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追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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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後,嬋兒、關沭、薛風、唐胤跟隨白春進入連城。此時的連城幾乎不見往日繁華景象,城中大多民居緊閉門戶,各處商家也是一副蕭條模樣。

    “自從次留鳳樓一戰,流的人都從連城撤了出去,各位不妨在這裏歇歇腳,再接著趕路。”白春看向嬋兒幾人,征求道。

    “也好。”嬋兒點點頭。

    “連城都已是這番景象,接下來隻怕就是刀光箭雨了。”關沭開口說道。

    “穀主為奪回皇權,有流血是在所難免。不過他當皇帝,定然使整個國家重獲生機。”白春沉聲道。

    “希望能夠皆大歡喜。”關沭不欲深談這一話題,便說道,“看情形,酒樓街不一定開張迎客,咱們在哪裏落腳?”

    “西郊莊院一直有糧米儲備,今晚就請公主移步莊院休息。”白春垂下目光說道。

    與此同時,曲瀚殤、蒙本、水辭一行抵達夜都城外時,狄虯、柒蕊的人手早已“迎候”在前,構成阻攔敵侵的一道屏障。

    兆旭鏢局和杳魔宮的人馬在一日前已同“流”展開交手。兆旭鏢局局主黃更親自出馬,拖住江湖排名第三的夜國第一高手、位居令尹之位的江顏沛,杳魔宮宮主湛暮宵率合崢、寂翎、焦鷹、宇階等人,與辛譜譜等兆旭鏢局之人,齊力對付齊櫻和畫邑、卞其等一眾“流”的高手。

    被江顏沛視為援手的袁三相、袁五甄、袁六傑三人,在這關鍵時刻,卻不見了蹤影。

    翌日清晨,連城西郊莊院

    關沭、嬋兒幾人用過早飯,準備出發時,忽然有三個人影以矯捷的身形闖入莊院。

    “又見麵了。”一聲詭笑隨之響徹院內。

    嬋兒聞聲,心神一個激靈,不覺調轉目光,隻見目視範圍內,矗立著她極不願碰麵的三個人,而出聲的正是其中年紀較輕的一人。

    “這一次不僅嬋媛公主,關小閣主也在,可當真是一份厚禮。”年紀稍長的人隨後道。

    關沭見狀,亦是神情一凜,然而大敵當前,唯有鎮定說道:

    “原來是三位前輩。”

    “看來三位不是路過。”唐胤自言語中判斷,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不錯,我們是有意來此。與公主一別兩月,未完之事總該有個交待。”三人中的年長者說道。

    “三哥此言差矣。遲的不是兩月,是七年才對。”年紀較輕之人又道。

    聽見“七年”兩個字,在場幾人內心都是一震,每個人都了解這話中隱含的深意,及事情的嚴重性。唐胤和薛風已不由自主護在了嬋兒身前。

    七年前,正是袁九天殞命杳魔宮的那一年。

    “大哥的賬,算在關沭身不為過。至於嬋媛公主,這次不論你和南影有何過往,咱們都得好好敘個舊,還我九弟一個公道。”

    “六弟說的沒錯。公主的身份這樣令人意外,即使是南影在,事情也不會有轉圜的餘地了。”

    “三哥、六弟,還廢話做什麽。我等這天等了太久了。”

    “說好了公主我來解決,五哥你不能和我搶。你們就收拾關洲那個寶貝兒子吧。”

    對這袁家三人睥睨天下的態勢,關沭、唐胤、薛風雖心有不忿,卻無力相爭,畢竟兩方實力懸殊,算白春,四個人應付一、兩個已十分吃力,何談是三個人。

    嬋兒也不覺想起,昔年堵轍、湛暮宵、慎瀟都不是袁三相的對手,如今這局麵亦不過是以卵擊石啊。

    仿佛猜出了嬋兒的心思,關沭驀然開口道:

    “當年的女孩已墜崖過一次,該償還的都還了,既然天意讓她活下來,就是一條新生命。三位前輩在前,我們小輩完全不是對手,如果一定要有人償命,我來抵就夠了。”

    “這可由不得你。”袁六傑說話間,腳步先行,直向嬋兒而來。

    這時候,白春不露聲色地退後一步,踩住了腳邊一個機關凸起,下一刻,關沭等人和袁家人中間的空地,便如炮火彈藥爆炸一般,霎時碎石當空、塵土飛揚,莫說人影難辨,就是伸手亦不見五指。

    待塵埃落定時,莊院中隻留下氣急的袁家三人。

    “和說好的不一樣。”袁五甄冷聲說道。

    “垂死之人,當然會多掙紮一點時間。到手的獵物,還怕跑了不成?”袁三相說道。

    “我倒要看看,是咱們先得手,還是他那邊先傳來捷報。嗬。”袁六傑邪笑一聲,說道,“能出賣自己的女人,這種人何愁成就大事。”

    關沭和嬋兒一行跟著白春一通奔走,眼看來到了連城南山腳下。

    “往東走了不少路,和原本的方向偏離很遠了。”薛風看準方位,開口道。

    “若是走驛道,不用多長時間,就會暴露行蹤。相比之下,翻過南山,即是綿延亙長的連澀山脈。在山中行進,或可擺脫追蹤。”白春停頓一下,又道,“不過這條路,的確要繞個大圈子了。”

    關沭和嬋兒相視一眼,點了下頭說道:

    “就從這走吧。”

    白春聞言,隨即就要轉身向前,這時隻聽關沭又接著說道:

    “不過我有個疑問。袁家的人是如何找到西郊莊院的?”

