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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端木瑾微微一笑,“不過,是讓你的屍體回去。”
肖瑤瑤掛在唇邊的笑容一瞬間就黯淡下來,愣愣地看著端木瑾:“你,你還是要殺我的……?”
“不會讓你痛苦的,什麽感覺都沒有,我保證。”端木瑾忽然有些孩子氣地說話,然後笑了,拍拍手,一個身穿青衫的男人走進來,雙手奉上一個紅色的小瓷瓶。
肖瑤瑤瞪大雙眼,嚇得連連後退,可是馬車狹窄,沒退幾步就無路可退了。
“端木瑾,你不能殺我,我,我還沒準備好,不要,不要……。”
端木瑾根本不理會她哭泣的哀求,隻是笑著吩咐道:“讓她吃下去。”
那青衫人點點頭,便上前來,板起肖瑤瑤的臉,他力氣太大,讓她沒有反抗的餘地,隻覺得嘴巴裏一股甜香的味道彌漫開,然後眼皮便開始沉重,腦海中所有的意識都抽離……
“不,不要……。”她胡亂揮舞著小手,想最後抓住點兒什麽,可是一無所獲,黑暗就像死神的翅膀,緩緩地,緩緩地把她包圍起來…….
端木瑾看著她掙紮的動作停止之後,才慢慢地靠過去,伸出一隻手來,試探她的鼻息,嘴角邊慢慢溢出笑容:“果然沒氣了,一點兒都不痛苦。”
“請公子吩咐!”那青衫人跪在一旁道。
端木瑾碰了碰肖瑤瑤漸漸冰冷下去的手,道:“把她送回端木府去,親自交給端木玉。”
“是!”那人領命,立刻抱起肖瑤瑤,從馬車裏飛躍出去,轉瞬便消失了。
端木瑾靠在馬車裏,輕輕地笑起來。
“端木玉,真想看看你的表情。”
看到自己喜歡的人橫屍在自己麵前,那種感覺,是什麽樣呢?端木玉,你很快就會體會到了。
就像我當時……看著夏瑜死在我麵前一樣,很痛很痛的,因為她,端木家大少爺終於和我決裂了。
端木府
所有人都還沒有從剛才的劇變中回過神來,丫鬟仆人跪了一地,依舊渾身如篩糠一樣顫抖著,小蘭的屍體被抬出去之後,整個院子裏都還彌漫著鮮血的氣味,濃濃的,讓人身體發寒。
端木夫人已經從昏迷中醒過來,神情僵滯地看著前方,眼淚一直流,喬喬在她身邊低聲啜泣著安慰她。
每個人都很傷心,惟獨端木玉沒有任何異樣,也不去理會其他人的悲傷,不說話,隻是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的台階上,低著頭,默默地不知道再想些什麽。
“大少爺,夫人叫您呢。”秋月哭著走過來說,她的傷心一點兒都不比老夫人少,二公子從來到端木家,就是她在伺候,那個時候的二公子多好啊,就是有時候有些小任性,也是讓人很喜歡的。
可是今天出現,卻讓人傷透了心。
那麽殘忍,那麽冷酷的二公子,真希望這不是真的。
端木玉抬起頭,顯得很平靜,站起來,轉身走向端木夫人。
剛走出去兩步,後麵一個聲音便道:“端木少爺請留步!”
一個陌生的聲音,一時間讓處在震驚中的端木家人都抬起頭去看,隻見一個青衫飄飄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院子中間,麵容冷酷,可是懷裏卻抱著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一頭黑發全散在風中,沒有目的地飄搖,身體像是一朵飛絮,靜靜地躺在他懷中。
秋月就站在院子裏,一眼就看見青衫人懷中的人正是肖瑤瑤,大叫一聲:“啊!瑤瑤,不,是太後!”
端木玉遽然轉身,驀然間和那青衫人對視,然後視線下移,才看到青衫人懷中的肖瑤瑤,心裏猛然跳了一下,像是被什麽狠狠砸中。
“瑤瑤……。”他踉蹌向前走了一步,竟覺得雙腿無法支撐自己,快要跌倒下去,幸好侍從小晴及時扶住他。
青衫人跨前一步:“我家公子讓我把太後送回來,一定要親手交給端木少爺。”
端木玉推開小晴,一步向前,把肖瑤瑤接過來,他記得她纖細的身子是如何的柔軟,可是現在,卻宛如凍僵了一般,身體沒有了溫度。
他低頭去看,幾乎認不出來,那張曾經驕縱飛揚的麵孔,如今卻是一片蒼白,透著死亡的氣息。
雙手漸漸握緊,端木玉低啞的嗓子吐出幾個字:“怎麽會?怎麽……。”
不是隻帶走她嗎?他還想方設法,想著該怎樣把她救回來,既保住了端木家,又不用和她分離。
他想兩全其美,端木家和她,都是他生命中不能失去的一部分,他想兩個都得到,唯有先對她鬆手,可是……隻是這一念之差,她就已經送了性命。
“瑤瑤……。”
青衫人說道:“太後在車中突然暴亡,無痛無苦,我家公子心有不忍,讓端木少爺安葬太後吧。”
“突然暴亡?”端木玉抬起頭,看著這個說話的青衫人,冷笑,“如何會突然暴亡?你告訴我原因,她好好的,怎麽可能突然暴亡!?”
青衫人沒有被端木玉的怒氣嚇到,依舊冷靜地說:“太後是傷心過度才會突然暴亡的。”
端木玉抱著肖瑤瑤,雙腿再也支撐不住了,噗通一聲,膝蓋重重跪在地板上,“我不相信,她不會死的,不會的……。”
“大少爺,冷靜點!”小晴焦急地說,讓大少爺這麽傷心悲痛,以至於失去理智,這些人會很高興吧?他們全都沒有心,隻想著看別人的傷心和悲痛!
端木夫人也從大廳裏跑出來,看到死去的肖瑤瑤,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流出來,然後看到失魂落魄的端木玉,更是悲痛。
她一輩子行善積德,自認為也算是個善人,可是老天爺為什麽偏偏就這麽愛作弄端木家呢?
青衫人看著一屋子的人悲慟哭泣,嘴角輕輕一揚:“人我已經送到,告辭了!”
“你不準走!”小晴上前想揪住這個冷血的家夥,可是青衫人速度太快,他的手才伸出去,青衫人便不見了蹤影!
小晴氣得大罵,轉身對端木玉道:“大少爺,屬下一定殺了那個畜生給瑤瑤姑娘報仇!”
“住口!”喬喬在旁對他使了一個顏色,讓瑤瑤死去的人就是二公子,小晴口無遮攔這樣說,不是讓端木夫人更難過嗎?
果然,端木夫人的淚水更加洶湧了,跪在端木玉旁邊,看著肖瑤瑤發白的臉痛哭。
小晴也明白過來,立刻住口不說了。
“玉兒,我們端木家沒福氣,終究不能把瑤瑤娶進門,如今……你好好將她安葬吧。”端木夫人傷心地說。
一聽到‘安葬’這兩個字,端木玉立刻把肖瑤瑤緊緊地抱起來,有些神經質地說:“不!不能安葬!不可以……。”
他無法忍受,讓她深埋黃土之中,任冰冷剝蝕她的身體!
更無法忍受一把火將她焚成灰燼,怕她連死去都要承受這樣巨大的煎熬。
都不能!
他要和她一輩子在一起的,說好的,她要嫁給他的,來的時候還說的好好的,她怎麽可以一個人先走呢?
一定都是做夢,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瑤瑤……。”他低下頭去,,眼中滾燙的淚水忽然滾落下來,砸在她蒼白的臉上,再滾落下去。
端木夫人看著如此失常的端木玉,有些嚇壞了,她的兒子,她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多麽大的變故,都不能讓他失去該有的冷靜,他總是沉穩內斂,情緒的變化,從來不會讓人看見。
現在的他,已經完完全全失控了,雖然表麵上看起來,他隻是稍有悲傷,可是心裏,一定是疼到麻木了吧?
