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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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江.文.學.城.獨.發.

    第一一四章

    “巒兒呢?怎麽不見她人?”喬亦柔眸中流露出擔憂之色。

    太後忙道:“哀家怕陛下牽掛, 書信上便沒同你們講,巒兒前幾日似乎是好了,就是性情大變,不大能記得這些年的事情,人多便露怯, 所以她才失禮未能親自前來相迎陛下。”

    “怎麽回事?”擺了擺手,表示失禮不失禮這些事不重要,齊毓玠擰眉,“怎會不記得這些年的事情?”說著朝後看了眼跟上來的胡尋南。

    胡尋南聞言出列, 拱手行禮答:“回陛下與太後, 許是藥物衝擊過大,加之長公主病情特殊, 但隻要身子並無大礙, 這些問題將養段日子許能恢複, 再更多的情況需要草民親眼見到長公主本人才能斷言。”

    “宮中禦醫也這般說。”太後神情倏地放鬆了些。

    “如此就好。”齊毓玠向太後告退, 看了眼喬亦柔,轉身與大臣們匆匆去往大殿處理朝堂大事。

    喬亦柔在太後善意邀請下,與之乘坐一頂軟轎回後宮。

    太後語帶笑意:“哀家聽說喬賢妃巾幗不讓須眉,在雁門峽穀立了大功, 可有找陛下討賞?”

    “討了。”說著,喬亦柔驀地想起那一夜,她麵頰染上淺淺的紅暈,心底暗暗回道,就是討的賞還沒能及時到來。

    “哦?”太後挑眉, 見她麵容含羞,不再細問。驀地,她似想起什麽,神色逐漸凝重,“喬賢妃可知是江一依害得陛下身中奇毒?”

    “臣妾聽陛下說過。”

    太後抿唇:“江一依如今關押在天牢,死罪難逃,江府上下正在接受盤查。隻是……”略頓,太後側頭望著她消瘦了些許的臉頰,略心疼地擰眉,她話語裏透著濃鬱的厭惡,“江一依腹中有了胎兒,哀家如今還不知是不是陛下在避暑期間臨幸了她。”

    喬亦柔愣了愣,答:“沒啊,陛下那段日子根本沒有機會與她單獨私下接觸。”

    她說得篤定,太後神情一滯,略有深意地望著她。

    喬亦柔立即反應過來,她這話過於霸道,其實本不是這個意思,她是想說陛下在避暑期間時時與她同處一室,又身體抱恙,哪會……

    “哀家明白了。”太後恍然,猛地意識到這江一依竟然……她臉色鐵青,擱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捏成一團,雙唇囁嚅,想開口卻又將所有的話語咽了下去,神情愈發陰沉。

    望著太後這幅模樣,喬亦柔突然什麽都明白了,江一依懷孕,肚子裏的孩子不會再留下,隻是若非陛下的骨肉,便是做出了辱沒皇室體統之事,更加不可饒恕。

    兩相沉默,喬亦柔臉上跟著嚴肅起來,她努力回想,在山莊那陣子,她與陛下就真的沒有分開過?難道他就找不到契機去找別的女人?她身體逐漸變得僵硬,越想越不是滋味。這段日子她被他纏著這樣那樣折騰了許久,連白日也沒有過多忌諱,所以說,除卻夜裏,他還是有可能去找江一依,不然他是怎麽中毒的,江一依根本沒有太多機會接觸到他……

    喬亦柔忍著情緒,由於不確定,不好再與太後解釋。

    緊跟著,二人一同回慈寧宮看望巒兒。

    入寢殿,看到坐在桌旁安靜描摹大字的齊巒,喬亦柔霎時怔住,怎麽說呢?原先活潑的人突然變得內斂了許多,眸子裏少了不諳世事的莽撞,多了幾分溫婉的澄淨。

    “巒兒你不認識我了?”喬亦柔蹙眉衝她輕聲道。

    齊巒頃刻起身,搖著頭往後退了退,略無助地望向太後。

    太後似已對此習慣,她熟稔地安撫住齊巒,須臾帶著喬亦柔離開此地。

    “哀家起初真是擔心得很,不過巒兒她身子一切正常,哀家便又稍微安心多了。”走在抄手遊廊,太後輕聲道。

    喬亦柔頷首:“太後說得是,隻要巒兒身子無礙,記不記得這些都好說。若憶不起來,臣妾與陛下就經常過來讓她漸漸再熟悉起來就是!”

    “對了,你們尋來的那位大夫,哀家之前倒聽巒兒提過幾次,似乎很討她歡喜,醫術也很不錯,不知他有沒有意向留在太醫院?”

    “胡大夫心係山水民間,恐是不願。但他為人責任感極重,在巒兒沒有徹底恢複前,他會願意留在洛陽的。”

    太後聽後笑道:“那哀家自是不勉強他,陛下體內毒素乃他與郎禦醫合力肅清,郎禦醫倒好說,不知要如何賞他?”

