲,也沒否認。
男人這麽說,反倒是說明了這件事情公主並未參與其中,甚至可以說毫不知情。
暗衛分工明確,不該自己知道的消息,絕不會知道半分,這個人的任務是保護公主,那麽公主看不到的勾心鬥角,他也一定接觸不到。
“公主還不知道這件事吧。”
男人便頗為得意的笑了笑。
“就像江大人說的,最好讓公主少出宮,我已經截了公主往外遞的十封書子,想來再過一陣子,公主也就忘了。”
孟陵似乎是頗為奇怪的看了男人一眼,到底也沒說什麽。
從他看易北的態度,似乎易北並不想阻止公主和宋桃接觸,甚至那位大儒,說不好都是得了易北默許才會出山的結果。
這哥們兒已經把上意給徹底猜偏了,估計仕途……有點懸啊。
隻是這麽綜合下來,孟陵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麽局麵,唯一可以大概確定的,就是,易北可能沒有那麽強烈的意願,非得要處置宋桃。
“你截了公主的書信,沒和皇上說吧。”
易北就沒和他提什麽公主思春的事兒,估計這人瞞得有夠緊。
但事涉皇室,又有關公主聲譽,他負責的是保護公主起居,瞞下書信不和天子上報,實在說不過去。
男人心照不宣的含糊了兩聲。
孟陵也就明白意思了。
“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皇上最近煩心事很多,我們也得要為皇上分憂才對。”
男人連連點頭。
“對對對,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孟陵便笑笑,問完陸豐言的位置,便不再說別的了。
宋桃的事兒,易北既然已經開口讓自己去查,說明他也不相信宋桃能夠偷出考題,隻要天子不信,下麵的人除非拿出完全無法推翻的鐵證,才能把這事兒給坐實了。
隻是他還沒弄明白,宋桃到底擋了誰的路。
“你去過大理寺了?”
陸豐言似乎已經在房裏等了有一陣子,開著門,用來泡茶的水還在桌上的小爐裏滾著。
“皇後今年新賞下來的茶,嚐嚐?”
孟陵嗯了一聲,也沒客氣。
“狀元讀書人出身,怕他沒見過牢裏的陣仗,被嚇破了膽就不好了。”
陸豐言倒水的動作微微一滯。
“也是,畢竟是皇上還有用的人,廢了可就不好了。”
從前孟陵可不是會這麽體貼的人,天子隻是讓他跟著宋桃而已,按他從前的脾氣,隻要人不死,他就不算失職,哪裏還會管人承不承受得了?
還是說到底是死過一次的人,心境和從前完全不同了?
“京中有什麽動靜沒有?”
孟陵也懶得廢話,左不過就是這麽些事,他又不□□又不涉黨派,最安全不過。
“狀元是得罪什麽人了?怎麽會來這麽多人參他?”
陸豐言輕輕笑了笑。
“江大人許久不在京中,想來還不知道如今京中文官風氣,宋狀元上次來京辦學,大行投機取巧之事,京中早已諸多不滿,不過後來考中狀元,又辭官離京,這才沒出什麽事,如今離了京城還不消停,竟比上次辦得還過火,可不是逮著機會就要踩一腳了。”
孟陵輕輕咳了一聲。
“陸統領,這話你是拿來蒙江大人的吧。”
表麵上一定是這樣的原因,文人相輕是最風雅也最無關世事的理由,但若隻是文人鬧情緒,就是集體在丹階上碰死,也不過幾條人命的事,發詔表示一下惋惜讚歎,糊弄糊弄天下人也就結了。
若不是牽涉到實際利益,哪裏會有這麽齊心協力的效果。
更何況還有左右二相暗中給宋桃撐著呢。
陸豐言微微笑了笑,給孟陵添茶。
“那不知我麵前這位江大人,想聽些什麽呢。”
孟陵依然沒有客氣。
“狀元擋誰的路了?”
陸豐言把茶盞往孟陵的方向推了推。
“你應該知道。”
孟陵有些頭疼。
“我離京不是一年,就算是要猜,你也得和我說說如今京城局勢,更何況皇上隻讓我管宋桃,沒讓我管別的,我想那麽多做什麽,之前我和你說過,有些東西,看不到比看到更輕鬆,我看你已經忘光了。”
陸豐言便歎了口氣。
“畢竟過後教導我更多的是許大人。”
孟陵差點沒把茶盞給砸陸豐言腦袋上。
合著我都死了,你還怪我在死的這幾年沒教你是吧!
“許都跑去滄州,怎麽,京中局勢不好?”
陸豐言搖搖頭。
“也說不上不好,應該也在皇上掌控之中,隻不過人心嘛,權利和錢總是沒人嫌多的。”
孟陵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宋狀元這次回來,得罪的可不是一個人,你想想,文人本就不喜這種投機取巧之事,更何況這次狀元的確是猜對了題,若真讓這些提早知道考題的舉子進了考場,再出來宣揚,一來你讓國子監地位何在,二來你讓那些想要投機取巧的人去找誰?三來萬一宋桃名聲愈大,天下讀書人該以誰為首?新的門閥才剛形成,誰都不想再來一群人瓜分東西。”
孟陵晃晃腦袋,聽明白了。
“總而言之,宋狀元這次的確是沒偷考題,對吧。”
陸豐言感覺有點囧。
他說了這麽多,孟陵就惦記著這個了?
“京中局勢於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我這次回來不過是因為占著這個身份,要把事情了結,你在這個位置上做的不錯,我沒必要跑來橫插一腳,宋桃沒偷題,之前的彈劾就是無稽之談,權黨之爭和她也沒關係,皇上隻是讓我查明宋桃是否涉及偷題,我就不需要知道別的,不涉權黨的人,皇上用著安心。”
陸豐言嗯了一聲,端了茶盞,沉吟不語。
“有些事情,可以猜,不能說,也不能做,這一點,許都比你明白。”
孟陵敲敲桌子,似乎有些喟歎。
“過了這麽久,我也沒什麽能夠教你的了,也罷,提點一下你手下那位跟著公主的人,不要太自作聰明了,但凡涉及主子,私自瞞下就不是什麽小事了。”
陸豐言愣了愣。
“怎麽了?”
孟陵盯著陸豐言。
“看來他把你也瞞了,這人要不要留,你自己看著辦吧。”
陸豐言的臉色有些難看。
孟陵呼了口氣。
“我看許都在滄州的日子過得不錯,等狀元這事兒了結,我看我也該和皇上請辭了。”
陸豐言動動嘴巴,終究覺得挽留的話太過於矯情和虛偽,孟陵這身份太過於敏感,從感情上說,他的確希望孟陵可以留在暗所,但就如他自己所說,權勢和錢財,又有誰能嫌少呢?
孟陵夠資曆,夠忠心,夠通透,明白自己的身份,絕對不會涉及黨爭,換了自己是天子,也願意用他。
從私心和前程上來講,他恨不得孟陵根本不回來。
孟陵能說這話,相當於已經猜透了自己的心思,也挑明了他絕不會在暗所多留的決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在安撫自己。
果然是無論過了多久,自己都是那個被當成學徒弟子的那一個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對不起大家……我臨時拍拍腦袋帶著竄天猴回了一趟山裏,誰知道那破山……居然連著幾天一格信號都沒有……通訊基本靠喊,隔壁家的wifi又搬走了……於是徹底過了幾天原始人的生活
今天扛著竄天猴回來了,恢複更新,大家麽麽噠……
對了,山裏看到了野生的蟬寶寶呢!綠色的,大腦袋,看上去蠢萌蠢萌的,意外的很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