端木夫人也心痛不已,抱著自己的兒子大哭。
端木玉卻抱著肖瑤瑤站起來,望著院子裏哭成一片的端木家眾人,忽然冷酷地喝道:“哭什麽?不準哭!瑤瑤睡著了,誰敢把她吵醒了?”
話一出,院子裏果然鴉雀無聲,人人都抬起頭來,看著他們冷靜自持的大少爺,所有人心裏,都閃過異樣的感覺……
端木夫人被震得雙目大睜,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時忘記了反應。
秋月小聲地說:“大少爺,瑤瑤她……她已經死了啊……。”
喬喬連忙上來一把捂住秋月的嘴巴,秋月害怕地瞪大雙眼。
端木玉轉過頭,看向秋月,漆黑的眸子裏,流轉著深深的無法捉摸的暗芒:“你竟敢說她死了?誰給你的膽子!?”
“玉兒!”端木夫人連忙站起來,也護在秋月身前,“玉兒,你冷靜啊!”
“娘,”看到端木夫人的臉,端木玉心裏又稍稍安定了一些,沒有了剛才那麽強烈的殺氣,他低下頭,溫柔地看了肖瑤瑤一眼,說道,“娘,瑤瑤趕路累了,我帶她去休息。”
端木夫人隻能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點點頭,強忍著大哭出來的欲望。
端木玉輕柔地抱著肖瑤瑤轉去後院了,那動作小心翼翼的,仿佛懷中的人真的隻是沉睡了一樣。
所有人看著端木玉離開後,都沉浸在深深的震驚中,無法回神,好半天,才有人小聲說:“大少爺,大少爺是不是……。”
這句話一出來,端木家眾人的沉默越發深了,人人麵麵相覷,都露出惶恐的表情。
端木夫人悲傷地哭泣了一陣,便說:“大家還是該做什麽便去做什麽,不必擔心,玉兒他從小就是個明白人,這次也會很快好起來的。”
端木家人想想也對,大少爺是個什麽人,他們是最清楚的,瑤瑤姑娘驟然死亡,確實給大少爺帶來不小的打擊,所以一時的無法接受也是常情。
於是各人都散去,該做什麽便做什麽,端木夫人待眾人散去之後,才叫過忠叔,小晴等一幫人,坐在廳中道:“玉兒悲痛過甚,恐怕要修養幾日,這幾日,端木家大小事務,還要勞煩各位了。”
“夫人,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小晴急切地說,他看到大少爺那樣,也覺得心神不安。
端木夫人搖搖頭:“玉兒隻是需要時間罷了,時間久了,就會好的。”
忠叔沉默著點頭,忽然又說:“夫人,瑤瑤的後事,該怎樣安排?”
端木夫人對這個倒是十分苦惱,現在端木玉守著瑤瑤的身體,怎麽讓她安葬呢?
正在冥思苦想,又看見秋月慌慌張張跑過來說:“夫人,大少爺他……。”
“怎麽了?!”端木夫人一聽見是端木玉的事情,便覺得心驚肉跳,有些不能支撐。
秋月流著眼淚說道:“大少爺抱著瑤瑤姑娘回去之後,就把房間裏所有的門窗都關上了,不允許任何人進去!奴婢還聽到房裏大少爺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十分可怕!”
端木夫人揪緊了心:“好,你下去吧,我立刻過去。”
秋月擦擦眼淚,就跑了,端木夫人也辭別了其餘人,趕往後院,走到一半,便問喬喬:“喬喬,你說這次該怎麽辦?”
喬喬平時最聰明伶俐,可是這個時候也沒有一點兒辦法,事關大少爺,就不是小事,何況,這次,大少爺簡直就是…..瘋了!
“奴婢也不知道,夫人,這件事太可怕了,該怎麽辦呀!”喬喬說著說著就哭起來。
端木夫人狠狠歎了一聲:“還能怎麽辦?瑤瑤一定要讓她入土為安,至於玉兒,要讓他清醒過來!”
“可是該怎麽做?”喬喬茫然地說,她現在可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了。
端木夫人也怔住了:“這,這我也不知道啊……。”
端木玉果然把房間的門和窗都關的緊緊的,因為聽見裏麵他在說:“別怕,瑤瑤,不會再有人把你搶走的,不會的!”
無論外麵的人怎麽喊,他都不答應,隻是鎖著自己和肖瑤瑤,以為這樣就可以永遠和她在一起了。
在慢慢駛向京城的官道上,端木瑾悠閑地坐在車上,一點兒都沒有為自己所作出的事情有過半點兒擔憂。
他隻是覺得有趣,對於不能親自去看端木玉傷心欲絕的樣子而微微失望。
端木玉的愛會有多深呢?這世間的愛,能維持多深?
可以到生死相忘,可以到不惜一切嗎?
有誰可以像他一樣呢?
嘴角噙著戲虐的笑意,沒有的,世間的愛,都不會那麽深,沒有人會像他一樣,終此一生,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出去送回肖瑤瑤的青衫人很快就回來,在車上細細對端木瑾稟報了端木玉以及整個端木玉看見肖瑤瑤屍體的情景,端木瑾笑道:“你當真看到端木玉精神失常了嗎?”
“屬下退出來之後又在暗處觀察了一會兒,端木少爺確實很不正常了!”
端木瑾掠停了一停,有些悵然地說:“想不到他還有些真心。”
青衫人欲言又止,忽然被端木瑾一個冷厲的眼神看了一眼,立刻便說:“公子,讓太後就這麽死去嗎?”
“你想救她?”端木瑾笑著反問,語氣既無情又給人於希望。
青衫人低下頭,道:“屬下不敢,屬下隻遵公子的命令辦事!”
端木瑾看他一眼,狹長的鳳眼中,掠過春風一樣溫煦的笑容:“附耳過來。”
青衫人恭恭敬敬地湊上去,聽著端木瑾的話,點頭不已:“是!屬下一定不辱使命!”
端木瑾揮揮手,讓他離開,仍舊一個人在馬車裏靠著軟墊閉目休養,隻是嘴角邊噙著笑意,久久不肯散去。
端木府
已經過了兩天,端木玉把自己和肖瑤瑤鎖在一間房裏已經整整兩天了!
這兩天裏不吃不喝,鐵人也難以承受啊!
端木夫人自是擔心不已,可是又沒有任何辦法,隻能在院子裏幹著急,端木玉不吃不喝,她也吃不下喝不下,現在的情況,真要把人逼瘋。
端木府還有那麽多事情等著端木玉,可是他現在的狀況,根本沒有辦法處理什麽事情了。
而且也不知道肖瑤瑤怎麽樣了?堂堂一國太後,死去就這樣放著不管嗎?怎麽說,也要入土為安啊!
“夫人!”
喬喬急匆匆從外麵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跑到端木夫人麵前:“外麵,外麵有個瘋子!”
“給他一些東西讓他離開,別來這裏煩人!”端木夫人不耐煩地說,她現在已經被端木玉折磨得夠受了,哪裏還有閑工夫管什麽瘋子跛子的?
“不是!”喬喬急切地搖頭說,“那瘋子聽說我們家裏死了人,特意來的!”
端木夫人一聽這話頓時大為惱怒:“我們家死了人他來做什麽?辦喪事自會給他們分派些食物的!”
喬喬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她跑得太急太累,什麽話都說不清楚,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石桌上一杯茶水就喝下去,然後才說:“那瘋子說,若是咱們家的死人不是外傷致死的,他就能起死回生啊!”
端木夫人正要打斷喬喬嘰嘰咕咕的聲音,她現在煩的都要發瘋了!可是聽到‘起死回生’四個字時,不免目光發亮:“你說什麽?”