    喬亦柔跟著彎唇:“好辦得很,直接賞賜金銀或罕見藥材便是。”

    “嗯,藥材這個確實不錯……”

    陪太後話了些家常,又與她講雁門峽穀發生的事情,喬亦柔終於在她體恤下回景仁宮休息。

    湧上來迎她的杏春梅秋等人自是一臉喜色。

    好生沐浴畢,喬亦柔用了些清淡可口的膳食,回寢殿躺在床榻。一路舟車勞頓,加之雁門峽穀衣食住行簡陋,帳篷內的床褥硬又潮,哪兒比得上宮中?可她此刻睡在軟綿清香的屋子裏,卻沒有絲毫睡意。

    她介意江一依肚子裏的孩子,與其說介意這個,不如說——

    歎了聲氣,喬亦柔抿唇安慰自己,就算他與她們發生了什麽,那也是在跟她之前。

    上次他說了,以後隻喜歡她,她不能再計較先前了是不是?

    抱住枕頭,喬亦柔不情不願的別扭著,倒也迷迷糊糊睡著了。

    翌日天亮,她瞥了眼身旁整齊的被褥,知曉夜裏是沒人過來她這兒的。起身洗漱,她趕去慈寧宮請安。

    後宮統共五位妃嬪,瞬間去了兩位,顯得空闊許多。

    從她們嘴裏,喬亦柔知道了洛陽城前陣子發生的驚險狀況。逸王齊修然野心膨脹意圖謀反,與江湖人士狼狽為奸,私下召集軍馬,竟想先擒住太後,裏應外合進行逼宮。

    麗妃唐鈺兒冷聲道:“幸在敬王早已布下天羅地網,不然……”

    元嬪張雅竹也心有餘悸:“是啊,當時麗妃娘娘上前護住太後,險些被逸王刀劍傷著,若非敬王身手敏捷,替她擋住那一劍,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敬王受傷了?”

    “沒錯。”唐鈺兒麵色略過一絲不自在,“刺穿了右肩。”

    喬亦柔愕然,她昨日見到敬王齊瑄時,並察覺不到他受了傷,看來他們在雁門峽穀與旒族周旋時,這邊也是危機重重。他們這些人都是認定陛下身中奇毒救不回來,才敢如此肆無忌憚是不是?搖頭輕歎,喬亦柔由衷感到慶幸,若陛下真有個好歹,麟國還不知亂成什麽樣子!

    請安出了慈寧宮,喬亦柔與她們又聊了片刻關於江一依的事情,到分叉口,三人道別,各自回宮。

    後頭連著五六日,她沒能見到齊毓玠,李久卻往她這兒跑得分外勤勉,又是供奉冬棗又是上等蜂蜜燕窩,想來都是跑腿兒。這次離開洛陽,喬亦柔總覺得好像離開了很久一樣,所以見到李久那張熟悉的臉,都感到分外親熱。

    洛陽深冬冷極,又幾日後,年底的第一場雪紛繁而至,窗外鵝毛大雪簌簌飄灑,很美。

    喬亦柔貓在寢殿取暖,手裏抱著暖爐,躺在窗下的貴妃椅上吃糖漬梅子,順便看齊毓玠寫給她的書信。

    他人不來,卻寫什麽肉麻兮兮的書信。還道是百忙之中抽空寫的,回宮這段時間,從早到晚,他日日隻夠睡兩個時辰不到,若是來見她,怕是兩個時辰都睡不了,全顧著喝甜茶以至於流連忘返從此君王不上朝了,故此,他隻好忍痛控製自己,先處理好所有政務,再好好兒的日日夜夜來喝甜茶。

    忒不正經!本來有些心疼他,卻被這番話弄得毫無心疼之意了。

    喬亦柔臉紅地把紙張擱到一旁,覺得他左一句甜茶右一句甜茶,雖然旁人不懂,但他又說又寫,真不害臊嗎?

    撚起一顆糖漬梅子,喬亦柔咬了一口,這梅子微甜中帶了六分酸,很得她喜歡,尋常也愛吃,但近日好像食用的量是以前的兩三倍有餘。

    不知不覺用完一碟,她忘了眼窗外未停的大雪,滿足地側身躺好,蓋著毛毯很快陷入熟睡。

    如此像冬眠的小乳豬一樣吃吃睡睡數日後,杏春梅秋再去禦膳房討吃光了的糖漬酸梅,卻被告知連禦膳房庫存都快被她們娘娘清空之後,兩人一琢磨,都覺出了不對勁。

    這該不是……

    昨兒晚上娘娘用膳聞到魚粥味兒還作嘔了是不是?

    天呐,娘娘怕是害喜了吧?對,鐵定是這樣沒錯兒!

    她們憋著笑,顛顛兒趕回景仁宮,笑得合不攏嘴。

    喬亦柔看了她們空落落的雙手,不懂沒討著東西,怎麽還笑得這麽歡快?

    去了一身寒氣,杏春眉眼彎彎,飛快瞅了眼她被毛毯蓋住的腹部,溫聲道:“娘娘,奴婢給您去請禦醫過來把把脈如何?”

    “本宮近日是嗜睡了些,但並沒有哪處不適,或許是天氣原因吧!”

    “娘娘,哪兒是天氣原因?”梅秋上前望著她,掩嘴認真道,“娘娘您最近吃了那麽多酸梅,就沒察覺出不對?您以前可不這般嗜睡的,您閑不住。”

    喬亦柔還沒反應過來,她癟嘴道:“敢情你倆是在嫌棄本宮好吃懶睡了是不是?”

    “不是。”跺了跺腳,杏春直接道,“娘娘,您有可能是害喜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