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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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因為這老賊,他也不會被東方承朗撞上,擺脫東方承朗的追蹤費了些功夫,之後他覺得不能放過這賊道士,又花費了一些時間去追殺他,沒想到此賊看似猥瑣,卻還真有幾分本領,身手詭秘。童觀止帶的人不少,硬是讓他給逃脫了。

    東方承朔聞言也有些猶豫。

    那老道士率先衝他開口了:“你我早就有言在先,你拿下他們得到聚靈石,我幫你達成所願,事後聚靈石歸我,要是沒有我,這石頭留給你也是無用,如今我們各取所需,別聽他挑唆。

    再說,你布下天羅地網加以防範,還怕我拿了東西跑了不成!”

    原來他二人早就商量好了。

    童觀止神色不變,繼續道:“你我有夙仇,你這老賊如果非要說東西是假的,讓東方承朔禍害我一家呢?”

    老道士眼神微閃,心裏暗罵了童觀止一聲,對上東方承朔打量的目光,又挺直胸膛,湊近了些,低聲跟他商量:“你若不信我能幫你改命,我現在就能幫你彌補一下遺憾,免你後顧之憂。”

    東方承朔不語。

    林二春被東方承朔挾製著,隔得近,自然也聽見了,剛轉動眼珠子看向這老道士,就見對方目光如炬的看過來了,眼神犀利詭異,林二春瞳仁猛地一縮,而後極力鎮定的與之對視。

    老道士收回視線,繼續道:“你所憂無非就是命格中會錯過唯一子嗣,不過,現在時間尚早,那孩子尚小,沒有視你如仇敵,你還有彌補的機會,就算沒有聚靈石也不至於落得後繼無人的下場。”

    東方承朔神色微動。

    林二春也支著耳朵聽著,想想卓香琪懷中那個奄奄一息的孩子,難道那個孩子最終難逃一劫嗎?

    正想著,那老道士指了指她:“她是不是誕下一子?自稱姓童,認賊做父?”

    林二春聞言驚得一扭頭,喉頭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好似要被掐斷,忍不住低嗚一聲。

    東方承朔看林二春麵上發紅,眼裏蓄淚,手勁依舊未鬆,亦低聲問道:“是她?她生下的那個孩子是我的?”

    老道士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她曾經是你妻子,又隻有一個孩子,那就沒錯了,就是你的。”

    林二春忍著喉嚨上的疼痛道:“你這老頭簡直胡說八道!我五年前嫁得如意郎君,一項跟這東方承朔是死仇,哪年嫁給他了,你我什麽仇怨,你要如此信口雌黃毀我聲譽!”

    她的聲音有些激動,東方承朔惱怒的收緊虎口,林二春不再言語了,隻憤怒的瞪視他。

    童觀止也聽見了,雙拳攢緊,忍住了衝上前去的衝動,隻追問東方承朔:“你到底決定了沒有!”

    東方承朔看看他,“催什麽催!”

    回頭來沒有見到老道士聽到林二春的話愣了一瞬,似有點意外,他轉瞬又恢複了鎮定,看了看童觀止,麵露恍然,之後又故意裝模作樣掐了掐手指,對東方承朔道:“就算沒有娶妻,也有夫妻之實。”

    不用掐算,他也能夠從東方承朔的表情中看出來。

    林二春又氣又悶卻無法言語之際,突然湧出一個念頭。

    這老道士知道本不該知道的聚靈石,又篤定她跟東方承朔是夫妻,難道他也是重生回來的?

    他口中說的是前世嗎?

    那她的阿策真如這老家夥所言,真的是東方承朔的兒子?

    她也迷糊了,前世那天夜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她真的是半點兒印象也沒有,也是重生歸來之後從斷斷續續的夢境中猜測,隻當阿策是童觀止的孩子。

    竟然不是嗎?