“那瘋子說他可以起死回生呢!”喬喬大聲說。
端木夫人正待說話,忽然幾日都不曾開過的門忽然打開了,端木玉憔悴不堪的麵容出現在門後,下顎上長了青色的胡渣子,讓他看起來頹廢又俊美。
“玉兒!”端木夫人一看到自己的兒子,兩日不見,竟成了這個模樣,一陣心酸湧上心頭。
端木玉直衝出來,一把將喬喬就過去,喝問道:“那個瘋子在哪裏?!”
喬喬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地麵對過端木玉,更別談他這樣憤怒,簡直要吃人,嚇得滿臉呆滯,不知道該怎麽說話。
“在哪裏!?”端木玉搖晃著她的身子,大聲喝問,他雙目像要滴血一樣地紅。
“在外麵呢!”端木夫人怕他一時失去理智把喬喬給掐死了,連忙上來說。
端木玉鬆開喬喬,踉蹌著就往外走去,走了兩步不放心,又回轉身來,對端木夫人道:“娘,把那個瘋子請進來。”
端木夫人哪裏敢耽擱,連忙自己親自跑出去請了。
喬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抬頭怔怔地看著端木玉重新走回房裏,捂著咚咚咚跳個不停的心髒。
剛才好可怕啊!一不小心,可能會被大少爺殺了呢!
端木玉房間裏,在床邊坐下來,握著肖瑤瑤冰冷的手,輕聲道:“瑤瑤,你有救了。”
喬喬悄悄躲在門口聽到,眼淚不知不覺就掉了下來,那個瘋子,說不準是什麽人呢?怎麽就知道一定能救瑤瑤,說不定是個騙人的,那樣,大少爺會有多失望啊……
她偷偷看著肖瑤瑤蒼白無色的臉,更覺的傷心,那麽好的瑤瑤怎麽就一下子沒了呢?
二公子,真的好狠心啊……
端木夫人很快就帶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進來,乍一看,眼神清明,倒不像是瘋子,那人進了院子,環顧四周,翕動鼻子聞了聞周圍,便說:“這人死了兩日了吧?”
端木夫人連忙點頭:“先生但說,隻要可以救活她,什麽事情我們端木家都願意做。”
那人走前一步,端木玉便出來,站在門口,看了他一眼,那瘋子也看著他,視線兩兩相對,端木玉連忙行了一個禮,道:“請先生賜教。”
這個時候的端木玉,看起來倒不像瘋瘋癲癲的,端木夫人看了,也覺得欣慰。
那人拈著一縷髒兮兮的頭發,也不要求進去看看死人,隻說:“奧城雪瀲湖之下,有上古時期,紅鳥神遺落的琉璃珠,凡人吃了,可以長生不老,死人吃了,可以起死回生。”
“胡說!”端木夫人一聲嗬斥打斷了那人的說話,有些微惱,“那隻是傳說,怎好拿來亂說呢!?”
“空穴來風,必有原因,那琉璃珠,也不盡然是假的。”
端木玉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幽深的眸子隻看著那個人:“要怎樣才能找到琉璃珠?”
“玉兒!雪瀲湖底下多凶險!”端木夫人急切地道,她隻有這一個兒子,可不希望他冒險去做這麽可怕的事情!
“娘,我要救瑤瑤。”端木玉卻堅定地說。
那瘋子哈哈大笑:“端木少爺果然名不虛傳!那雪瀲湖底下,老夫也不知道該如何下去,隻是心誠則靈,說不定真的能讓大少爺找到也未可知。”
端木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早知道剛才就不去叫他進來了,聽他妖言惑眾!
“多謝。”端木玉鞠了一禮,什麽都不多說,又轉身進屋去,端木夫人匆匆讓喬喬去送客,自己也跟著端木玉進去,一踏進內室,感受到裏麵淒冷的氛圍,端木夫人就呆了一呆,看向床上。
瑤瑤啊……
“玉兒,切不可聽那瘋子胡說……。”
“娘,”端木玉微微側過臉,“你也聽過琉璃珠的傳說是不是?”
端木夫人一怔,隻好點頭:“是,是啊……。”
“那就有機會……。”端木玉喃喃地說,就算隻是一線希望,也是機會,隻要能救活她,什麽代價他都願意付出。
端木夫人看他那癡癡的表情,又憐憫又心痛,她這個唯一的兒子,從小就讓她那麽省心,沒想到到頭來是這樣的結局,哎……
“孩子,”端木夫人輕輕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忽然覺得,這個孩子還是十多年前的小孩子呢,一點兒也沒有長大,“娘知道你心裏難過,可是……瑤瑤已經死了,你就讓她安安心心地去吧。”
“娘!”端木玉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拚命壓製著,“她沒有死!她沒有死……。”他一連重複了兩遍,接下來,卻找不到什麽話要說,隻是目光哀切地,望著他心愛之人,“我,我要娶她的。”
端木夫人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他就是遺傳了端木家骨子裏的倔強,什麽事情決定了就不會更改,比一頭老牛還讓人無奈。
端木夫人唯有歎息,心痛,流淚,這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唯一的兒子……
良久,屋子裏靜悄悄的,端木玉還是低頭看著床上的女子,伸手撫摸她蒼白的臉頰,沒有感覺到一丁點兒溫度。
心裏還是不能相信,她真的死了嗎?他竟一點兒都不能相信,她怎麽會離開呢?這個世界上怎麽可以沒有她?
不能和她一起度過時間,一同呼吸這世界的空氣,那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
端木玉嘴角微微顫抖:“瑤瑤,你睡得這麽久,累了嗎?”
緩緩抬起頭來,“瑤瑤,不要怕,很快你就能醒了……”
“我會陪著你,你快醒來啊,我保證再也不會讓你生氣了,我說過不會讓你再流眼淚的,瑤瑤,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此生都不會讓你再哭,我要娶你,和你永遠在一起……。”
“瑤瑤,你,你能聽到我說的話嗎?”
“瑤瑤,醒醒啊……。”
“瑤瑤……。”
端木玉雙目中含著微微的光芒,有些晶瑩,他出神地望著那個不能回答他任何話語的女子,忽然覺得胸腔裏被什麽堵住了,他慌忙站起來,把四周的蠟燭都點亮。
“你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端木玉再次附身下去,輕輕地在她臉頰上、了一下,“等我……。”
等我回來……
有時候,等待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
端木玉這一去,竟然兩天都沒有回來,端木夫人在肖瑤瑤床邊哭了整整兩天,眼淚都苦幹了,心肝都哭斷了,那麽悲痛,隻有自己知。
這天夜裏,端木夫人已經哭得在沒有力氣,暈了過去,被喬喬攙扶著回房去休息,端木夫人臨走時對喬喬吩咐道:“快快的,讓瑤瑤入土吧,這身體不能一天天這樣放著。”
喬喬點頭,扶著端木夫人走出去,有些疑慮:“夫人,要不再等等吧,大少爺也許……。”
端木夫人雙目紅腫,嗓子都是啞的:“他一個人悄悄的去了,又過了兩天,叫我怎麽……。”
“可是……。”喬喬說,“夫人沒有發覺奇怪嗎?按理說,瑤瑤去世已經四五天了,可是您看那身體,還完好如初的,除了沒有呼吸,一切都像是睡著一樣。”
喬喬這麽說起,端木夫人也深思起來,這一點她早就想到了,可一個人都沒有呼吸了,不是死了還能怎麽了?
“咱們派出那麽多人去,都沒見著大少爺,夫人現在不要太過傷心了。”喬喬安慰著。
端木夫人歎了一聲,就是沒看見端木玉才擔心,他一個人去雪瀲湖找琉璃珠,那雪瀲湖裏都是凶猛的紅鯉魚,早把人撕著搶著吃掉了……
“放著吧,放著吧……。”端木夫人也是心灰意冷了,她想不到自己活了這麽大年紀,到頭來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一個兒子走了,一個卻生死未卜……
喬喬把房間的門關上,對守在門口的秋月說道:“別讓裏麵的燭火滅了。”
“是。”秋月答應著,自己也是雙目通紅,哭得淚人一般。
等看著端木夫人和喬喬都走了之後,自己在門外台階上做了一會兒,看夜色慢慢把周圍染透,才起身進房去。
大少爺走的時候把房間裏點滿了蠟燭,為的是讓這亮光照著瑤瑤,讓她即使睡著也不用害怕。
那兒臂粗的蠟燭點了兩天兩夜都沒有熄滅,她隻要剪剪燭花就可以了。
可是秋月進去,忽然覺得一陣風拂麵吹來,冷颼颼的,屋子裏到底躺了一個死人,所以心裏還是毛毛的,她小心翼翼地探頭進去,這不看還好,一看,差點兒沒給嚇死了!
