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三方爭奪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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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音音進入暗溶洞時,所見已是原涵長劍架在嬋兒脖頸上,脅迫湛暮宵當麵自刎的局麵。音音快步走到曲月淮身邊,元千、田千立都置身同一側,想來已表明過各自身份了。

    “四哥,五哥,七弟。”

    “六妹好像受傷了。”曲月淮一眼看出音音負傷在身,說道。

    “事出意外,並無大礙。”音音簡短回答道。

    “看甫王這樣子,孤國之行進展不太順利嗎?”元千問。

    “莫非‘點絳唇’被那將軍幫的女子拿走用在了甫王身上?”田千立隨後問道。

    “我正想問七弟。”音音目光轉向田千立,迫切道,“‘點絳唇’之毒可有解法?”

    “這個要問三姐。”

    “我知道七弟立下的誓言,救不救人在其次,你隻告訴我能不能救?”

    “不曾有人解過。”田千立頓了頓,直視音音說道,“但可以一試。”

    “六妹似乎很關心甫王。”元千又道。

    音音視線不由轉回原涵身上,說道:

    “我在孤都之時,得甫王諸多照顧,他對我有恩。況且他中毒,有我的責任在內。”

    曲月淮似對音音心有戚戚,目光不自覺又飄向立於對側不遠的赫連嘉露。

    音音看著湛暮宵劍已拔出,依常嬗所言置於自己的肩頸之間,不禁神情緊張道:

    “四哥,你能否出手相救?若是湛暮宵身死,嬋媛公主有何損傷,甫王一旦清醒過來,必然悔恨萬分。而且咱們又如何完成原本的計劃。”

    無論如何,嬋媛公主確實不能有事。曲月淮本已有意插手,隻是尚未有動作,就見赫連嘉露當先衝上前和常嬗交起手來。赫連嘉露的身手在常嬗之上,不出三十招已打得常嬗敗勢盡顯,這當下,黑麵長老忽然掏出一個小扁盒子,將其對準了赫連嘉露。

    “嘉露小心,是毒針!”嬋兒的方位正把一切收入眼中,於是高聲對赫連嘉露說道。

    原涵恨嬋兒出聲提醒,手上略一用力,劍刃便割破了嬋兒的肌膚。隨後,原涵又看向湛暮宵,說道:

    “管那邊戰況如何,你隻要做你該做的,否則嬋兒就不止流這點血了。”

    湛暮宵忌憚原涵對嬋兒的傷害,手握緊劍柄,動作放緩,把手中的劍又朝自己靠近幾分。

    與此同時,赫連嘉露驚險避過了黑麵長老發出的兩根毒針,曲月淮和元千亦卷入戰局,各自揮兵器擋開五根毒針。將軍幫之人因擔心少主,一時間放鬆了對薛風的注意,薛風趁機掙脫壓製,襲向黑麵長老,將迎麵飛出的三根毒針打落在地。剩餘的一根毒針則徑直飛向赫連嘉露。

    礙於常嬗的出招,赫連嘉露無從閃避,元千、薛風亦攔之不及,曲月淮不惜用身體為赫連嘉露把毒針擋了下來。赫連嘉露趁勢重創常嬗,轉身看向曲月淮時,才意識到他為自己擋毒針的行為。

    “月淮……”赫連嘉露看見曲月淮隱隱作痛的表情,連忙扶住他的臂膀,低喚了一聲。

    “你沒事就好。”曲月淮凝視著赫連嘉露,擠出個笑容說道。

    “這是什麽毒,要不要緊?”赫連嘉露慌亂萬分,說道。

    “針上塗了‘追魂散’,雖然身體疼痛難忍,但不會致命,你放心。”

    “你為什麽要替我擋這一針呢……”

    “為什麽啊……”曲月淮喃喃低語道,“湛暮宵何故為嬋媛公主自傷,我便也是何道理。”

    常嬗被赫連嘉露一擊重傷,內息翻湧,當即昏迷過去。原涵一瞬間似恢複了神智,片刻後眸色又重新變回深黯的模樣。

    雖然隻有片刻之機,已夠湛暮宵和田千立看準機會救人,兩人分別迅疾出手,點了原涵和嬋兒的昏睡穴。隨即,湛暮宵轉向嬋兒,伸出手的刹那,卻被近水樓台的田千立得手,把嬋兒搶在了懷裏。音音亦就勢接住了原涵的身體,護在自己的懷抱之中。