    還有,這道士跟童觀止似有大仇,關係與前世兩人協作,老道士還主動幫他加一個要求的和諧關係,簡直是千差萬別,還有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

    正胡亂想著,發現東方承朔的目光甚是詭異的看著她。

    這不是第一次有人說林二春是他的妻子,那林三春發瘋的時候也如此說過。

    他呐呐開口:“那阿旋就是”

    林二春動彈不得,無法反駁,她又被東方承朔拉得身體彎著,幾乎要背對著童觀止,無法眼神暗示交流什麽,一抬頭看見身後兩步開外的童柏年。

    他正死死盯著那老道士,神色沉鬱,目光中甚至迸發出強烈殺意,林二春都能看見他手背上暴起的筋絡隱隱跳動著。

    這比發現這老道士還讓她吃驚,在她印象中這位公爹雖然看似脾氣不好,動不動拍桌瞪眼的,但是熟悉之後就知道,他很少真正動怒,嘴硬心軟就是他這種人,至少林二春跟他相處幾年還從未見過他如此激動的模樣。

    他一定是認識這老道士,肯定還是仇人。

    這道士卻並未認出他來。

    她盯得太久,童柏年總算瞥了她一眼,突然目光一凝,林二春順著他的視線低頭,不知何時她貼胸掛著的聚靈石在被東方承朔拉扯之下從衣襟下鑽了出來,露出一抹血色。

    她頓時眼皮一跳,要是讓他們發現聚靈石在自己身上那就遭了。

    正要抬手想將之塞進衣服下,這時東方承朔又突然拉了她一把,晃動之中,雞心石不僅沒有塞進去,反而又露出來大半,在東方承朔眼皮子地下,不好再做什麽小動作,她盡量自然的伸手捂住了心口。

    東方承朔此時已經跟這老道士重新商定好了,正打算將林二春推出去換來童觀止手上的玉,又被那道士攔住了,“那廝狡猾,恐有詐,不能換這個女人,用他換。”

    他指了指童柏年。

    看童柏年神情不對,他皺了皺眉頭,嘴上繼續道:“聽我的沒錯,這個女人能夠牽製他,叫他去死他也不敢不聽,當年他”他沒在說下去。

    東方承朔沒這老道士的篤定,聞言心中十分不爽,而且他果決慣了,並不肯聽。

    “東西丟過來,我放她走。如果敢用假的,童柏年必死無疑。”

    童觀止亦道:“東方承朔,你若是出爾反爾,你兒子也必死無疑,等著斷子絕孫吧!”

    卓香琪母子沒有林二春和童柏年被看管的嚴格,暗衛衝進去的時候,順便將他們母子也撈了出來,東方承朔覺得用他們威脅童氏父子的可能性不高,竟然也沒人來追,於是順順利利就落到童觀止手中了。

    他指的是卓氏母子,東方承朔卻當他說的是阿旋。

    命理之事太玄虛,一塊石頭是不是真的那麽神奇也不一定,在確認自己有別的繼承人之前,對於唯一子嗣他自然是重視的。

    他抿著唇鬆開林二春,她能活動了,放在胸前的手依舊未動,另一隻手卻將頭上的桃花簪拔了下來捏在手上。

    童觀止見狀就將手中的玉石往高空一拋。

    東方承朔往上一躍,親自去拿,老道士也眼巴巴的瞧著,有點蠢蠢欲動,不過到底還是忍住了,反正別人也不會用。

    東方承朔一動,林二春就開始往前飛奔,老道士見她一直捂著胸口,腦子裏靈光一閃,大叫一聲:“攔住她!那聚靈石在她身上!”

    說話間,他揮了揮手上拂塵,林二春已經被暗衛拉住了胳膊,隻覺得身後突然多了一道無形的拉力,腳步似有千斤重,竟然往後倒退,這老道士是有些過人之處。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悶哼,那道拉力陡然一鬆,暗衛輕鬆將她往前一扯,她就撲倒在童觀止懷中了。

    不等站穩,便聽見身後那道士氣急敗壞一聲暴喝:“該死!你這廝竟然敢暗算我!”