那床上怎麽會坐了一個人?
不不不!那個人這樣麵熟!不是瑤瑤是誰?
秋月看著,喉嚨裏咯咯地,像卡著什麽東西,突然眼珠子泛白,仰頭就倒了下去。
幻覺,一定是燭光太亮了,她看見幻覺了……
瑤瑤不是死了嗎?怎麽會坐在床上……
床上,當真坐了一個人,慢慢抬起頭來,蒼白的臉,漆黑的眼珠子,空洞地轉了轉,四下裏看著。
頭暈,眼前被燭光照得模模糊糊的,什麽都看不清楚……
這是什麽地方?端木瑾呢?他不是要帶她走嗎?
無數燭光亮著,眼睛實在很難看清楚,她晃晃腦袋,頭腦裏清晰了一些,卻忽然站起來:“端木玉!”
她記得的,睡夢中他在耳邊一聲一聲的低語,雖然她不能醒來,可是知覺似乎尚存,隻是太模糊,隻能聽見他低啞的嗓子一遍一遍叫著:“瑤瑤,瑤瑤……。”
可他現在人在哪裏呢?
肖瑤瑤四下搜索著,沒有看見端木玉的影子,心裏突然緊繃起來,閉上眼睛,努力回想著,他還說過什麽來著?為什麽心裏這麽不安,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一樣……?
端木玉呢?頭腦鈍痛,像被人用木棍狠狠敲打了一下子,疼得讓她想流淚。
可是,破碎的聲音還是斷斷續續響起來:
………………..
“琉璃珠……起死回生…….雪瀲湖如此凶險……紅鯉魚……。”
……………….
“瑤瑤,我再不會讓你哭,我要娶你的…….今生今世都不會讓你離開了……。”
…………………..
眼眶裏兩顆淚珠子突然墜落下來,滾燙的,砸在自己手背上,肖瑤瑤捂著嘴巴哭起來,這是怎麽回事?似乎隻是一個睡夢的時間,好像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她拉開門,看著外麵夜色如墨,恍恍惚惚的,自己竟然身在端木府!
那麽說,端木瑾終於是放過她了嗎?
他能這麽好?
怎麽可能?
心裏懷著那樣的恨意,被怨恨扭曲了心性,性格如端木瑾那樣的人,怎麽可能這麽輕易放過她?這期間必發生了什麽大事!
回想那日他給她吃一粒香香的東西,吃完之後,所有的意識便都不見了,她隻覺得自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在一個白茫茫的世界裏,四處走著,卻看不到有出口或者光亮。
怎知今日一醒來,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
肖瑤瑤在端木府的院子裏走著,到處找人,可是今日的端木府,卻顯得如此冷清,一個人都沒有看見。
好不容易,她聽見打更的聲音,連忙跑過去,原來真的是端木家的打更者,此時正過了子時,怪不得沒人,夜已經這樣深了。
“阿伯!”肖瑤瑤叫了一聲,跑過去。
那打更者一下子聽到個聲音叫他,便循聲望過來,想著這麽半夜裏,還有那個丫頭沒有睡覺?端木家的規定:子時之後,各房的丫鬟仆婦,隻能在各自院子裏行事,不遇急事是不準跑出來的。
現在大少爺不見了,家裏又多了個死人,半夜更是沒人敢出來,連小廝都不大出來,丫鬟就更別說了!
他一邊想,一邊回頭看,一看之下,隻見一個臉色極其蒼白的女子朝他跑來,那衣袂飄飄,月色又不甚明了,看起來,就像沒有用腳在走路,隻是那樣飄著就過來了!還有一頭黑發,黑漆漆的,披在肩上,黑發襯托著一張白臉,加上深陷下去的眼窩,真驚得人叫起來。
“哎呀!”那打更的滿口念著佛,連更鼓都不拿了,喊叫著就跑了,“鬼啊!鬼啊!”
“阿伯!”肖瑤瑤想追上去,可是那打更的跑的那麽快,像是尾巴上著了火一樣。
肖瑤瑤莫名其妙,昏睡四天,身上乏力,根本就追不上去。
怎麽回事?看到她竟然那樣就跑?
氣死了,她從小到大,有哪個人敢這樣對她的?
居然說她是‘鬼’!豈有此理!
肖瑤瑤氣呼呼地看著那個人的背影,沒辦法,她隻好自己在四下找人,奇怪,平時那麽熱鬧的端木府,此時怎麽這樣安靜?
她循著認識的路來到前院,看見守衛的護衛抬著火把走過,連忙跑過去:“幾位大哥!”
那幾個人原本喝了些酒來壯膽的,本性裏又不信什麽鬼神之說,幾個人一起轉頭,看見肖瑤瑤,酒都醒了一大半,腦子裏頓時清明了,狠狠咽了一口口水,一人說:“你,你是人是鬼?”
肖瑤瑤差點兒翻一個大白眼給他:“我當然是人!”
幾個人對她上上下下打量好幾遍,那臉色那樣白,正常人會有那麽蒼白的臉嗎?
肖瑤瑤已經不等他們驗證自己的身份了,忙著問:“大少爺在哪裏?”
“大少爺!大少爺去雪瀲湖找琉璃珠了!就是為了救活你啊……。”說著,幾個人再次麵麵相覷,瑤瑤不是好好的站在眼前嗎?還用找琉璃珠?
肖瑤瑤一怔,腦子裏紛紛想起睡夢中雜亂的話來。
琉璃珠,琉璃珠……
“端木玉!”她慌忙轉身朝大門外狂奔而去。
怎麽可以?端木玉,你怎麽可以這樣?
如果你出事,我會恨你一輩子,我也會恨我一輩子的!
你不可以讓我陷入悲痛的境地,我不要你出事!好不容易,我才可以和你在一起的,你怎麽可以出事?
一邊跑,淚水一邊不聽使喚地紛紛落下,一路上灑滿了悲傷的淚水,夜風淒冷,那風拂在身上,像刀子割過皮膚,是那樣的疼!
大街上已經沒有一個人,遠遠的,看見月光照在一片瑩瑩的水光之上,像是明淨的鏡麵反射著光芒,碧影沉沉。
夜風中隱約傳來雪瀲湖另一邊,奧城煙花之地笙歌不盡,宛如天堂的另一邊。
可是她的這一邊,是地獄,深深的地獄!
當她跑到雪瀲湖邊的時候,什麽都沒有看到,隻看到一池湖水,靜影沉璧,沒有一絲聲息。
“端木玉!端木玉!”她放開聲音大叫起來,聲音四處亂撞,擴散,回轉,“端木玉!你出來啊!我醒過來了,你快回來啊!”
她看著一池碧瑩瑩的湖水,想縱身跳進去,他在哪一頭?
她小心翼翼地四處看,眼淚害怕得怎麽也止不住,嘩啦啦就往下流。
“姑娘?”身後突然有個人叫她。
肖瑤瑤淚眼汪汪地轉過頭去,看見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人站在身後,那人雖然肮髒不堪,可是眼神卻很清明:“你在找人嗎?”
肖瑤瑤急忙點頭,深更半夜,原本就看不到一個人,她想找個人詢問一下都不可能,現在好不容易看到一個人,她連忙問:“先生,請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高高的男人?”
那人看她一眼,忽然笑起來:“原來你要找的是端木少爺?”
