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龍鰍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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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之人,可直借日月星辰本源修煉,成就大巫這是排教以及三苗一帶的秘聞!”
“按遁甲宗申玄芝祖師的法,上古、中古人身爐鼎有利於道門修行,可見道門流傳也極久遠!”
“隻是不知什麽驚動地的變故,大巫漸漸消失,道門也衰微,漫長的上古與中古記載寥寥無幾,隻傭遁甲真經那門煉體的丁甲神術提過”
“以廣成子下昆侖山為開賭近古,修行淵源便有了傳承與記載,不論佛門如何,起碼道門這裏很清晰。”
“清微派、滄溟派、青城派、神霄派,十三玄門正宗有四家是廣成子嫡傳弟子所留這還不算幾乎斷絕的遁甲宗、有些淵源的三元觀”
“廣成子真不愧是方外道派的中流砥柱,幾乎與三清道尊並稱的人物!”
念頭紛呈間,陸安平抬起頭,陽光和煦,湛藍空中沒有一絲雲彩。
“金烏扶桑圖是廣成子流傳,蘊含此方世界生滅變化的至理其中顯化的與日長生冊毋庸置疑,隻是修行路徑卻不是廣成子劃定的五境,究竟是上古大巫的流傳,亦或是魔教所傳?”
“不管是魔教、還是上古大巫,都不像經廣成子所傳這倒著實奇怪!”
陸安平望著上那輪太陽,暗歎
“或許,真要上那些真仙才能懂得?起碼也要喬大叔那樣乾元境高人!”
而這些終究太遙遠,他神思了陣,便回到當下處境鄭
金蠶蠱祛除、先不足的寒症仍在這倒不急在一時吳家父女與應龍宮有淵源,被排教兄弟救下,吳肅雖然病弱,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隻有那三元觀
排教眾人來得較晚,沒見到華服青年與瞎子,經陳四龍一番話,陸安平越發篤定是三元觀,不由得擔心起來
遲疑片刻後,他將昨夜的經曆和盤托出。
果然,陳四龍麵色嚴峻,黑手的右手不住摩挲著分水刺,略示意了眼躁動的柳遲後,沉吟道“你的兩人,應該是黑魚寨少主侯輕辰、以及三元觀棄徒程瞎子!”
“怪不得剖開龍鰍腹中,發現這枚劍丸,還以為是湖底寶貝,被龍鰍吞下!”
濃密的眉毛跳動間,柳遲從袖中摸出一枚劍丸,銀光內斂,正是程瞎子所丟。
“三元觀擅劍訣,可一旦丟了劍丸,鬥法便失去了依仗怪不得程瞎子輕易死在龍鰍口中!”
陳四龍見多識廣,一言便點出昨夜關鍵,同時臉上隱約愈重,沉吟道
“排教七八萬人,大多是沅水、資水一帶的貧農,有修行的隻有幾十人而且稀鬆平常,排頭也不過琴心境,連江陵正一觀也比不上!尋常黑魚寨眾還好,偏偏死了這兩人,有些麻煩”
“侯輕辰之父侯紹,是三元觀外門弟子,多年來縱橫水上,隻有這麽個獨子加上其妻蠻橫,向來有胭脂虎的稱號,也是賊盜之後”
“師傅!”
柳遲湊上前,麵色義憤,搶白道,“那侯輕辰本不是好東西,程瞎子也極陰毒,不知殺了多少性命也算咎由自取,死在龍鰍下,不能算在陸兄弟頭上!”
陸安平由衷感激排教救助、以及拔蠱的恩情,見情勢棘手,當即拱手行了一禮,表示不願連累排教。
他這番真心誠意,一來欽佩這群有情有義的草莽,二來他有五行遁法,或可遠遠避開。
“可惜那度厄銅符隻能用一次!”他暗歎了聲。
“這是哪裏的話!”柳遲漲紅了臉,鱸魚似的嘴巴開合著,殷切地望著師傅。
“教過你多少回,遇事不要著急!”
陳四龍斥了聲,接著道,“誰師傅不願保陸兄弟!”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排教也願據理力爭!”
話間,分水刺泛起一絲烏光,陳四龍直起身,目光果決,卻變換了語調“朱瑞,火候差不多了,將龍鰍精血端上來!”
龍鰍精血
陸安平愣了愣,才醒悟朱瑞一直在煎熬什麽,而後向陳四龍再度致謝,畢竟這或許影響到排教上下,數以萬計排民的生計!
“不用擔心!”
陳四龍擺了擺手,“排教都是一群窮苦的漢子,與風浪鬥、與水怪鬥、與豪強鬥,見過無數場麵要是別人欺負到頭上,也斷然不會退縮!”
話間,柳遲也咧嘴笑了笑,臉上透出一股粗糲的豪情與血勇,與陳四龍簡直一模一樣。
陸安平油然生出敬意與感動。
先前所正派修行人如正一觀、滄溟派、乃至桃花教等往往冷漠,反倒在洞庭水波上,得到這群草莽漢子、修行邊緣人如此支持。
“師傅!”
朱瑞把著陶鍋,怯生生地道,“我能修行咱們排教的功夫嗎?就像柳大哥一樣!”
