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我以一個父親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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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蠻兒站在寨牆上,雖然能清晰的看到場上的畫麵,但距離還是過於遠了,所以聽不真切。
他們將秦尚的一擊看在眼裏,燕蠻兒都驚的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達曼和呼韓耶說道:“好厲害!”
燕蠻兒點了點頭,也驚訝的說道:“確實厲害,好厲害箭法。”
另一邊,局勢再轉。
秦尚繼續盯著突地極說道:“小子,我告訴你,憑你現在的地位,還做不到影響你父親的決策的程度,而且,你也不是東胡太子,我和去卑談盟約的時候就已經約定好了,擊敗東胡上穀王部,我幫你們牽製東胡上穀王,而我們燕國得到軍都徑,公平交易,你一個毛頭小子就敢來否定我們的盟約,是誰給了你這個膽子,又是誰給了你這個權力,莫非你想謀權篡位不成!”
秦尚不會讓突地極有喘息的機會,突地極忙反駁道:“你血口噴人。”突地極是東胡二王子,雖然受東胡大單於寵愛,但畢竟是庶出,而且不是東胡太子,雖然未來也會有自己的部落,但終究繼承不了大單於之位。這是他內心深處的痛,從未與人說過,所以他才拚命的立功,以期獲得更多的戰功,為未來爭奪大單於之位儲備力量。
可這是隱秘事,當暴露在眾人麵前時,他還是有些慌的。
“你個老東西,敢胡說八道,亂我軍心。”他雖然被秦尚的一手箭術所折服,但也有他自己的驕傲,不肯退讓。
秦尚怒目圓睜,抽出旁邊南宮燁手中的長矛,便向突地極擲了出去,如閃電,如疾風,如迅雷,突地極的瞳孔變大,他眼睛裏閃出一支長矛的影子,隻是想要躲開的時候,腳下卻如被施了定一般,半分也挪不動腳步。
他眼睜睜的看著長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劃出一道印子。
“嗡!”長矛深深的紮在突地極身後的地上,整個長矛的矛尖部分埋進了土裏。長矛的尾部還發出嗡嗡嗡的響聲,經久不絕。
東胡眾將驚出一聲冷汗,突地極更是雙腿都忍不住了抖了一下,他以為自己必死,沒想到秦尚居然沒有殺他,他可不認為是秦尚功夫不好。
想到這兒,突地極怒氣更甚。隻是也驚歎於秦尚的戰力,胸中怒氣雖然盛,但也不敢表露的太明顯。
“這一矛是作為一個父親為女兒出的氣,我女兒雖然嬌蠻,但也是我秦某人的掌上明珠,豈容你一個登徒浪子言語輕薄,今天不殺你,是讓你知道,我燕國乃是禮儀之邦,也是看在去卑的麵子上,若在叫我知道你對我女兒嘴裏不幹不淨,我必讓你知道我燕國的憤怒,也不是你能承受的。”秦尚厲聲說道。他都舍不得罵的女兒被一個登徒子言語輕薄,想想便殺心憤起。
突地極隻覺得空氣都凝固起來,仿佛要窒息一般,強大的氣場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種感覺他除了在他父親東胡大單於身上感受過之外,還第一次在別的人身上有這種感受。
秦尚似乎出完了氣,語氣也變得和緩起來。說道:“我會遵守約定,匈奴士氣已失,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燕國,你還是盡快率兵北上吧。去卑那邊要麵對匈奴主力,也苦戰連連,年輕人,你不要覺得有你父親在,就萬事皆休了,匈奴人沒你想象的那麽弱小。”
突地極沒有說話,他臉上神色變換,不知道再想些什麽。
秦尚繼續道:“我聽我女兒說你們有一個少年為救她挨了三十鞭子。”秦尚示意秦朗拿出一個盒子,秦尚點點頭。秦朗將盒子拿過去,放在突地極的麵前,然後將大弓撿起來,拿回了秦尚的身後。
秦尚繼續說道:“這是楚國送給我們王上的珍珠,價值連城,就算是我替那個東胡小子給你賠罪了。打也打了,希望就此為止,不要再追究他的無禮之舉了,如何?”