“你見過他!?”肖瑤瑤吃驚地叫起來,她並沒有見過這個人,他怎麽會知道她要找的人是端木玉呢?
那人笑道:“兩天前見過,是老夫告訴他,雪瀲湖裏有琉璃珠,可以使人起死回生。”
肖瑤瑤一怔,頭腦裏慢慢消化著這個人的話,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她猛地衝過去,揪住那人的衣領,惡狠狠地說:“你騙他!沒有什麽琉璃珠,根本就找不到!你為什麽要騙他?”
那人隻是微笑:“你沒找過,怎麽知道找不到呢?”
“怎麽可能找到?那不過是傳說而已!”肖瑤瑤大聲說,她真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人!
都是因為她,端木玉沒有了辦法,才會去找什麽琉璃珠!
“端木少爺已經去了兩天,在這雪瀲湖裏,常人都隻敢下去半個時辰而已,他卻兩天都沒有上來。”他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感觸地說。
肖瑤瑤心裏像被什麽狠狠剜了一刀,疼得滴血:“我要殺了你!”
“端木少爺為你而死,在這麽冰冷的雪瀲湖裏,他的屍首也不知在何方,肯定很可憐。”那人渾然不懼肖瑤瑤的威脅,隻是望著湖麵微笑。
肖瑤瑤深深一震,淚如雨下:“端木玉,端木玉……。”
腦袋裏轟隆隆的,遠處青樓的歌聲,變得好清晰,就像在耳邊吟唱一樣,肖瑤瑤緩緩地鬆開那個人的衣領,踉蹌地向後退著。
怎麽會這樣呢?
不該這樣啊……
端木玉怎麽可以死,他才說過要娶她,說過一生一世的話,怎麽可以就此死去呢?
如果這個世上沒有他,她還為何要活著?
她後退著,不知道已經漸漸臨近了湖邊,透著寒氣的雪瀲湖就在身後,她閉上眼睛,端木玉,你就在裏麵是嗎?
我,我來找你了…….
那個瘋子一樣的人靜靜地看著後退,看她眼睛裏的絕望,突然有些觸動,想上前去拉她一下,不讓她跌下去,可是突然想起公子的吩咐,又生生忍住。
公子不希望這兩個人得到幸福,這是公子的部署,他,不可以破壞……
可是!
公子這樣未免太殘忍,瑤瑤郡主好歹是一國之後,就這樣摔下雪瀲湖被紅鯉魚吃掉,太殘忍了。
他看著肖瑤瑤淚流不止,那雙眼睛裏沒有任何生存的信念,隻有絕望地一心求死,狠狠一咬牙,上前去一把扯著肖瑤瑤的手將她扯離湖邊。
“你放開我!我下去找他!我要陪著他去!”肖瑤瑤死命地掙紮著,她就是不想活了,沒有端木玉,這個世界如此可怕!
“太後!”那人大喝一聲,拉著她到圍牆的暗處,壓低聲音道,“端木少爺沒有死,他還活著。”
“你說什麽?”肖瑤瑤不相信,瞪大眼睛看著這個人,不是說端木玉去了兩天了嗎?
那人道:“你去雅雅樓,找一個叫雅雅的女人。”
他是一時心軟才說出來的,說出來後不免有些後悔,他是眼鏡蛇的人,這樣做,無疑就是背叛了公子,哎,可是人的感情,怎麽可以全部抹殺呢?
公子不是照樣也有情嗎?隻是對於別人,他真的太無情了。
那人隻說完這一句,便轉頭匆匆離開了。
肖瑤瑤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那個人說什麽呀?她還懵懵懂懂的,沒有明白過來呢!
“喂!”她追出去,想叫回那個人仔細問一問,可是黑漆漆的夜色裏,哪裏還有那個人的影子?
這麽快!
………….
“你去雅雅樓,找一個叫雅雅的女人。”
…………
肖瑤瑤轉身,就朝雪瀲湖另一邊飛奔而去,夜晚,湖麵上的船隻都被鎖起來了,她隻能繞著巨大的雪瀲湖跑了一圈,等到了對岸,聽著鶯歌燕語,陣陣笙歌時,早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頭上大汗淋漓。
昏睡這麽幾天,不吃不喝,體力不支,她隻想倒在地上。
可是,端木玉就在這個地方,她要去把他找回來!
一家青樓裏有幾個妖豔的女子走出來,送走一位醉醺醺地客人,轉頭看見肖瑤瑤就在門口,連忙笑著過來說:“喲!這麽俊俏的姑娘也會來咱們這種地方,快進來快進來,咱們這兒啊,有比你更俊俏的哥兒呢!”
肖瑤瑤有些排斥,本想掙開這些穢亂女子的手,可是一抬頭,赫然看見樓上匾額上大書的‘雅雅樓’三個字,立刻放棄掙紮,跟著那幾個女人進了燈火如晝的青樓裏麵。
四處看著,那幾個女人早就叫來了兩個漂亮的少年,一左一右拉著肖瑤瑤說:“姑娘是要聽曲還是觀舞?或者直接開始?”
肖瑤瑤看看那兩個少年,眉眼清秀,倒是很好看,可是和端木玉根本是沒法比的!甩開兩個少年的手說:“走開!別煩我!”
兩個少年同時一驚:“姑娘不喜歡我們嗎?”
“誰喜歡你了?快滾!討厭!”她看也沒看那兩個少年,便徑直上了二樓,站在二樓走廊上,俯瞰著底下混亂的場所,大聲說:“誰是雅雅?!”
她聲音一出,所有人同時靜了下來,抬頭看著她。
剛才拉她進來的幾個女人不約而同笑道:“不喜歡男人,原來是好這一口的,也是慕我們花魁的名而來,嗬嗬……。”
“姑娘,雅雅姑娘價錢很高的,況且,她現在陪的客人可是端木府大少爺,你能和端木少爺比嗎?”幾個人譏笑起來。
肖瑤瑤一聽說雅雅在陪端木玉,一股怒火就從心底鑽了出來,狠狠一拍欄杆,大聲道:“他在哪裏?!”
那個人說的果然不錯,端木玉沒有死!
她那麽擔心他,可是這個臭男人!居然不知檢點跑來青樓逍遙快活!
端木玉!!!
“雅雅姑娘豈是你想見就可以見的!”幾個女子一同圍上來,“想鬧事的話,勸你還是早走!”
“你們想幹什麽?我告訴你們,我是——。”後半句話生生咽在喉嚨裏,她現在已經不是皇後的身份了,哥哥也離開了京城,她的身份,已經煙消雲散了。
“你是什麽東西?”那幾個女人一起笑起來,譏諷的味道就含在笑聲裏麵。
肖瑤瑤被她們逼得退到角落裏,可惡!她睡了那麽幾天,哪裏有什麽力氣?這幾個女人就算不會武功,合起來也能揍死她了!
“等等!我找的是端木玉,我是他妻子!”肖瑤瑤忽然大聲說,理直氣壯地望著那幾個女人。
青樓,原本就是男人偷偷出來快活的地方,多少有妻妾的男人在這裏,這些女子平時最怕的就是他們的妻妾找上門來。
可是端木府天下聞名,端木少爺至今未婚更是人人皆知的,這個丫頭膽敢說自己是端木少爺的妻子,還想來招搖撞騙,簡直就是找死!
“哼!你是端木少爺的妻子,我們還是皇後呢!”幾個女人又譏笑起來。
肖瑤瑤眨眨眼睛,她雖然不是‘當今’皇後,也是‘前任’皇後啊,這些不要臉的女人竟然敢冒充她?!
“我真是他的妻子,不信你讓他出來問!”
“你少來,識相地就快滾,看你細皮嫩肉,要是把你扔出去,毀了那張臉,到時候你才後悔呢!”
肖瑤瑤捂著自己的臉,心裏窩火。
死端木玉臭端木玉!好好的你來這種地方做什麽?害的姑奶奶也要來這裏受氣!