他在陳四龍麵前格外溫馴,遠沒有湖畔戲弄官差的樣子。
“你在我身旁五年多,如今也將滿十二歲,爐鼎發育接近成熟”陳四龍掐指算著,目光掠過笑吟吟的柳遲,幹脆道,“好!”
“今便教你吐納靈氣!”
竹排上,陶鍋裏血氣粘稠、呈赤黑色,饒是離開火,仍縈繞著漩渦,上麵沒有一絲浮沫。
陳四龍親自動手,將這爐四百年龍鰍精血分成兩大一三碗,陶鍋中已一滴不剩。
“排教傳承薄弱,些許材地寶也出自洞庭湖中這龍鰍也盯了好幾年,渾渾噩噩,四百年還沒凝結內丹”
“話回來,這五六百年也罕見凝結內丹的水怪,所幸這龍鰍精血滋補,效用不亞於道門七品黃芽丹”
陳四龍幹笑了聲,“排教不擅道門丹鼎之道,隻幾個方子,加了幾道靈藥混煮老朽年邁,成就騰雲境真人無望,就不浪費這材地寶了!”
“你們兩個,把這兩碗龍鰍精血喝了吧!”
“這”陸安平錯愕了聲,便望見陳四龍目光矍鑠,眼神透著股不容置疑。
而後,陳四龍褐衫擺動,草鞋拖了幾步,到另一頭指引朱瑞入靜去了。
“我先來!”
柳遲目光熱切,迫不及待地將大手一抄,左側白瓷碗便督嘴邊。
陸安平遲疑了下,跟著端起。
淡淡的腥味湧來,隱約有幾分溫涼氣息龍鰍血甫一入口,便有股粗糲苦味,像幼年流落時吃的野草,幾乎將喉嚨劃破。
他強忍著,仰起脖子,喉嚨劇烈的咕噥幾下,龍鰍精血便咽下,瞬間肚子火辣辣的,如灼燒一般,額頭也生出細汗。
陸安平心知龍鰍精血起了反應,當即盤膝端坐,閉目凝神,幾息過後,連淡淡的水波聲也不入耳,變得物我兩忘。
龍鰍精血漸漸引動,化為一絲絲精粹的能量,散布於四肢百骸中,陸安平如泡在溫泉裏麵,渾身熱乎乎的,背後起了細微熱氣。
沒有遲疑,他運起遁甲真經,周身毛孔從肌膚表麵打開,有如無數微的漩渦,瘋狂地納入氣靈氣,九道子午周下來,靈氣便完全恢複然而卻遠沒有停下,靈氣時而匯聚,時而分開,經行過各處經脈十二正經、奇經八脈、以及眾多細的脈絡,衝向閉塞的竅穴。
與此同時,淡金色的陽光灑下,些須日精,恍如微塵一般,又如一點點的火星子,蜂擁著,湧入他體內日精與體內彌漫的靈氣毫無衝突,反倒與祖竅內金烏扶桑圖有些感應。
嘩嘩嘩
陸安平仿佛聽到靈氣壯大,如一股股溪流,將龍鰍精血所化精純能量納入,不住衝刷著閉塞的竅穴。
他按周身竅穴圖上指引,催動靈氣運行,如同攻城拔寨!
啪啪!啪!
他感應到體內竅穴的爆響,如同久旱逢甘霖,靈氣席卷著,不斷煉化著這具爐鼎。
手部勞宮、合穀、少商應聲而開,剛反應過來,魚際竅也瞬間貫通。
接著是命門!
膻中!
百會!
鹵門!
竅穴接二連三的打通,恍如過年時的爆竹聲綿延不絕,陸安平隻覺周身酣暢,血液歡暢地流動著,內宇有如星空,不斷有竅穴點亮甚至丹田附近、寒症凝結的寒珠,也隨之震了震。
此外,五髒六腑間的金芒,也越發清晰起來。
這門與日長生冊道法進境緩慢,先前隻是隱約淡金色,如今感應到是連在一起的火苗,在肺腑、血管、經脈絡合處,不住地跳動著
仔細覺察,竟呈現出某種規律,尤其紋路,與扶桑葉有幾分相似!
陸安平正待驚疑,便覺識海升起波浪,金烏扶桑圖似有感應,尤其那隻三足金烏,撲騰著翅膀,從日輪飛出,不住地嘶鳴。
他心念一動,運轉起丁甲神術煉體法門來,旋即百竅顫動,內宇生生不息,靈氣漫卷,如同潮汐湧動爐鼎由內而外,經受錘煉,體表也滲出略顯粘稠的汙垢!
不知過了多久,龍鰍精血藥力完全退去,陸安平緩緩睜開眼。
“一舉打通一百多竅穴,丁甲神術第一層境界也圓滿突破”
身上浸泡痕跡悄然不見,甚至金蠶血痕也隨之消退,陸安平輕舒口氣,卻發現柳遲正望著他,似乎早就醒來。
“陸兄弟怕是將龍鰍血全部化盡了!”
柳遲讚了聲,眼神透著幾分好奇、幾分豔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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