    “老賊,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是她公爹童柏年,亦是怒不可遏。

    林二春急急被童觀止扶起來,一轉身,身後已經亂了,東方承朔拿著暖玉已經落地,兩方人馬又打在一處。

    她看向人群中心,就見那老道士不知何故朝前撲倒在地,正要爬起來,卻僵著身子神情痛苦,他踉蹌著起身,伸手去摸後背心,青衣上還看不出什麽,不過他掌心裏卻是一掌的血,看樣子傷口不淺。

    再看童柏年,他袖袍往上卷起半寸,露出手腕上一圈黑色形似手環的暗器,麵容冷厲,他身後的侍衛已經反應過來,直接撅住了他的手臂,將暗器給卸了。

    東方承朔沉著臉走過去,他將手中的暖玉給那站立不穩的老道看。

    道士接也不接,隻一眼就搖了搖頭,恨恨不已的道:“假的!”也隻有之前露出來的這一角呈血色,其餘地方是碧綠色的,成色還不怎麽好。

    東方承朔轉向童觀止:“童觀止,你很好,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說罷他道:“將童柏年帶上來!”

    而後他看看那暗器,直接捏住童柏年手腕,混亂之中並聽不見什麽聲音,隻能看到童柏年臉色陡然變白,身體顫了顫,右手手腕無力的垂下來。

    林二春陡然變色,聽見身邊童觀止拳頭捏得哢哢響。

    東方承朔的目光落在林二春胸前的雞心石上,想到與之失之交臂,東方承朔恨得咬牙切齒:“是你違約在先,也就怪不得我了。現在,東西給我,你去死,我再考慮考慮放不放你爹。”

    不等童觀止說話,童柏年突然笑道:“你還真是想得美!”

    東方承朔正想叫他老實點,他頓了頓,看著童觀止道:“觀止,從看見這賊道人的時候,我就沒想過今天能全身而退,好不容易碰到他,他不死,我心不安,就像剛才我說的,今天我跟這賊道人不死不休。”

    東方承朔眯了眯眼,暫時沒有說什麽,決定先觀其變,反正童柏年在自己手中,那道士的確古怪,方才他也看見對方衝林二春出手了。

    那道士一直盯著童柏年,突然拉著嗓子笑了起來:“我知道了,你就是袁寶口中的大金,我就說童觀止那小狼崽子怎麽會有聚靈石這樣的寶貝,東西肯定是袁寶留下來的,她還真是自甘墮落。”

    袁寶。

    每次見到這個名字,林二春都覺得有種莫名喜感,可現在卻笑不出來了,這可是她婆母的閨名。

    從對方嘴裏說出來,就滿是惡意。

    也不知道她是什麽來曆,在這老道士眼中她跟公爹,竟然還是自甘墮落。

    聽這道士的語氣,他跟婆母還是舊識。

    老實說,林二春覺得自家公爹真的沒什麽可以挑剔的,看他現在就能想像到他年輕時候的風采,以這個朝代的眼光來看,除了商戶這一身份之外。

    不過富到一定程度,這商戶的身份應該都能夠忽略的吧?

    老道士突然又問:“莫非他就是袁寶為你生的那個賤種?沒想到居然還活下來了。”

    童柏年怒過了頭,反而平靜了,隻道:“果然是你。能夠知道聚靈石,不是你又是誰!”

    老道士隻冷笑並不否認。

    童柏年歎道:“她知道我肯定是敵不過你,怕我找你報仇,所以一直不肯透露半句。不過我看你如今也不怎麽樣,還不是**凡胎,還不是會疼會流血,一定也會死。”

    老道士怒笑:“我不怎麽樣?我不怎麽樣?!我有今天又是誰害的,童觀止這個小雜種,竟敢偷襲使詐毀我修為,要不是我修為散得七七八八扭轉了”

