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護妹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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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無衣低著頭,她雖然常年穿著男裝,但絲毫隱不去美麗少女的那股子清麗味道。她微微低下頭,露出奶白色的脖子,少女的羞意完全展露了出來。
畢竟還是一個小女孩。
即使她刻意穿男裝,學男子樣去行事,但終究改變不了她隻是一個小女孩的事實。
秦尚看著女兒罕見的露出這等神色,笑道:“親家公,也虧你還記得衣兒的事,唉,不瞞親家公,衣兒的事我也愁啊。”
姬儼笑道:“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一對這麽好的女兒,愁什麽啊?”
秦尚說道:“沁兒我倒不愁,無夜那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什麽性子我能不知道,對沁兒那是疼到骨子裏的。我最擔心的還是衣兒這丫頭啊。”
姬儼歎口氣,說道:“其實你也別想太多,兒孫自有兒孫福,我這侄女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情有才情,難道還愁嫁不成。也就是她現在年齡還太小,不然你秦家的門檻早被提親的人踩爛了。”姬儼說的也是實情,當世女子及笄之後,便意味著可以成親生子了。燕國地處中原北麵,民風開放,人口又不甚殷實,所以提倡早婚。
許多女孩子麵臨十三四歲就有人提親求嫁,也是頗為普遍的事情。
秦尚也笑了出來,一旁秦無衣則一手捏著衣角,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秦尚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說道:“你不知道這裏麵的內情,衣兒這事啊,我還真做不了主啊。”
姬儼驚了一下,說道:“你是說?”姬儼也是一個聰明人,秦尚雖然隻簡單的說了一句,他已經明白了其中的關係。
他的麵色也凝重起來,說道:“我明白了,確實是個麻煩事,不過你也不用愁,孩子還小,總有轉寰的餘地的。”他說完這句話,一旁的秦無衣卻是站起來,說道:“姬伯伯,你和爹爹先聊著,我就先下去了。”想是女孩子臉皮薄,聽父親談論他的婚事,也不願聽,於是及早告退了。
姬儼說道:“嗯,那你快去休息吧,我和你爹爹今晚是睡不著覺了。”
秦尚也在一旁說道:“朗兒,你陪你妹妹下去吧。”
秦無衣的小帳篷就在秦尚大帳的旁邊,是護衛最嚴密之地。
秦無衣又和姬職告別,然後才從大帳出來。
在回營帳的路上,秦無衣跟在她哥哥身後,說道:“大哥,他走了?”
秦朗點了點頭,說道:“是,已經快兩個時辰了。”
秦無衣就不說話了,秦朗看見妹妹略帶落寞的表情,說道:“妹妹,你也別太擔心了,這主意是他出的,他自然要去親身實現了,不過說實話也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了。”
秦朗也漸漸發現燕蠻兒確實和別的東胡男子不同,這個少年有時候感覺少年老成,有時候又覺得他稚氣未脫,也不知道那一麵才是他真正的一麵。
秦無衣悶悶的嗯了一聲,表示她聽見了。
秦朗說道:“你今天晚上因為什麽不高興?”
秦無衣抬起頭,望著浩瀚的星空,一輪圓月掛在高空,訴說著清冷的寒意。俗語言,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看今晚月光灑滿的樣子,明天必然又是晴空萬裏了。
秦無衣的目光盯著那輪月亮,說道:“當時有一個晚上,也是這樣的天空。”
秦朗也不知道妹妹說什麽,他站在秦無衣身旁,說道:“妹妹,有件正事我要告訴你。”
秦無衣轉過臉來,看著自己的兄長,從小到大,除了父親,也就自己的大哥似乎對自己最好了。大哥人雖然笨了點,但比起二哥秦越的陰翳和猜不透,顯然更讓人覺得親和。
“什麽事?”秦無衣將那個模糊的身影藏在內心深處,低聲問道。
秦朗說道:“那個東胡的二王子對你賊心不死,你也要注意些,我看他故意和父親靠那麽近,也不僅僅是想得到父親的幫助那麽簡單,我雖然沒什麽大才,但也不願意我疼愛的妹妹遠嫁北荒之地。”
秦無衣忽然被他兄長的嚴肅給逗笑了,秦朗平時說話總是笑臉相迎,似乎很少見他板著臉說話,長這麽大,甚至都沒見過秦朗發火。
秦府如今世子和二子關係惡化,秦越自從搭上太子平和將軍市被這兩棵大樹,平時連家都很少回,和秦朗更是不兩立的境地。睿智如父親也拿他們兩的關係沒辦法,更何況別人。