    “以流的能耐,查出公主所在,是有可能的吧。”白春轉過身,淡然說道。

    關沭未置可否,看向嬋兒的目光中暗自多了一分警示。嬋兒明白關沭所想,卻不能相信。隻是她心間忽然閃過一個問題:不久前向辛譜譜表明自己就是當年的堵嬋時,會不會被“他”聽見了?

    夜都令尹府

    齊櫻一早等候在客堂中,過了巳時,方見江顏沛露麵。

    “果然年紀大了,和黃更隻過了幾招,這身體竟乏力得緊。”江顏沛一邊說,一邊對齊櫻招了招手,“丫頭,讓你久等了。”

    “伯父身體一向硬朗,那黃局主怎麽是您的對手。”齊櫻神色恭敬道。

    “這江湖、這天下,都是你們年輕人的了。辛譜譜和湛暮宵,可還好對付?”

    “兩個人都不是簡單的對手。”齊櫻搖了搖頭,說道,“所以雪兒今天來,是想跟伯父請教對策呢。”

    “雪兒不是一直問伯父,殺害你父親仇人的身份麽?伯父隻能告訴你,仇人如今就在夜都這裏。隻要眼前的危機能解除,你的仇恨也就得報了。”江顏沛作出語重心長的模樣,說道,“你報了仇,伯父也便了了一樁心願。”

    “我明白了,定不讓伯父失望。”

    齊櫻走後,狄虯現身在江顏沛身側,目光凝視齊櫻離開的方向,喃喃說道:

    “還是義父高明。涉及殺父之仇,江若雪才會拚盡全力一戰。”

    “畫邑、卞其那幾個隻認舊主,我是支使不了的。雖然殺死我弟弟的君靂已不在人世,但這仇人還得在世才可以利用一二。”

    “所幸若雪還聽您的,認為您隱瞞實情是為了保護她,於是皇的吩咐,她都肯幫您完成。”

    “和若雪一樣,蕊兒對為父也是信任有加。關於她父親的秘密,你不要吐露半個字。”

    “這是當然。義父放心,孩兒心裏有數。”狄虯眼神深黯,如同心中隱藏的秘密,深不見底。

    “好了,時辰不早了,曲瀚殤可是個棘手的角色,你還是盡快回去,莫讓蕊兒獨自傷神。”

    “是。那我先告辭。”

    湳國拓跋家,拓跋雅布完成每日例行的騎射演練後,阿萊立即前通傳了赫連嘉露的來訪。

    “公主現在何處?”拓跋雅布問道。

    “在書房等主人。”阿萊說道。

    “唔,走吧。”拓跋雅布放下手中弓箭,撣了撣身的灰塵,便和阿萊大步向書房走去。

    書房內,赫連嘉露品過茶水,將茶盞放回桌子,不多時,就聽見了有人走近的腳步聲。

    “拓跋大哥。”赫連嘉露起身迎道。

    “怎麽早晨就到了,你是連夜趕路來的麽?”拓跋雅布對赫連嘉露微微頷首道。

    “是啊。你沒在,我就先去看了看月姐姐,她的狀態不錯。”

    “孩子應該會在年前出生,家裏又能添丁增口了。”

    “那我過年定要來好好恭賀一番。”

    “恭迎大駕。這次呢,是什麽事來得這樣急?我猜和那位曲公子有關,是不是?”

    “你這兒……離他近,有什麽消息也能盡快傳過來。”赫連嘉露點頭承認道。

    “放心吧。連澀穀的人和橘焰山莊聯手,四穀主、五穀主、廖莊主、鬱桐、廖午,哪一個都身手不凡,對星壇是占風的。”

    “這個我知道,可星壇畢竟勢大根深,我還是有點不安。”

    “日前我詢問過廖莊主,是否需要幫忙,被他婉拒了。橘焰山莊有自己的驕傲,和星壇之間的仇怨,有其解決之道。我尊重廖莊主的意思,不過也會一直關注那邊的事態,尤其關注曲公子的安危,如何?”

    “好。”赫連嘉露聽聞拓跋雅布所言,心中踏實許多。

    而拓跋雅布眉宇間仍有憂色。不知道小師妹在亂局中是否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