    童柏年、東方承朔隔得近,聽得真真切切。

    遠些的童觀止和林二春隻聽了個含糊。

    老道士吐出一口血沫子,繼續道:“你早就該死了!今天別說是你跟我不死不休,我跟你一家子都不死不休!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什麽本事。”說完他衝著童柏年一揮手,童柏年往後踉蹌幾步,被看押他的侍衛扶住了。

    他嘴唇哆嗦著,看不出傷在哪裏。

    林二春親身體驗過這老道士的能耐,心中不安,隻怕公爹這一下更加嚴重。

    童柏年身上無傷口,但他承受的痛苦不似作假,他身後侍衛感受得最為清晰,神色竟然有些驚懼。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住,這麽多人,卻無人吱聲,連東方承朔也看著這老道士深思。

    那道士也哎喲了一聲,坐下來調息打坐。

    童柏年見狀,緩了緩,白著臉笑了笑,卻是眉目舒展,他衝童觀止道:“這麽大的人了,難不成你還打算哭一鼻子?沒出息的貨。”

    童觀止發狠道:“閉嘴,老頭子,我一定將他千刀萬斷!”他又衝東方承朔道:“東方承朔,我答應你”

    童柏年衝他搖了搖頭。

    他突然扶了扶頭上的發髻,又單手整理了一下衣擺,這次卻是看向林二春,問她:“丫頭,我現在的模樣是不是特別老?”

    林二春被問得有點發懵,都到這時候了,居然還在乎什麽老不老,不過,她嘴上比腦子反應要快,已經說著:“您一點也不老,這個年紀最有魅力,在播州的時候那個客棧老板娘被您迷得五迷三翹的。”

    童柏年扯了扯嘴角,一副想笑又忍住的模樣,又問:“那你還每次故意喊我老爹,我真的不老嗎?”

    林二春道:“爹,我那樣喊是故意氣您的,誰讓你總是故意折磨我啊,我反正是不覺得您老,說真的,要是您再年輕十歲,我都想要嫁給你了”有點哽咽,她又補充:“老了再死會比較不吃虧,爹。”

    童柏年這次低低的笑出聲來,然後就罵道:“混帳東西,你還有沒有一點分寸,這說的也叫人話。”

    笑了兩聲,他笑意漸漸斂去了,道:“我伺候老的小的都大半輩子了,如今你們都長大了,沒什麽好不放心的丫頭,觀止和阿旋就都交給你了,你比他懂事,交給你我也放心,我要去找觀止他娘了。”

    他往那老道士看了一眼,“你們都別再煩我,讓我跟你婆婆清靜個五十年吧,這幾年真是被你們給煩透了!”

    “老頭子,你敢!我不會放過你的,你休想清靜!”童觀止喊道,“不計代價,將他給我弄過來!”

    林二春扯下胸前的石頭,大聲道:“東方承朔,我把這個給你,把你兒子也還給你,你放過我爹,好”

    最後兩個字還沒有喊出聲,突然聽見一聲爆破聲響。

    炸得她懵了,被童觀止按趴在地還無法回神。

    等地動山搖般的聲音小了,她回過神來,童觀止已經爬起來了,他麵上頭上都是血,後背上一層浮土,瘋了一般往前衝進揚起的塵霧裏,轉瞬就沒了蹤影。

    林二春除了耳朵裏還有嗡響之外,身上倒是沒有什麽外傷,她爬起來也迅速的跟了過去。

    跌跌撞撞間都能踩到斷臂殘肢,血腥味充斥在呼吸間讓人作嘔,他們將滿地都翻了一個遍,沒見到東方承朔,也沒有童柏年和那道士的屍體,連衣角都不曾找到一片,隻找到童柏年手腕上的那個暗器,還有那道士佛塵上幾根殘須。

    “夫人,東方承朔被人護著往那邊去了,他身受重傷,屬下追了一陣碰見東方承朗隻得返回。”

    蘇秩總算是趕來了,路上碰上逃亡的東方承朔給了他一擊。

    林二春點點頭,看看呆坐一邊,拿著那暗器出神的童觀止,啞著嗓子道:“先帶阿旋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