    將軍幫的白須長老見事不可為,當即下令撤退,眾人趁亂救走常嬗,掩護少主和兩位長老離開杳魔宮。

    槿煞率眾在外痛打落水狗,又讓將軍幫損失不淺。不過因為嬋兒還未從杳魔宮出來,槿煞並沒有命人乘勝追擊,而是依然守在原地,等候著宮內的消息。

    經曆了外敵,杳魔宮內暫時停止紛爭,喬長老接連目睹了事態的演變,一時倒不知該作何反應。

    曲月淮見音音和田千立已有收獲,隨即推開赫連嘉露,放輕聲音說道:

    “立場有別,今日我不得不帶走你妹妹,請你諒解。”

    赫連嘉露聞言,看向田千立懷裏的嬋兒,目光掃過退守在旁的元千,心中想道:有元千在,嬋兒應無可憂。但仍是問道:

    “你們帶走嬋兒,意欲何為?”

    “大哥想請嬋媛公主來連澀穀小住,時日不會超過一年,而後一定親自護送公主回國。”

    “怎的穀主隻請嬋媛公主,就不請我嘉露公主嗎?這樣厚此薄彼,是何用意?”

    “我們有我們的目的,這目的隻有借嬋媛公主方可達成。”曲月淮說著,壓低聲線,用隻有赫連嘉露能聽清的聲音說道,“嬋媛公主背後涉及各國勢力,留公主在連澀穀,便可以牽製孤國皇室、隱塵軒、恒國皇室、杳魔宮、湳國皇室、拓跋家還有漠閣多方人馬不妄動。我們隻求無後顧之憂,解決夜國內部矛盾。”

    “你的仇人難道是……略皇?”赫連嘉露同樣用極輕的聲音說道。

    曲月淮眼中轉瞬閃過一抹寒意,而後點了下頭。

    “我明白了。”赫連嘉露停頓片刻,抬高聲音說道,“我可以幫你帶話給各方勢力,以示誠意。那麽你們是否可以立下保證,確實一年為期?”

    曲月淮轉頭和元千、音音、田千立交換一個眼神後,朗聲說道:

    “今日我們以連澀穀之名為誓,邀嬋媛公主至連澀穀客居一載,期間穀中上下定全力護衛公主周全,一年過後恭送公主回孤國。若違此誓,連澀穀在江湖永無立足之地。”

    赫連嘉露點了點頭,又輕聲說道:

    “嬋兒就交給你了,我等你們一年。若是一年間嬋兒未歸,我就當你不守諾言,和你一刀兩斷。”

    曲月淮心中一軟,回應道:

    “謝謝你等我。我用一年,換嘉露公主一輩子。”

    “保重。”赫連嘉露說完,便為曲月淮等人讓開了道路。

    湛暮宵卻令合崢、寂翎率宮眾堵住暗溶洞的出口,然後說道:

    “嘉露公主雖然答應了,可是我並沒有同意。”

    眼看又要陷入僵局,田千立悄然遞給喬長老一個眼神,喬長老於是上前一步,說道:

    “今日宮主險些為了嬋媛公主搭上自己的性命,如今事情得以解決,你又何苦再執著呢?杳魔宮,不能毀在一個女子的手上。”

    “喬長老忘了,中南陘之戰失利時,是公主以身犯險,救了整個杳魔宮麽?若是暮宵貪圖自己的生死,置公主的安危於不顧,那才是毀了杳魔宮的招牌啊!”湛暮宵一邊說,一邊目光一一掃過杳魔宮眾位長老。

    不多時,有先前醉倒在田千立之手的長老站出來說道:

    “嬋媛公主對杳魔宮有大恩情,不止中南陘一戰,還從太烏門手下救了宮裏許多性命。杳魔宮立於世,宮人自當快意恩仇,哪能為了自己苟活,不顧江湖道義。”

    一番話說得杳魔宮宮眾皆是情義沸騰,喬長老也不禁臉上有愧,歎了口氣,不再出言相勸。

    田千立隨即和曲月淮對視一眼,若是硬拚,四個人之力還真難突圍。這時候,音音忽然開口,對湛暮宵說道:

    “湛宮主,你可知甫王中的毒,名為‘點絳唇’,中了這種毒才會對常嬗言聽計從,傷害自己身邊的人。”

    “那又如何?”湛暮宵直視音音,說道。

    “我知道杳魔宮與漠閣交情甚深,但這毒,即便是關老閣主也無能為力。不過連澀穀遍布奇花異草,我大哥和三姐對醫理都頗為精通,甫王隻有在連澀穀才能擺脫毒物的控製。”

    “我憑什麽相信你的話。”

    “湛宮主不怕自己的遲疑,耽誤了甫王救治的時機嗎?”音音接著說道,“若嬋媛公主清醒過來,她是會懷疑我們的用心,還是想方設法隻為甫王好起來?”

    湛暮宵看著昏睡中的嬋兒,驀然想起了和慎瀟曾有過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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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歡一個人,有時候是為她背棄整個天下,不管她是對是錯,隻全然順著她的心意而為。”慎瀟想著六弟龍幽殘說道,而後頓了頓,又聯係自身道,“有時候,是以她的生命、她的幸福為上,哪怕違背她的意願,哪怕有朝一日會不被她諒解,仍然一往無前。我是後一種。”

    “我算是前一種嗎。”湛暮宵肯定的語氣其實已經回答了他的自問。某些方麵,湛暮宵和龍幽殘的做法很是相像。

    “我不清楚哪一種真的對她好,但是我大概一輩子改不了,就這樣了。我隻願做能讓她幸福的事,而不一定是她樂於見得的事。”

    “所以你對她刻意疏離冷淡,隻盼她能放下你們的過往?”

    “不錯,我想讓她認清自己的心,隨真實的心意而為。”慎瀟言語間等於已向湛暮宵承認,嬋兒的心就在湛暮宵身上,礙於自尊心,他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說道,“這不是為了你,如果她明日喜歡了旁人,我依然會這樣為旁人讓路。”

    “我明白。但還是想說一聲,多謝。”

    “你們之間還有很多的阻礙未清,此時道謝不覺為時過早麽。”慎瀟眼中光芒閃動,猶豫片刻,又說道,“不要讓她前往夜國。”

    “夜國?你了解了什麽?”

    “眼下隻是猜測而已。夜國朝堂詭譎,江湖門派深不可測,無論卷入哪一個都會有太多不必要的麻煩。”

    “好,我會謹記你的提醒。”

    ~~~

    此刻,若是慎瀟在這裏,定然不會放曲月淮等人帶走嬋兒,哪怕因此會違背嬋兒的意願。可是自己還是想順嬋兒的心意而為,無法和慎瀟作出同樣的決定啊……

    “湛宮主可考慮清楚了,不知你作何選擇?”曲月淮說道。

    “滿足我一個條件,我可以讓你們走。”

    “請講。”

    “公主身旁必須有兩人照應。”

    “可以。”曲月淮想了想,答道,“人選就由湛宮主來定。”

    薛風聞言,適時開口道:

    “在下嬋媛公主義兄薛靛,和自家妹子同往連澀穀,義不容辭。”

    當年連澀穀眾人並未和薛風三兄弟交手,對薛風的容貌沒有太多印象,而湛暮宵心中清楚薛風身份,兩方自然都無異議。

    隨後,湛暮宵身邊侍從宇階亦自行請纓道:

    “公子,我和薛兄一同護衛公主。”

    湛暮宵點了點頭,目光轉向曲月淮。曲月淮一行隨即告辭離開。

    走出杳魔宮嶙峋壁,迎麵而至的是槿煞的又一道阻攔。

    “大哥,是你。”槿煞先看見田千立,而後看清田千立懷抱裏的嬋兒,不禁一愣,“你這是……”

    “抱歉,二弟,每一次都是相逢匆匆。我們來請嬋媛公主往連澀穀一敘,湳國公主赫連嘉露還有杳魔宮湛宮主都已應允,二弟是否可以放行?”田千立淺笑說道。

    槿煞聞言,看向薛風。薛風雖微微皺了眉,卻還是點了下頭,以示田千立所言不虛。

    “既然是這樣,我們便護送各位至恒、夜邊界,以防將軍幫偷襲,如何?”槿煞略加思索後,說道。

    田千立見曲月淮不反對,於是對槿煞點頭致意:

    “能和二弟同行,當然好。那就有勞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