“幾位姐兒這是做什麽呢?”一個靈秀的小丫鬟走過來,看著這裏一群人微笑。
那幾個女人頓時散開了,笑著說:“這個丫頭想要見雅雅姐姐呢!”
小丫鬟走到肖瑤瑤麵前,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個遍,笑道:“我是小紅,是伺候雅雅小姐的丫鬟。”
肖瑤瑤點點頭,她要見的人是雅雅,又不是雅雅的丫鬟!
小紅看她不說話,也不惱,微笑說:“雅雅小姐請你進去一敘。”
肖瑤瑤瞪大了眼睛,她不是聽錯了吧!
圍觀的一眾女子都露出不滿的表情:“雅雅姐姐要見她幹什麽?哼!這個丫頭來曆不明,心懷不軌!”
“你們才心懷不軌呢!”肖瑤瑤有些惱,她對那個雅雅是半點兒意思都沒有!她要見雅雅,是因為端木玉!
“好啦,我們進去吧。”小紅拉著她的手一起進去了,留下一眾木凳口嗲,忿忿不平地女人。
從另外一把樓梯上下去,穿過小樓,到了幽靜的後院,這裏一般不允許客人進來,是平時雅雅樓姑娘們休息的地方,晚上姑娘都出去陪客,所以靜悄悄的。
雖然是青樓,可是假山流水,奇花異草,雕梁畫棟,修建得倒是精致,沒有一點兒庸俗的感覺。
足見主人的品味,絕不是一般青樓女子可比。
肖瑤瑤跟著小紅走了一陣,便聽見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那琴聲美妙,宛如天籟。
小紅轉身笑道:“雅雅姑娘的琴聲,是雅雅樓一絕,在海港,也是赫赫有名的。”
肖瑤瑤揚眉道:“你聽過二少爺的琴聲嗎?”
二少爺以琴聲聞名天下,傳說他的琴聲,讓人聽一次,便終身不忘,甚至願意舍身赴死,隻是二少爺太過神秘,從來不肯露麵,他的琴聲,也隻有少數幾個人聽過。
肖瑤瑤也沒聽過二少爺的琴聲,不過卻聽過當日師從二少爺的梁雙兒一曲,真是人間極品!
梁雙兒隻得二少爺點撥一二,便有那樣的境界,可見二少爺的琴是何等精絕了!
果然,小紅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二少爺的聲名,她當然是聽過的,自家小姐雖然琴藝卓絕,但是和二少爺相比,還是有很巨大的差距。
“如果二少爺出來彈奏一曲,你們姑娘真要羞死了。”肖瑤瑤冷笑,想著那個女人竟然在雲間身邊賣弄風情,就恨得牙癢癢,加上她從小就不知道要奉承別人,所以說出來的話,讓人很尷尬。
小紅尷尬地笑了笑:“可惜二少爺的琴聲,也沒幾個人聽過。”
“沒幾個人聽過,就可以當做不存在嗎?物以稀為貴,二少爺可不會像某些人,天天賣弄。”肖瑤瑤酸溜溜地說。
但是忽然又想起二少爺不就是端木瑾那個變態嗎?她幹嘛這麽誇獎他,哼!
小紅氣得臉色發白,青樓女子,在世間,原本就沒有什麽地位,可是雅雅姑娘,卻不是尋常青樓女子,若不是家道中落,故國被端木家大少爺鐵騎毀滅,怎麽會流落風塵呢?
雅雅小姐一直潔身自愛,賣藝不賣身,無論是皇室貴胄,還是世家公子,都對雅雅小姐禮讓三分,她的言談舉止,才藝休養,比多少大家閨秀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個臭丫頭憑什麽嘲笑雅雅小姐是青樓女子呢?
身不由己,誰願意在青樓賣藝了?
況且眼前這個丫頭,又能尊貴到哪裏去?看她也不像什麽大家閨秀,渾身狼狽,又目中無人,哪裏有半點兒大家閨秀的影子!
竟然大言不慚出言羞辱雅雅小姐!
肖瑤瑤看見小紅滿臉氣憤,心裏終於有點兒解氣的感覺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一處獨立的小院落,走進去,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院子裏,種了幾棵梅花樹,此時紅梅綻放,乍一看,像是一團團紅色的煙霧聚集在那裏。
梅花淡雅,幽香,肖瑤瑤實在想不明白,一個青樓女子,竟會喜歡這種花,在她的印象裏,青樓女子多是妖豔的,喜歡的也隻是那些濃豔的花朵。
琴聲從房間裏傳出來,不知為什麽,她剛才覺得雅雅的琴聲實在沒什麽,她從小聽慣了宮廷禮樂,那都是頂級的高手彈奏的樂曲,所以要求極高,覺得雅雅的琴聲不過隻是一般而已。
可是忽然進到這所院子裏,看到那些梅花,便有了一番不同的心境。
梅花的香氣淡雅,若有若無,恍若煙霧。
雅雅的琴聲也是淡雅,若有若無,恍若煙霧。
原來是這樣一種感受,散在空氣裏,緩緩流動,除非心靜,否則不能明白那種感覺。
她和小紅的腳步聲踏進院子裏,琴聲便停了,隻聽房間裏傳出一個悅耳的女聲來:“到了嗎?”
“正是!”肖瑤瑤不等小紅答應,自己就揚聲答話,邁步走進去。
走了幾步,就看見一個體態輕盈的女子從房間裏走出來,站在門檻外,對肖瑤瑤盈盈一拜:“見過瑤瑤郡主。”
肖瑤瑤抬頭看那女子,雙眉若柳,雙眸似星,唇如朱丹,膚若凝脂,柳腰纖纖,身姿綽約。
好個美人!
肖瑤瑤在心裏暗暗想,雅雅的麵貌,算是她見過的美人中上等的了,雖不能同端木家大少爺那種絕色相比,但是卻能和夏瑜,靜芳,還有她大嫂上官初雪媲美了。
看到雅雅長得這麽漂亮,心裏更加酸溜溜地,難道端木玉也是個見色忘義的,看到雅雅,就忘了她?
哼!這個女人有什麽好?就算長得美,可她是青樓女子,和端木玉根本不可能嘛!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雅雅都不可能,她這個前任皇後,就更不可能了!
她都嫁過一次人了!人都說,嫁了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都沒有價值了!
嗚嗚……她現在都是個沒有價值的女人了!
肖瑤瑤撅起嘴,忽然覺得很氣餒。
良辰美景,花好月圓,端木瑾看著遠方橫臥的巨龍發怔,山風拂耳,轟隆隆若有實質。
兩個人之間,靜得連風的聲音都一清二楚。
半響,肖瑤瑤有些不耐,她一向不是能安靜很久的人,雖然如斯美景不好打破,但是一直枯坐卻讓她萬萬不能忍受,何況心裏還惦記著另外一個人。
“端木瑾?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讓你看看周國的大好河山。”端木瑾淡淡地說。
“拜托!看大好河山白天看才好,晚上哪裏看大好河山啊?”
端木瑾的手動了動,把掌心裏肖瑤瑤的手握得更緊,片刻後,又鬆開一點點,像是生怕捏壞了她。
肖瑤瑤一怔,這才想起自己的手還被端木瑾牢牢握著,不由滿臉通紅,幸好四周黑漆漆的,沒人會看到。
“你臉紅什麽?”端木瑾輕哧一聲,像是黑暗中生了一雙精金火眼。
“你才臉紅呢!”肖瑤瑤大聲反駁,她聲音越大,卻越覺得心虛。
是啊,她臉紅什麽呢?不過是手被他拉著,這種事情,根本不奇怪,可是該死的她的臉為什麽越來越紅?!
霍然一聲站起來,順便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肖瑤瑤站在懸崖邊上,指著端木瑾大聲道:“你這個登徒子!半夜三更把本姑娘騙到這裏來,你意欲何為?”