就是那樣,他都未從大哥臉上見過絲毫生氣或者嚴肅的情緒。
笑似乎都已經成了秦尚的標簽。
“大哥,你生氣了?”秦無衣有點好奇,又覺得有點新奇,試探的問道。
秦朗看著妹妹純淨的眼睛,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打了個響指,說道:“你啊,別不放在心上,被東胡王子盯上可不是一件好事,更何況那還是有機會成為下一任東胡大單於的王子。”
秦無衣被她兄長這麽一打岔,心裏的難受勁似乎好了些。其實她今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莫名的心裏有些難受,也說不上什麽原因,或許是她從沒有這個樣子過,所以讓大家都覺得有點擔心。
“大哥,其實有時候我發現你比二哥還要難懂。”秦無衣看著秦朗的眼睛說道,雖然平時在爹爹麵前兩人沒少鬥嘴,而且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秦無衣贏了,但秦無衣心中總有一種感覺,那個每天以笑容示人的大哥不是真正的大哥。她沒有直接回答秦朗的話,而是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秦朗笑道:“你個傻妹子,大哥再難懂難道還會害你不成。我也不是故意要那樣的,隻不過有人逼迫太緊,我也沒有辦法啊。”秦朗罕見的對妹妹吐露心聲,隻不過點到為止。
秦無衣一臉的黯然,大哥和二哥的事,她又豈能不知道。
她多想兩人能好好的相處,可是,終究隻是自己的夢想而已。
忽然秦無衣拉著秦朗的袖子,說道:“好了,不提不開心的事了,我的事情大哥也不要擔心,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相信大哥是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被嫁到北疆去的。”
秦朗從她的手裏把胳膊抽出來,說道:“這事你別跟我說,我連我的事還顧不過來呢,怎麽顧得了你?”
秦無衣冷哼一聲,說道:“哼,反正我不管,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去找嫂子,我就不信嫂子治不了你。”
秦朗說道:“你怎麽又提你嫂子啊!”
秦無衣麵露委屈的說道:“不能提嗎?早知道我就不提了。”
秦朗將她推在身前,把她推到帳篷裏,說道:“你就知道拿你嫂子壓我,今晚睡淺一些,最多兩個時辰,東胡的兵馬就要來了,我們就得撤了。”
秦無衣沒有立即進帳篷,而是站在門口,點點頭,說道:“大哥,放心吧,嫂子其實不會罰你的,她愛你還來不及呢。”
秦朗笑罵一聲,“去,小孩子,懂什麽愛?”
說著轉身離開,秦朗走在月光下,他也抬頭望了望明亮的月光,心裏閃出遠在令支邑的那個身影,他抬頭低聲說道:“這次離開家這麽久了,好久沒給你和孩子寫信了,你是不是也在月光下北望呢。”說著長長歎息了一聲。
他是一個極懶的人,若不是看著父親日益蒼老的模樣心中有些悲戚,他也許會一直像個懦弱的長子一樣活下去。
或許沒有出息,或許在別人眼裏是無能的表現,但他都不在乎。
隻要活的心安就好。
隻是,就連這個卑微的願望都無法達成啊。
那麽多雙眼睛盯著,秦家之所以屹立不倒,是因為那個身殘的父親還在支撐,可父親總有老去的一天,總有離開他們的一天,那個時候呢?他怎麽辦?她怎麽辦?妹妹怎麽辦?秦家一大家子人怎麽辦?
總不能讓妹妹去扛下那一大家子人的責任吧。
想到這裏,他的拳頭緊握起來,他握住腰間的劍柄,朝父親的營帳走去。
秦無衣悄悄的站在門口,將秦朗的一切都看在眼裏,見他的背影遠去,秦無衣才轉過頭,心道:“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歡爾虞我詐,明爭暗鬥,可我們沒得選,不是嘛。”
她回到帳篷裏,依蘭正在埋頭畫什麽東西,春雁則在一邊安靜的坐著。
兩人看見秦無衣進來,忙都站起身迎了上來。依蘭說道:“小姐,怎麽這麽晚才回來,也不讓春雁跟著,多危險啊。”
依蘭一邊說著,一邊幫秦無衣解下身後的披風。春雁端上來一杯熱茶,秦無衣接過去,坐在榻上,輕抿了一口,說道:“你圖畫的怎麽樣了?”
依蘭忙跑過去,將剛才畫的圖拿過來,但見圖上清晰的標注著這一帶的山川河流以及道路,雖是帛畫,但筆法勁道清晰,頗有大家風範。
秦無衣點點頭,說道:“這是我們三個最重要的任務,平時讓春雁陪著你多走走,多看看,尤其是那些少有人走的小路,更要多留意些,有時候一天不起眼的小路,或許就能為我們帶來一場大勝利。”秦無衣的目光落在那副精致的地圖上,悠悠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