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太守車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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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的創造力是普通人所無法想象的,任何領域皆是如此。

    雖然馬鈞隻有十六歲,比劉平還要小兩三歲,但是對於一個天才來說,這個歲數已經足可以完成,許多普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完成的事。

    自從劉平把想法提出來之後,馬鈞便陷入了如何把這些想法付諸現實的沉思之中。

    不管劉平剛才的話是不是真的,至少劉平是除他母親之外,第一個不曾笑話他口吃的人,也是第一個重視他的人,看起來還是個大官。

    馬鈞覺得就單單衝劉平這份重視,甭說給他宅子,隻要能給他跟老母親一口飯吃,就值得他一個受盡別人恥笑的窮苦少年結草銜環以報了。

    當然,他現在還不知道劉平已經派人接他母親去。

    他嘴上不說,但是心裏還是深深的擔憂,那個在千裏之外的柴門口,拄著拐棍等著自己回家的白發老母。

    畢竟自己是母親活在世上唯一的盼頭,自己當初又是被官差當做奸細在母親麵前給抓走的,她老人家不知能不能支撐下去。

    馬鈞想著,自己就算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要盡快把這少年公子的想法實現,那樣就或許可以提點條件。

    譬如,借點錢,給母親送回去……

    ……

    右扶風曾是漢都三輔之一,當年也曾較為富庶過,隻不過漢室衰微之後,這裏成為各家勢力爭相搶奪之地,戰亂頻發,如今變得早已十室九空。

    在右扶風南部,毗鄰五丈原,有個叫馬塚的地方,馬姓人不少。

    據說是當年馬服君趙奢之後,為避禍亂,所以以先祖封號為姓,改姓了馬。

    不過,不管傳說中先祖有多麽榮耀,但是依然改不了此間馬氏早已淪為社會最底層的事實,往上推幾輩都找不出一個做官的。

    馬鈞就是在這裏一個叫北馬村的小村落裏。

    破敗的村東頭,兩間茅草小屋勉強立著遮風擋雨,低矮的籬笆牆勉強能分出內外,兩根胳膊粗的木棍頂著一簇茅草,算作門樓。

    此時一個身著滿是補丁粗布麻衣的白發蒼蒼老婦人,雙手拄著一根木棍,搖搖欲墜的翹首望著前方,那延綿不見盡頭的長路,發出一聲聲的哀嚎:“兒啊!”

    她的兒子馬鈞,就是被幾個官差不由分說從這條路上帶走的。

    這老婦人自幼喪夫,為了不讓兒子改姓,她終身沒有改嫁,靠為大戶人家洗洗補補,終於將兒子拉扯成人。

    若說其中艱難,恐怕講三天三夜都講不完。

    可是,她實在想不明白,兒子長這麽大,連村落都沒出過幾次,怎麽可能是奸細?

    這一定是有人冤枉兒子。

    隻是她一個孤老婆子,就算明知道兒子是被冤枉,又能怎麽樣?

    “兒啊,你什麽時候能回來?”

    馬母眼淚早已哭幹了,這幾天一直站在這裏,要不是還有幾個好心鄉親送來稀湯續命,或許早就已經餓死了。

    “馬婆婆,鈞兒恐怕是回不來了,您還是想想有什麽親戚可以投靠,我們湊幾個人把您送過去。”

    這時候,僅留的幾個鄉親在馬母身邊勸解,若是任由馬母在這裏苦守著,也堅持不了多久。

    看她那麽可憐,鄉親們也於心不忍。

    “是啊,馬婆婆,這個世道,咱們孩子的命在那些大人物眼裏,還不如一根稻草。”

    “他們說是抓什麽奸細,我看就是抓鈞兒去當兵去了,前幾天鄰村就有後生被抓過。”

    “戰場上刀槍無眼,鈞兒那體格,哎……還是早想後事吧……”

    幾個老婦人搖頭歎息,突然她們看向旁邊一個穿戴還算周正的老者,“三叔公,你是咱們的亭長,你怎麽不去打聽打聽,他們為什麽抓人?”

    “我這個亭長,芝麻綠豆大的小官,你以為上麵大人物會在意?”

    三叔公瞪著眼睛急道:“再說,我確實還打聽過,來抓鈞兒的還真不是為了去當兵,據說是許都派來的人點名抓的。

    許都你們知道麽?

    那是皇帝住的地方,個個高官顯爵,我一個亭長哪能說得上話?”

    眾人知道三叔公說的沒錯,事實上有許多人無緣無故被抓,然後杳無蹤跡,家人也是無處討要說法。

    這在這個亂世太普遍了。

    三叔公歎息道:“老嫂子,他們說的沒錯,鈞兒被許都來人當做奸細被抓,鈞兒話都說不利索,又無法辯駁。

    咱們小門小戶,胳膊是扭不過大腿的,孩子大概已經凶多吉少了。

    你看看還有什麽親戚可以投靠,我找幾個人把你送去,我能做到的,也就這些了。”

    “我哪兒也不去!”

    馬母拄著拐棍的雙手微微顫抖,皺紋遍布的臉上滿是決絕道:“我要是走了,鈞兒死了之後,魂兒找不到家門怎麽辦?

    我家鈞兒口齒不伶俐,問路不方便。

    我要在這裏等鈞兒的魂兒回家,哪怕我餓死在這裏,也要等!”

    眾鄉親聞者無不落淚。

    這是什麽世道,竟然欺負到了孤兒寡母的頭上?

    突然,遠處煙塵彌漫,似乎有無數的馬匹飛馳而來。

    這北馬村不是什麽戰略要地,山路上從來沒出現過這麽多馬匹,眾鄉親看了無不疑惑。

    待馬隊漸漸行近,見過一些世麵的三叔公突然驚叫道:“那是太守的車駕,太守怎麽會到咱們這窮鄉僻壤來了?”

    馬母聽到“太守車駕”四個字,突然來了精神,拄著拐杖顫巍巍的走到路中央,跪倒,撕心裂肺的高聲哭嚎道:“民婦冤枉,求使君為民婦做主,民婦冤枉……”

    雖然馬母不知道太守是個多大的官,但是她已經走投無路,隻要是個官,她就要上前喊冤。

    ……

    前方車隊裏,扶風太守恭恭敬敬的道:“滿府君,前麵便是馬塚北馬村,平公子所要接的馬鈞之母便在前麵村裏。”

    “快,耽誤了公子軍令,我等全都吃罪不起,”滿寵麵無表情道。

    “是是是!”太守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

    論級別,他不比滿寵低,但滿寵那是做過許縣縣令的人,如今又在劉平麾下效力,論地位實在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