“你以為我意欲何為?”端木瑾偏頭,冷哼。
肖瑤瑤眨了三下眼睛,忽然一笑:“我說王爺,您該不會愛上我了吧?”說完不顧形象大笑起來,這種事情當然不可能,不過可以逞口舌之快,她倒是非常高興。
黑暗中,端木瑾清冷的聲音淡淡傳來:“是又如何?”
肖瑤瑤像被人用地雷轟了一下,驟然後退,誰知她本就站在懸崖邊,這一退,腳下忽然踩空,重心不穩,整個人朝懸崖下跌了下去。
千鈞一發的時刻,端木瑾竟沒有想到自己性命,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自己的生命安全,手一伸,抓住肖瑤瑤的手,她下墜的力量太大,他又是匆忙去拉,懸崖邊沒有可以依持的地方,自己也跟著墜下去。
下墜中,端木瑾勉力收手,將肖瑤瑤拉進懷中,雙臂牢牢護著她,生死關頭,他竟然不顧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護她!
肖瑤瑤眼中一熱,淚水就斷了線,視線朦朧中,,急劇的下墜速度中,他輕聲道:“別怪我趁人之危,這樣,我死了也不會遺憾。”
一字一句,沁人肺腑,深情厚意,隻有在生死關頭才最真摯。
他話中絕無半句虛言!
肖瑤瑤怔怔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耳邊哧啦一聲響,端木瑾的身子當先擦過繁密的樹枝。
她絕望的心情豁然開朗,有了這些樹的緩衝,可以卸去不少下墜的力量,他們著地的時候,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端木瑾將她的頭緊緊護在自己胸膛裏,沉悶一聲響之後,兩個人落在地上。
肖瑤瑤趴在端木瑾身上,忍不住欣喜地說:“我們沒死!我們沒死!”
淡綠色的眸子在月光下輕輕一閃,閃過一抹溫柔至極的笑意,絕美的麵孔令人窒息,他望了肖瑤瑤一眼,笑著,忽然眸中光線一黯,慢慢合上。
她的手放在他胸口上,那裏麵,一顆心髒正跳的越來越慢,越來越慢,如此美麗的生命,在她眼前慢慢隕落……
她心裏像被什麽狠狠敲了一下,‘咯噔’一聲,整個人都涼透了!
“端木瑾!端木瑾!”她搖晃著他,滿是恐懼。
以身相互,以命相拚,這樣的感情,來的比潮水還要突然,難道,也如潮水一樣退得突然嗎?
淚水潸然而下,肖瑤瑤手忙腳亂從發帶中取下一粒小小的紅色膠囊,塞進端木瑾口中,膠囊一遇口中唾液,立刻化成冰涼的液體,慢慢流入端木瑾喉嚨。
這是每一個第一批刺客被製造的時候,都會配備的一顆緊急救命膠囊,無論什麽樣的重傷,隻要吃下去,便會很快恢複。
肖瑤瑤雙手輕輕按在端木瑾胸膛上,那心跳如此微弱,膠囊已經吃下去,為何一點兒起色都沒有?
難道膠囊隻可以治傷,卻不能治命嗎?
“端木瑾,醒一醒,你不可以死的!你是周國的左大將軍,你死了,整個周國都會傾覆,你怎麽可以這樣離開?你醒一醒啊!”她大聲吼叫著,希望他可以聽到。
此時繁密的樹枝忽然悉悉索索響動起來。
肖瑤瑤生性敏感,此時立刻豎起耳朵,聽出聲音的來源,眸光如刀,在黑夜中閃爍。
“是誰?!”
另一邊,樹枝也悉悉索索響起來。
黑夜中,視線不是太好,但她是刺客,視線比起人類,自然要更上一層樓,在黑暗中梭巡,立刻判斷出危險!
一共十個人,而且個個是絕頂高手,正向他們的方向包圍過來!
是誰?不可能有人知道她和端木瑾來了這裏,就算知道,他們掉下懸崖,也可不能有人立刻就墜下來!
除非——這些人是早就在懸崖下麵的!
他們是什麽人?為什麽半夜三更偷偷躲在這裏?
不管是什麽人,今天誰要敢惹她,她立刻讓他們化成灰!
悄悄舉起了手指,對準一個方向,忽然間一支箭急射而來,不是朝著肖瑤瑤,而是朝著躺在地上昏迷的端木瑾!
“卑鄙!”肖瑤瑤低罵,揮袖擋開那支箭。這樣一來,她為了保護端木瑾,就隻有束手待斃!
那些人越來越靠近,如果使用激光炸彈,範圍太小連自己也會受到波及。
她原本不想動用太多現代化武器的,不過看現在的情況,不由得她不想了!
端木瑾不顧一切的保護她,她,自然也不會讓他受到傷害!
手指抬起,肩上一痛,黑暗中,不知道從哪個方向飛出另外一支箭,準確地偷襲到她的後方!
此人好厲害的隱藏蹤跡的功夫,竟連她也沒有察覺到!
箭上有毒,剛剛接觸到皮膚,肩膀立刻鬆軟無力,抬都抬不起來!
緊接著,另一隻肩膀上也中了一箭!
不可能的!這世上不可能有人這樣了解她!
肖瑤瑤驚恐中,低頭看了一眼昏迷的端木瑾,他究竟如何了?吃了那膠囊,到此刻還不醒的話,便是沒有希望了……
胸中劇痛!
她怎麽都沒有想過他,沒想到為自己付出生命的男人竟是端木瑾!
“你不要死……。”她無力地垂著手臂,跪坐在端木瑾麵前,箭上的毒慢慢滲透,她全身都沒有力氣了。
怪隻怪高先生把她完全仿真成了人類,竟連中毒都不能幸免。
黑暗中那些人看見她完全沒有了抵禦能力,才敢大膽靠過來,迅速圍成一個圈,把肖瑤瑤和端木瑾包圍在中間。
“沒想到初到周國,就有這麽好的運氣,抓到了周國的左大將軍。”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來。
肖瑤瑤一怔,隻覺得這個聲音分外熟悉。
是……端木公子?
沒有理由,她立刻就否決了這個想法!
此時周國集結軍隊已經開往高安兩國邊界,戰爭一觸即發,端木公子剛剛登基,朝廷混亂,他應該忙著朝政和戰爭的事情,絕不可能出現在周國。
月光從樹枝中滲透下來,斑斑駁駁,有些暗淡,樹枝上隱約有個黑影,肖瑤瑤凝眸一看,才看出是一個人影。
長長地衣擺從樹枝上垂下來,白色的袍子染著點點月光,恍若綴著無數珍貴寶石,一晃一晃的衣擺上垂下一隻手,那雙手修長如玉,一看便知不慣用武器,而是慣於吟詩作對,風花雪月的手。
那隻手把玩著一個精致的弓弩,手的主人笑聲低沉:“肖姑娘,好久不見了。”
肖瑤瑤感到頭一陣一陣發暈,勉力才支撐著自己沒有倒下去,“端木公子?”
“原來姑娘還記得在下,實在有幸。”端木公子低笑,倚著歇枝,垂眸看著她,“是不是沒有想到我會出現在這裏?”