突地極將目光移到盒子上,看見盒子裏閃閃發光的珍珠,然後忽然笑了起來,終於開口說道:“好,既然秦大夫這樣說了,我也不能不給麵子,那我就收下了。”他假裝鎮定,雖然心裏還有些緊張,但他也不是普通人,他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秦尚在燕國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又在北疆握有兵權,若是能搭上這條線,對他的將來絕對是莫大的助力。
秦尚看著突地極的表現,有些讚賞的點點頭,說道:“從你這會的表現看,似乎也沒那麽糟。”
突地極突然向秦尚走來,南宮燁和公孫瑜暗中戒備起來,秦朗也怕突地極要襲擊秦尚,忙站在秦尚的麵前。
突地極將珍珠交給他的親衛千夫長,然後下令山戎王率領所有騎兵回營。隻留下他和自己的親衛千夫長等十餘人。
秦尚的臉上露出笑意來,心中對突地極倒多了幾分重視。這個年輕人,雖然有著普通的東胡人的高傲與無禮,但也有許多東胡人沒有的果敢與決絕。
秦尚說完之後,又坐在了那輛木輪車上。
東胡騎兵緩慢的開始進入大營,秦尚轉身對秦無衣低聲說道:“這小子但也不是榆木疙瘩,依我看未來東胡王庭有的忙了。”
秦無衣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沉重的神色。
突地極走近秦尚眾人,向秦尚行了一個草原禮,仿佛他們是初見的朋友一般。對秦尚說道:“我也不是不懂禮數的人,你是我父王的朋友?”
秦尚也沒有隱瞞,回答道:“有些交情,不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突地極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我是東胡二王子,我兄長是東胡太子。”突地極忽然沒來由的說了這麽一句。
秦尚說道:“和我所想大體一致,不過你能有這種心誌和定力,也很不錯了。”
突地極忽然繼續向秦尚行了一禮,說道:“既然你是我父王的朋友,那我能不能叫你一聲叔叔,我今天對秦姑娘有些失禮,我對秦姑娘道歉。”
秦無衣冷哼一聲,說道:“殿下這臉倒是變的快,你應該有事和我爹爹說罷,就不要繞圈子了。”秦無衣看著突地極變臉變得這麽快,便知道他沒憋好事。
突地極忽然說道:“還是秦姑娘聰慧,其實我也沒什麽事,就是想和秦叔叔交個朋友。”
秦尚沒有說話,秦無衣說道:“哼,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怎麽,覺得可以借我爹爹的力量為你爭奪太子之位?”
突地極呼吸一滯,如果說前麵是被秦無衣的容顏所驚的話,那今天就是為她的智慧所折服了。
真是一個奇女子啊!
“秦姑娘真是好聰明啊。”突地極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他的護衛都站的很遠,也不怕他們泄露出去,但他也表現的不會太明顯。
秦無衣說道:“不用你來拍馬屁,你···”剛要繼續說話,秦尚打斷了秦無衣的話,說道:“衣兒,不許口出穢語。”
秦無衣縮了縮脖子,更顯風致,她吐了吐可愛的舌頭,不敢再罵人了。
秦尚說道:“你有意太子之位?”
突地極稍一猶豫,似乎在下決心要不要說。可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是又如何?憑什麽他一生下來就是太子,就因為比我早生幾年?還是因為我母親的地位不如他母親。我不服!他騎術不如我,射術不如我,領兵才能不如我,打仗的能力也不如我,可憑什麽將來他要統領東胡諸部,而我隻能領一個小部落唯他的命令是從,我不服!”突地極說到激動處,連說兩個不服。
事實也確實是這樣,別看二王子站在戰功赫赫,在東胡久負盛名,可一但東胡大單於歸天,太子繼位,那他現在的聲名越顯赫,也就意味著將來的處境越危險。
無論中原還是草原,權力之爭曆來都意味著鮮血和死亡。
燕國是這樣,東胡人也是這樣。
沒有人例外。
秦尚慢悠悠的說道:“我想聽聽你拿什麽跟太子爭,別提什麽騎術,射術了,在權力麵前,這些東西都是虛的。你一個人再能戰又如何,能經得住成千上萬人的衝擊?”個人的勇武在大軍作戰中終究作用有限,智謀才是一個上位者必備的東西。
“我有軍隊,有戰功。”突地極說道。
秦尚說道:“按製王子衛兵一個千人隊,而太子整整有六個千人隊。你有戰功不假,可我聽說東胡太子也不是普通人,曾經三征丁零部落,大勝而歸。聲名雖不如你,也不過伯仲之間罷了。”
突地極說道:“我有山戎部和鮮卑部的支持。”
秦尚冷笑一聲說道:“太子有單於本部和烏桓部的支持,別說烏桓部,僅僅單於本部的支持你便沒有一絲勝算。山戎王和鮮卑王都是見風使舵的性子,你如今受大單於寵愛,方能獲得他們的幫助,大單於一旦傳位太子,你覺得他們還會像現在這樣支持你?”
突地極沉默了。
秦尚說的確實每句話都切中要害,和太子相搏,從一開始,他就占據劣勢。他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東胡大單於的寵愛,以及每次大單於特許的領兵之權,沒了這個東西,他甚至連一個普通的牧民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