“確實。”肖瑤瑤坦誠。
端木公子從樹上跳下來,落地輕盈,看得出輕功造詣極高,“月光城一別,在下對肖姑娘日思夜想,所以,特意追到中京來了。”
“多謝公子抬愛。”肖瑤瑤鎮定下來,雖然身體不能動,卻也不害怕。
端木公子若要害她,就不會隻射傷她的手臂,讓她失去反抗能力了。
他蹲下來,靜靜看著肖瑤瑤的臉,半響,才搖頭道:“好一張嬌俏可人的小臉,如此佳人,本公子怎麽都不敢相信會生了一副蛇蠍心腸。”
肖瑤瑤眨眨眼睛,佯裝天真:“那麽,讓公子失望了。”
“不,沒有失望。”端木公子淡淡搖頭,反而笑起來,“我早說過你非常對我的胃口,我非常喜歡。”
肖瑤瑤抬頭看著他,月夜下,他眸光閃爍不定,令人捉摸不透。
既然他來,又用這種手段對付她,那麽表示上一次刺殺,讓他對她起了疑心,唯一的紕漏,恐怕就是那個淑妃了。
肖瑤瑤也不怕,想要殺死她還是要費一番力氣的,現在讓她顧忌的,便是昏迷的端木瑾了。
既然端木公子已經知道他的身份,那麽身為白國新的統治者,抓到周國左大將軍,自然不會輕易罷手了。
她眼睛一轉,抬起頭來,對著端木公子嫣然一笑:“既然公子喜歡我,為何對我這樣呢?”說著眼睛瞟了一眼自己的肩膀。
“我是很想放了你,不過誰知道你會不會把我炸成灰?”端木公子一臉風流倜儻的笑容,深沉的目光慢慢轉向端木瑾,眼睛一眯:“周國的大將軍,果然不愧傾國傾城,就算我是男人……。”
他的話裏充滿狎昵,聽得肖瑤瑤一陣發麻,本能地動了動,擋在端木瑾麵前,阻止端木公子繼續用目光侵略他。
端木公子‘撲哧’一聲笑出來:“怎麽?你還怕我吃了他?”
“美色當前,我怕公子定力不夠深,這一位,是公子得罪不起的人。”
端木公子玩味著肖瑤瑤的話,半響喃喃低語:“定力不深?我若定力不深,怎麽會忍受十八年不見陽光的日子?”
肖瑤瑤眼睛睜大,不敢相信地看向端木公子:“你是……?”
“哈哈……。”他仰頭大笑起來,“沒想到是吧?十八年不見陽光,這種日子非常人能忍受,可我若不這樣,他們怎會放過我?”
十八年前他剛出生的時候,白國正進行著激烈的太子之爭。
他生母貴為皇後,可惜原本權傾白國朝野的外公意外身亡,母後失了權勢,後宮權衡漸漸向張妃傾斜。
張妃生有一子,因為依仗著生為三軍統帥的兄長,子憑母貴,她的兒子被立為太子。
而張妃時時擔心他將來會奪取太子之位,處心積慮要殺死他,母後為了保全他,對外說他出生便不能見陽光,養他於黑暗中。
十八年,不曾見過陽光。
痛,深值入骨髓,日升日落,十八年六千多個日日夜夜,若他定力不深,如何熬過來?
皎月慢慢往天邊移去,天很快便要亮了。
肖瑤瑤身上依舊無力,端木瑾依舊昏迷,她的心都快涼透了,這麽久不醒,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抬起頭,看著端木公子落寞的表情,忍不住說:“原來公子臥薪嚐膽,苦熬十八年,竟是在等我肖瑤瑤。”
“沒錯!”端木公子撫掌,“想不到為我清除障礙的人,是你!”
肖瑤瑤苦笑,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她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恐怕殺死白國的君王和太子,是她犯的一個大錯,真正該殺的,是端木公子才對!
可惜現在說什麽都遲了,端木公子已經看出她厲害所在,也抓得住她弱點,她想要奈何他,怕是很難。
如果現在沒有端木瑾在,她要脫身就會容易一點,可是……
“端木公子,”肖瑤瑤冷聲道,“你抓了我和端木瑾,想要幹什麽?殺人滅口,還是挾為人質?”
“你覺得怎樣好?”端木公子皺起眉,像是征求她的意見。
“公子若是聰明人,就該殺了我,然後放了端木瑾,否則,後果公子絕對承擔不起。”肖瑤瑤仰著頭,語氣微有些冷淡。
“是嗎?”端木公子撫著下顎,像在思考她的話,忽然展顏一笑,“我照你的話做,有什麽好處?”
肖瑤瑤美目一轉,從容道:“公子殺我,其一,我再也不能威脅公子的性命,否則,以我的性格,將來必定讓公子死無葬身之地!其二,殺了我端木玉端木瑾失去了最好的刺客,是一大損失。”說著,她眼中笑意盈盈波動,“公子放了端木瑾,其一,不用觸怒端木玉,得罪周國,引來周國大軍壓境,白國生靈塗炭;其二,公子也可做順水人情,與周國結盟,休養生息,對公子百利而無一害。”
端木公子點點頭:“你說的不錯。”
“肖瑤瑤並不怕死。”
“我知道。”端木公子看著她,搖頭嘖嘖歎道:“可惜了這一張漂亮的臉蛋,還有一身本事。”
肖瑤瑤眼睛一斜:“公子若想收買我,為你所用,我勸公子打消這個念頭。肖瑤瑤隻會助周國!”除非,周國已經沒有高幽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償還對高幽的愧疚。
端木公子不惱不怒,笑看著她,聲音低沉:“我真是越看你越喜歡。”
肖瑤瑤揚起燦爛純真的笑容,讓人錯以為她真的隻是明媚的少女。
“美麗的花朵,都是有毒的。”端木公子笑著,身子微微前傾,“可我,就是喜歡中毒。”
熱血上湧,全都衝上頭頂,肖瑤瑤大怒:“滾!”
端木公子斜睨著她,笑容裏說不出的得意:“這是你第一次,是嗎?”
肖瑤瑤目光赤紅,狠狠瞪著他:“跟你有什麽關係?”
“別生氣嘛,我是真心想的,而且還會考慮你剛才的建議哦。”
肖瑤瑤看著他,端木公子又一笑:“你真聰明,提出這樣的建議,既保全端木瑾的性命,也讓我下不了手殺你,你真是了解我。”
他站起來,對身旁的人道:“把端木瑾送回中京大將軍府,不得怠慢了,至於你——。”目光轉向肖瑤瑤,邪邪一笑,邪惡地摸著她細膩的臉頰,“就跟本公子走吧,本公子會好好待你,咱們共同探討探討人體的藝術。”
肖瑤瑤這一次學聰明了,不怒反笑:“那麽,有勞公子了。”
此時此刻,在周國的都城中京,天剛剛蒙蒙亮,皇宮裏便鬧騰起來,準備到大將軍府迎親,可是這時,從大將軍府卻傳來一個巨大的消息:
婚禮延期!
皇上的大婚延期!
如此大事,不和任何人商量,大將軍倉促間便決定了,讓一幫臣子惶恐不已,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宮人在長樂宮來來去去把準備迎接新皇後的物品都放回去,氣氛相當沉悶。
隻有皇上一直像個沒事的人一樣,悠閑地讓太監在院中梧桐樹下放一張躺椅,半躺在那裏喝茶吃點心,完全置身事外。
沒人敢猜測這位最近變得非常奇怪的皇帝,所以隻敢站在遠遠地地方默默看著。
高幽的手無意識地碰著指上的戒指,腦中那個人的麵容怎麽都抹不去。
自從那天之後再也沒有見過。
他不知道,原來相思,可以入骨,而且入得這麽深,怎麽都拔不出來。
這個時候,她在幹什麽?如果大婚照常進行,她會不會出現?這麽多日不見,她躲在什麽地方?那一天,不該把她氣走,明明很想看見她,明明想說一些溫柔的話,但是話出口,卻是連他都不敢相信的冰冷。
那不是他的原意,他隻是很想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喜歡,這兩個字在麵對著她時,那麽難以出口。如果當時說出口,也許現在就會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看著天上悠悠白雲,他閉上眼睛,下一次看見她的時候,一定要說出這句話來。
一個太監急匆匆進來稟告:“啟稟皇上,右大將軍求見。”
高幽抬起眸子,看見端木玉已經走進來,他伸了一個懶腰,賴在躺椅上:“大將軍有何事?咦?怎麽不見左大將軍呢?”記憶中這兩兄弟從來一同出現的,從未單獨見過任何一人。
端木玉緊緊抿著唇,綠色的眼眸冷冷看著高幽:“皇上帶著新皇後,去了何處?”
“新皇後不是還沒娶進來嗎?朕怎麽會知道?”